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巷?”我冷笑道,“蔡掌柜真是多情,連風(fēng)塵女子的贈物也如此看重。”
蔡容急忙道:“大人,不是的,金蘭雖身在扇子巷,卻與其它風(fēng)塵女子不同,我與她是真心相待的。”
“好一個真心相待,”我忍不住譏諷道,“聽說尊夫人賢惠能干,卻還是攔不住蔡掌柜去扇子巷找紅顏知己?!?p> “大人,”蔡容被我說得像是快要哭出來了,“小人何嘗不知夫人賢惠能干?若沒有夫人,鄧通錢莊早已不名一文!
“你——”我一怔。
蔡容嘆息道:“夫人本名鄧水月,鄧通錢莊原是家岳的產(chǎn)業(yè),夫人自小聰明伶俐,對錢莊事務(wù)無一不精,只可惜是個女兒身,不能自己執(zhí)掌鄧通,只能下嫁于小人,由小人當(dāng)掌柜。
“可小人對錢莊事務(wù)一竅不通,接手鄧通后,其實也只是充個門面,大事小情都是由夫人在幕后指揮,夫人確實很有頭腦,將鄧通越做越大,一躍成為六大錢莊之一?!?p> 我聽得更是氣憤:“尊夫人如此厲害,你為何還要對她不忠?”
“大人啊,正是因為夫人太厲害,小人才會去找金蘭。金蘭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子,但她會仰慕小人,夫人越能干,小人便越喜歡金蘭。天下男人,不都需要一個女子來景仰自己?否則何來男兒氣概?”
“胡說!”我脫口而出,才覺得語氣有些重,于是緩緩道,“蔡掌柜此言差矣,一來天下男人并非都會如此,至少我不會;二來,不是有女子景仰才算男兒氣概,而是有了男兒氣概,自然有人景仰;三來,尊夫人擅長打點錢莊事務(wù),大可由她主外,你主內(nèi),何必如此郁結(jié)不快?”
蔡容唉聲嘆氣道:“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
我也嘆了口氣:“既然你不喜歡比你能干的女子,何不與尊夫人和離,然后與那金蘭一起生活?”
“大人,若是和離,世上哪還會有人像小人一樣對夫人言聽計從?其實現(xiàn)在這樣,對小人,對夫人,都是最好的了?!?p> 我搖了搖頭,實在不想再與他多說,于是放下那布袋便告辭離開。
回到欽臬司,我躺在床上將這幾日的所見所聞梳理了一番,如今,范子連和蔡容的嫌疑都已洗清,師易如、張滿臣、景文也無實際證據(jù)值得懷疑,想來想去,還是那個蔣九重嫌疑最大。
可即便如我所說,有兩個蔣九重,欽庫里面那個,又是怎么出來的呢?
我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睡去。
夢中,我好像又來到了欽庫,四周一片漆黑,忽然,前面出現(xiàn)一道亮光,是欽庫的內(nèi)門打開了,理查使和五位掌柜走了進來,我趕緊藏好,等他們開始清點稅銀,這才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他們中間。
稅銀很快清點完畢,無一錯漏,理查使、門吏還有剛剛趕到的盧央鎖上內(nèi)門,大家高高興興地往外走,走到邊門時,當(dāng)班的內(nèi)軍正在打盹。
理查使上前叫醒內(nèi)軍,內(nèi)軍揉著眼睛開始搜身,我站在最后,前面是范子連,他還是那副受不了別人碰的樣子,就好像別人的手有多臟一樣,搜他內(nèi)軍都有些生氣了,他也依然如故。
終于輪到我了,內(nèi)軍看著我的臉就是一愣:“蔣掌柜,你不是去茅廁了嗎?”
“方才我回來的時候你睡著了,我便沒有叫醒你?!蔽易匀欢坏孛摽诙觥?p> ……
……
原來是這樣!
……
我一下子從夢中驚醒,原來是這樣!明明已經(jīng)聽到侯乘風(fēng)說內(nèi)軍疲軟,卻還是認定他們會用心值守,好在半醒半睡時腦子不守拘束,這才能想通其中關(guān)節(jié)!
現(xiàn)在,只需等天亮進宮,找初十值守內(nèi)軍問個明白了。
一大早,我便向?qū)m門跑去,可一直等到辰時才許我入內(nèi)。皇宮內(nèi)我本就不熟,憑著上次的印象,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個院子,趕緊敲門。
侯乘風(fēng)開門見是我,愣了一下,問道:“陸小子呢?”
“不見了——不是,查案去了。侯老,麻煩您再把初十當(dāng)班的內(nèi)軍叫來行嗎?”
“你先進來。”侯乘風(fēng)見我一副匆匆忙忙的樣子,沒有多問,將我安頓好便出了門。
我在院中不停地轉(zhuǎn)圈踱步,感覺過了許久才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抬頭一看,侯乘風(fēng)果然又把那兩個小兵帶回來了。
“你有啥話趕緊問,那頭還操練著呢。”侯乘風(fēng)對我說道。
我正要開口,又猶豫了一下,看向侯乘風(fēng):“侯老,我能不能——單獨和他們聊聊?”
“為啥?”侯乘風(fēng)奇怪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