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這時卻突然堵住了門口的去路,手中三尺青鋒鏘然出鞘,直抵少年的喉嚨。
“你說自己是此間人士,可為什么不敢向守門兵丁言明身份?”
被長劍抵住要害,陳安卻沒有絲毫慌張,心中反而有些好笑,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這句話還真是不無道理。
他當(dāng)即把昨日的事情大概描述了一番,只說是被妖精驚了魂魄,并沒有提及七竅玲瓏心的事情。
“在官府的記錄中我已經(jīng)死了,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才說是道長的徒弟,如有冒犯,還請道長見諒?!?p> 老道聞言瞪了陳安良久,然后將長劍收回鞘中。
“老道俗姓劉,單名一個庚字,家住青城山下,小子喚我劉半仙便是。”
陳安不禁莞爾。
青城山下劉半仙。
怎么聽都像是個蹩腳貨。
“小子又姓甚名誰?”
“晚輩姓陳,名安,字知命?!?p> 老道點(diǎn)點(diǎn)頭,“去打水吧?!闭f完翻身入榻。不再言語。
........
洛水縣水利通便,官府也嚴(yán)令禁止向河水中投放垃圾,盡管如此,河水依然沒有井水來的干凈健康。
陳安家里的水井早就荒廢了,用水則需要去城西的水庫才行。
半個小時后,陳安推開了房門。
“道長,水打....”
榻上的人卻不見了蹤影。
“看來還是對我有疑心啊。”
陳安自嘲一笑,卻發(fā)現(xiàn)老道的包裹還放在木桌上,一個獸皮縫制的錢袋遺落塌上,幾塊白花花的碎銀散落出來。
“一個道士,身上財物倒是不少。”
陳安嘀咕了幾句,將碎銀裝好,扎好袋口,放在了包裹旁邊。
將水倒入木盆中,脫下衣物開始洗漱。
臉龐、脖頸、胳膊、頭發(fā)一一洗凈,木盆里的清水很快混濁起來。
陳安甩了甩頭發(fā)上的水珠,低頭打量著水中的倒影。
薄唇皓齒,鼻梁挺直,一雙丹鳳眼配上那從未修剪過的披肩黑發(fā),陽剛中有增添了幾分陰柔之氣。
呵,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
陳安對自己的樣貌很滿意。
用草繩將頭發(fā)簡單束起,換上了干凈的衣裳,他開始思索今后的打算。
前世的他雙目失明,并沒有讀過書,之所以能這么快融入古代社會,一來是融合了今世的記憶,二來得益于爺爺從小給他讀的那些四書五經(jīng)。
可是一個癡呆,記憶里又能有多少存貨,甚至連大字都不識一個。
陳安思索半天,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任何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的本錢。
臨近中午,老道沽酒而回,提著葫蘆一步三晃。
陳安正忙著生火燒飯,老道也不言語,徑直走進(jìn)臥房,目光掃到包裹旁的錢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小子品性倒還不錯,只是不知道悟性如何?!?p> 銀子撒出,落地不過是些細(xì)碎的石子。
......
兩碗粟米飯,配上半盆野菜,一頓簡陋的午飯便做完了。
老道并沒有急著用餐,先從包裹里掏出一塊牌位,恭恭敬敬的點(diǎn)上香燭,然后拜了幾拜,最后才抄起了筷子。
用餐完畢后,老道在榻上盤膝打坐,陳安則開始清理院內(nèi)的雜草。
庭院多年無人打理,雜草密密麻麻長了有半人高,幾乎沒有落腳的位置。
足足半個多時辰,陳安才清理出一米見方的空間。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老道挎著長劍邁步而出。
“道長去忙啊?!?p> 陳安直起腰,笑著打了聲招呼。
“出去賺錢,不然頓頓干飯野菜,早晚吃出毛病來。”
看著老道遠(yuǎn)去的背影,陳安搖頭苦笑。
.......
臨近傍晚,老道優(yōu)哉游哉的返回。
所謂的飯錢陳安沒有見到一分,晚飯自然還是干飯拌野菜。
好在葫中還有些許烈酒,這才讓老道的抱怨少了幾句。
飯畢,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響亮的雞鳴將陳安從睡夢中喚醒。
起身抻了個懶腰,前兩日的疲憊已經(jīng)一掃而空,環(huán)顧屋內(nèi),并沒有瞧見老道的身影。
桌子上擺放著一本黃皮書,旁邊是一個墨盤,墨盤邊上搭著一只毛筆。
陳安好奇的走上近前,只見那敞開的書籍上盡是些他看不懂的文字和圖案,墨盤中盛著的不是墨汁,而是朱砂勾兌的顏料。
墨盤底部壓著一疊黃紙,他輕輕將其抽出,只見最上面那張黃紙的圖案只畫了一半。
陳安端詳良久,心中一動,緩緩抄起了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