于長清實在也沒有想到，鏡子竟然會要求他脫衣服。
他往后退了半步，有些驚恐道：“請自重！”
鏡子明顯延遲了好大一會兒，它大怒道：“只是看看你的資質(zhì)，脫上半身就可以了！說的誰稀罕你似的，若是我的本體在這，你這個小牛鼻子穿什么都沒用！”
“看資質(zhì)…行吧?！庇陂L清摸了摸鼻子。
他半褪道袍，露出勻稱矯健的上身，完全不似穿上衣服時那般瘦弱。
鏡子飛了起來，前后打量了他一圈。
雖然它只是一面鏡子，但于長清仍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猶如利劍一般，在剖析他的身體。
在于長清感覺到心理不適之前，鏡子笑道：“劍心通明，渾然天成，能明心見性，怪不得，怪不得。這么說你走武道倒也是一個好的選擇?！?p> 于長清愕然：“什么意思…？算了，你不用說了?！?p> 什么劍心通明、明心見性，他沒聽懂，但結(jié)合前后文語境，做一下閱讀理解，應(yīng)該是夸他資質(zhì)好，適合修武道的意思。
“哈哈哈哈…”鏡子見于長清問了半句又趕緊打住，不禁樂出了聲，“劍者，直也。你就沒察覺到自己的獨特之處么？就像你剛才說我沒騙你一樣。劍心通明者，能模糊的感知到來自別人的善意或者惡意、分辨言語的真假?！?p> 于長清點著頭把衣服穿好。
誠如鏡子所言，他在與人相處時，是有這么個模糊感受的，他之前倒不覺得怎么樣，只當是因為自己修道‘去偽存真’的緣故。
鏡子忽然又說：“我之前提醒你那里是有好東西，有助于你修煉武道。這樣吧，你把你牛鼻子的身份給舍了，專修武道，我傳你一套功法，不出百年，你以這身資質(zhì)可窺探換血之境?！?p> 于長清愣了下，直言拒絕道：“道不可廢止，看來那功法是與我無緣了。”
“呵呵…蠢！”鏡子笑道，“不過我說話算數(shù)，你既然不愿棄道，我便不傳你武道功法?！?p> 于長清笑著搖了搖頭，他雖然很想要武道功法，但是修了十年的道，也不是那么好舍棄的。
“你這牛鼻子，真是的?！辩R子似乎沒有辦法似的，“還是告訴你一下那寶貝是何物吧?！?p> 于長清眨了眨眼看著它。
鏡子又補充了一句：“就看你這資質(zhì)的份上?！?p> 于長清啞然失笑。
這個鏡子，實在是讓他不知道怎么說才好，前腳想坑他把問題問完，這就又改成主動說了，還說‘看在這資質(zhì)的份上’云云…
就聽鏡子說道：“之前我和你說的，有一株靈血草，甚至可能已經(jīng)開花了。此物能精純氣血，對你而言，目前這個階段用恰到好處?！?p> 于長清思索一陣后，點頭道：“我去?！?p> 鏡子又道：“你若是想在武道上精進的話，我建議你去?！?p> “……謝謝…”
之后，于長清又去了俞佩巳。
俞佩巳已然睡下，他也沒打擾，只是和小小交代了一聲自己要出去一下，讓小小照顧好她家小姐。
鏡子說的常春草并不算遠，騰云駕霧也就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于長清俯瞰著下方綿延數(shù)百里的山地，卻是不知道鏡子說的是這無數(shù)山峰中的哪一座。
大概是感覺到了于長清想問又問不出來的感受，鏡子飛起，鏡面朝著一個方向，哈哈笑道：“就是那座?！?p> 于長清終于著陸。
他四處觀察了一番情況，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有人的跡象，于是繼續(xù)向前探索。
追尋著靈氣散發(fā)的地方，穿過荊棘樹叢，于長清來到了一片被山體和巨樹保衛(wèi)住的空地。
四周明明密不透風，但他卻感受到有微風輕拂，帶著花香的馥郁芬芳。
和他料想的差不多，在山體夾縫之間有一個不算大的洞，于長清長驅(qū)直入。
隨著他逐漸深入通道，嗚聲越來越大，進而又潺潺流水聲入耳。
于長清穿過狹長通道出來，豁然開朗，就見一幅如畫境般的美景。
汩汩清泉繞著一方花田，水流帶起溪石碰撞發(fā)出“叮咚”的輕響聲，花田隨著不知哪里來的清風搖曳，散發(fā)出讓人心曠神怡的芳香。
這畫風與外邊的山體格格不入，仿佛換了張地圖似的。
靈氣濃郁，竟是將這片密閉空間都整個照亮了。
于長清在光輝之下，一眼就望見了花叢之中散發(fā)著濃郁靈氣的靈血草。
其外形，和普通的草沒什么區(qū)別，只不過它的莖葉都是鮮艷的紅色，足有數(shù)尺長的花莖之上，長著數(shù)朵紅如鮮血般、正散發(fā)著妖冶紅光的花朵。
于長清走到靈血草的面前，一邊驚嘆于它散發(fā)的靈氣，一邊伸手將其連根拔起，收到儲物戒指中。
“嗷嗚——”
令地面都為之顫動的巨吼聲驟然響起，隨即一道身形伴隨著妖氣疾趨出來。
是守護在天材地寶旁邊的怪物！
于長清早就防備著會有這種經(jīng)典老梗，他輕喝一聲，一道符箓帶著翻涌的雷光飛出，正中那妖物的額頭。
“咔嚓！”
碗口粗的雷電傾泄而下。
再看過去，那妖物已經(jīng)倒在地上，渾身冒著黑煙，抽搐不止。
于長清拍了拍手上的土灰，朝著妖物尸體宣了一聲道號：“無量壽福，對不住了。”
“嘖…”鏡子似乎有些驚訝，“你早知道這里有妖物守著？”
“倒也不是，”于長清頓了頓，“只是提前提防著，正如你能發(fā)現(xiàn)這里有好東西，這山里的土著又如何發(fā)現(xiàn)不了？只是它沒有把它吃掉，倒讓我覺得意外?！?p> “有意思…”鏡子道，“除了那株靈血草，其他花草也都可以拿來煉制丹藥或者作為藥浴使用?！?p> 于長清道了聲謝，看向花田，心中陡然一驚。
這片土地在失去靈血草之后，土壤開始衰敗，原本怒放著的花田，也隨之慢慢枯萎。
流轉(zhuǎn)的清泉逐漸緩了下來，最后靜成一片死水，滲入大地。
他立馬動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在花田里來回奔走采摘。
時間不大，許多來不及采摘的花草盡數(shù)枯萎，于長清郁悶道：“可惜了?！?p> 嘆完一聲后，他準備去料理那頭小妖，通靈圓滿的小妖怪，身上的東西也不是毫無價值。
鏡子忽然奇道：“你不怪我當時沒提醒你？”
于長清搖了搖頭：“這一切都算是你送我的，我謝你還來不及，又怎么會怪你？”
說完他鄭重的朝著鏡子施了一禮：“謝謝…嗯…鏡子道友?！?p> “呵呵…”鏡子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也沒有反駁于長清對它的稱呼。
雖然有些花草來不及采摘，但也只是讓于長清有些惋惜。
一株靈血草，三朵花，連帶著數(shù)十棵伴生的花草，甚至順手擊殺的妖物也還有剩余價值。
于長清剝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也許將來煉制法器的時候還能用得上。
等一切結(jié)束之后，于長清準備回程。
在逼仄的狹長通道中，他卻敏銳的捕捉到了一股陰邪的氣息。
鬼氣！
氣息不弱還不止一道，這種地形肯定不適合他一個法師戰(zhàn)斗，于長清迅速回退。
雁回蒼梧
七月十五，鬼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