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狗洞貫穿了整面城墻,等我鉆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竟已進入一戶人家的后院內。
這院子看起來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莊戶人家,兩間正房,一間耳房,另一側院墻邊搭了個簡陋的牛棚,不過里面并沒有牛,只隨意堆放著幾件農(nóng)具。
我一閃身來到正房門口,側耳細聽,沒有一點動靜,伸手試了試,也根本推不開門。就在這時,耳房的門突然開了,情急之下,我縱身一躍跳入牛棚中,倒掛在茅草頂上掩住身形,眼中看得分明,從耳房出來的,正是刀疤臉和另一個男子。
那男子約莫五六十歲,雖已兩鬢斑白,但長身玉立,氣度卓然。我覺得似乎在哪里見過他,只恨自己識人的本事太差,實在想不起來他是何人。
刀疤臉沖他行了個禮就走了,我沒有理會,顯然,這位眼熟的男子才是更重要的角色。
男子目送刀疤臉離開后,匆匆走到正房門口,有節(jié)奏地敲了三下、一下、四下、一下,門應聲而開,待他進去后,又“啪”地一聲關上了。
我落回地面,左右看看,又等了半天,確認無人后,才來到正房門口,如法炮制,本想試試而已,沒想到門真的被我敲開了。
門后會有什么在等著我?多想無益,我心一橫,跨進門去。
奇怪的是,門里空無一人,周圍也不見任何機關器具,不知是從哪里控制房門開合。而更奇怪的是,從外面看并不甚大的房間,里面居然有一條長長的走廊,看不出通往何處。
我無暇細想,順著走廊向前走去,走著走著,不由得想起在薩布寮的可怕經(jīng)歷,于是忍住一夜未睡的困意,打起精神,小心留意各處。
好在這條走廊并無機關,走到盡頭后是一道盤旋的樓梯,我邊警戒四周邊拾級而上,感覺足足上了四五層樓那么高,才望見了頂,最上面一層隱約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人語聲:
“……不曾聽說,絕非我們的安排……”
“那此人為何要……”
“……若是隱瞞不報,亦是大罪……速去核查?!?p> “是?!?p> 說到這里,樓上傳來腳步聲,我四下看看,除了樓梯,便只有光禿禿的墻壁,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往上走,很快迎面碰上一個年輕后生,他被我驚得退了一步,大聲喝道:
“你是何人?”
我一臉肅穆:“有密報?!?p> 這副架勢果然唬住了對方,他猶疑地看著我,不知該不該讓我上去,這時,上面也聽到了動靜,問道:“小北,何事?”
被稱為“小北”的后生忙回道:“生人,說是有密報?!?p> 上面那個聲音頓了頓,道:“讓他上來?!?p> 我暗中松了口氣,加快腳步,走到樓頂處,就見方才我跟著進來的那男子,正和另一個留有長髭的人說話,見我上來,立刻???。
小北似乎不太放心,也跟著我返了回來,站在樓梯口盯著我。
我故作鎮(zhèn)定地走到中間,打量了一下周圍??礃幼?,這里應該是在一座塔內,墻側放有書架,上面全是各種經(jīng)書,從窗外望去,能看到掛著驚鳥鈴的飛檐,和大半個商里;在樓梯的對面,有一道看起來頗為沉重的梨木門,關得嚴嚴實實。
那二人厲聲問道:“你是何人?如何進來的?”
“自然是派我來的人為我指的路?!蔽矣幸庾鞒鲆桓崩浒炼荒蜔┑哪?。
他們被我的態(tài)度弄得愈發(fā)迷惑,對視了一眼,口氣稍稍緩和了些,又問:“你要送的是何密報?”
我上上下下將他們看了個仔細,才道:“這密報非同小可,你們是何等身份?可配聽我這密報?”
二人愣了一下,長髭男子道:“既是叫你將密報送到這座護國塔,那我自然有資格聽,我是這里的主事人?!?p> 我搖搖頭:“不行,派我來的人叫我核對清楚身份,才能說出密報?!?p> 長髭男子皺了皺眉,看向我跟著進來的那人,后者輕聲道:“他來的這條路,若非知道暗號,是絕對進不了門的,應該可信?!?p> 還好他敲門時被我看了個正著,我心道僥幸,就聽長髭男子開口了:“吾乃白州都令徐丑一?!?p> 徐丑一?我心中一驚,果然他有問題。
但我面色絲毫不露,點點頭道:“若是徐大人,自然可聽,但他們二人可有資格?”
徐丑一見我聽到他的身份也無任何反應,反倒對我放心了些,直接道:“這位是鑄工司輔令亓光風,那邊的是我的家丁小北,皆為可信之人?!?p> 鑄工司?我心中驚訝更甚,難怪覺得面善,平天兇案里,我們可是沒少同鑄工司執(zhí)令滿關中打交道,應該就是那時見過這位輔令大人。
可是,此事怎會牽扯到鑄工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