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發(fā)了多久的呆,我終于站起身來,加快腳步回到欽臬司,正要進房間,卻發(fā)現(xiàn)隔壁的陸休還在屋檐下掌燈看書。
陸休也看到了我,見我一身狼狽,快步走了過來:“怎么回事?”
我勉強笑笑:“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你還沒睡?”
陸休道:“你久去不歸,我擔心你又惹出什么亂子?!?p> “嗨呀,你怎么這般小看我,我只是與三皇子脾氣相投,談天忘記了時間。”我搪塞道。
陸休沒有說話。
“真的,我倆現(xiàn)在關(guān)系很好,剛才送他回驛館,他還特意給我引見了文莎公主?!蔽乙婈懶莅櫫税櫭?,忙接著道,“我知道這樣不合禮數(shù),但他們密國人不像咱們大興講究多,給我引見文莎公主,是有原因的?!闭f著,我將慕良的話給陸休說了一遍。
陸休聽完,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私見文莎公主一事,休要再向任何人提起。”
“是。”我心思還在那個黑影上,草草應(yīng)了一句就想回屋,陸休卻又喊住了我。
“陳觜,”陸休的語氣出奇地嚴肅,“你喜歡結(jié)交性格直爽之人,這沒有錯,但你一定要明辨哪些人是真正直爽,哪些人是在做表面文章?!?p> “你是說——”我回頭,愣愣地看著他。
陸休繼續(xù)道:“宗教,迷信,甚至民風,都可以作為一種統(tǒng)治手段,因為百姓的想法越簡單,就越好統(tǒng)治。慕良皇子所在的家族統(tǒng)領(lǐng)密國近百年,至今仍巋然不動,必然是有他們的手段?!?p> 我不知說什么好,其實經(jīng)過這兩次相處,我覺得慕良并無太多心機,反倒是陸休半個身子在官場,心思難免有些復(fù)雜。
但這些話我不能說,于是低頭道:“知道了?!?p> 陸休看看我,微微嘆口氣,沒再說話。
我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忽而想起黑影,忽而想起慕良,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可是這一覺并沒能睡得太久,一大早我便被嘈雜聲吵醒,勉強睜開眼睛走了出去,卻發(fā)現(xiàn)是司外傳來的聲音。
這就很奇怪了,欽臬司不大,但也絕不算小,特使的寢舍都在最里邊,平常根本聽不到外面的動靜,可見此時外面有多么嘈雜。
不過,嘈雜聲很快停止,我強忍睡意向外走去,路過鴿舍時看到泰叔,就打著呵欠問:“泰叔,外面怎么那么吵?”
泰叔一臉凝重:“密國一個使臣失蹤了,來找我們要人。”
“失蹤?密國使臣失蹤?”
泰叔重重點點頭,全無平日慢條斯理的模樣。
“為何找我們要人?”
“聽說先是去了都令府吵鬧不休,王大人沒辦法,領(lǐng)著他們?nèi)チ诵特跛?,可他們不依不饒,說欽臬司才能破得了案,氣得翟大人火冒三丈,王大人只好又把他們領(lǐng)來這里?!?p> 還有這種事?我覺得有些好笑,算了,反正有人處理,我還是繼續(xù)睡覺吧。
正要與泰叔道別,我忽然想起一事,瞬間睡意全無:“泰叔,您知道這個案子會分給誰嗎?”
“當然是小休?!?p> “他在哪里?”
“跟著密國人一起去驛館了,還有涼大人,都去了。怎么,你也想去?現(xiàn)在驛館肯定都封了起來,你進不去的?!?p> 我急得在原地轉(zhuǎn)了兩圈,早知道昨晚就不該顧慮那么多,應(yīng)該直接將黑影的事告訴陸休,眼下只能等他回來了,可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時候。
泰叔自顧自地道:“兩個使團都出事,一死一丟,嘖嘖,還好涼大人回來了,不然不知道還會出多少怪事。”
我心中焦急又無可奈何,只好重新回到房間等待,
好在中午時分,陸休便獨自一人回來了,我趕緊跑過去攔住他,直接問道:“找到了嗎?”
陸休明白我在問什么,搖了搖頭。
“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陸休一怔:“你怎么會知道?”
“昨晚我從驛館出來時,看到有個黑衣人也從驛館出來,還背著一個很大的東西,現(xiàn)在想想,他背著的應(yīng)該就是那個失蹤的使臣!”
“黑衣人?”
“對,我追了過去,也認出了他!”
“是誰?”
“向不成!”
陸休抿了抿嘴,重復(fù)道:“向不成?”
“對!向不成!人稱‘只手破天’的那個向不成!我們只要找到他,就能找回失蹤的使臣!”
“向不成是江湖俠客,怎會與密國使團有來往,你認錯了?!?p> 我見他不信,著急道:“我也想不通他為何會做這種事,但我肯定沒有認錯,因為我之前見過他!”
“他會出現(xiàn),也可能是不相干之事?!?p> “怎么會不相干?他昨夜背著的那個東西,分明就是一個人的大?。 ?p> “但你也未看到里面是什么,或許并不是人。”
我見陸休似乎并不信我,更是著急:“你想想,本應(yīng)在江湖逍遙的向不成突然出現(xiàn)在驛館,還背走個一人大小的東西,難道這樣他的嫌疑還不夠大嗎?”
“不大。”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