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天,陸休來找我,道:“我思來想去,此事由樂王出面或許會好一些,如果樂王能說服婁來寅放阿妙他們一馬,再讓婁來寅以事主的身份請求刑仵司輕判,還是可行的。樂王有皇族身份,此案又發(fā)生在他的封地,他插手不存在任何不妥,只是婁來寅心黑手狠,不知會不會聽從。”
我一聽,立馬將在翟亭處碰壁的不快拋到了九霄云外,高興地道:“對!這是最好的辦法!樂王在九原坡很有威望,婁來寅一定會聽的!”
“可是不知樂王還要在宮中住幾日?!?p> “樂王喜歡熱鬧,應該不會在宮里長住的?!?p> 我們正商量著,忽然泰叔走了進來:“小休啊,律相府來人了,請你過去?!?p> 律相府?雖然律相袁宰統(tǒng)管欽臬司與刑仵司,但如今律法程式均已成熟固定,他平日很少下發(fā)指令,更不用說直接叫人過去了。
陸休也一副意外的樣子,正要往外走,泰叔又說:“你小心一點,我看來人神情嚴肅,與以往不同,袁相找你可能不是什么好事?!?p> 陸休點點頭,便出去了,我留在欽臬司,好奇地猜測著發(fā)生了什么事,而陸休直到晌午才回來,面沉如水。
我小心翼翼湊過去,問:“袁相有何指令?”
陸休反問道:“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昨晚?”我迷糊了一下,“什么也沒做啊……哦對,去了趟刑仵司?!?p> “你去刑仵司做什么?”
我茫然道:“給翟大人說一下徐蘭芽的事,求他輕判?!?p> “他答應了嗎?”
“當然沒有,不然咱們還找樂王干什么?!闭f著說著我有些來氣,“說來也怪,本來聊得好好的,翟大人卻突然開始打官腔,真讓人火大!”
陸休也生氣了:“你為何不告訴我,偏要擅自去找他?”
我愣了一下:“我——我以為幾句話便能解決,就沒告訴你?!?p> “你怎么總是把事情想得如此簡單!”陸休聲音加重。
我莫名其妙:“怎么了?”
“翟大人在袁相面前告了欽臬司一狀?!?p> 我更加莫名其妙:“???有什么可告的?”
“告了欽臬司三大罪狀,一是目無禮制,以下犯上;二是越俎代庖,干涉他司;三是違抗法紀,私接案件?!?p> “這……”我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個翟大人怎么胡說八道呢?我恭恭敬敬的,哪里以下犯上了?而且也沒干涉他啊,還有什么私接案件,我要是能私接,也不用閑到跑去九原坡了??!”
“你一個特使,擅自去見執(zhí)令,本就是以下犯上,不過這一點可大可小,暫且不論,要緊的是后兩條?!?p> “我真的沒有干涉他??!”
看我仍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陸休語氣更重了些:“早就同你說過,你去找他,就可能被扣上欽臬司插手刑仵司政務的罪名,你卻還是沉不住氣?!?p> “那……那私接案件呢?”
“按律例,欽臬司只能接刑仵司與各地都令府轉來的案件,除此以外的案件均不可接,你倒好,自己跑去告訴翟大人我們去查案了,他當然要揪住這一點不放?!?p> 我急道:“我只是幫忙,并沒有正式接案呀!”
“這些又大又虛的罪名,本來就全在人言,你卻還非要授人于口實?!?p> 我好生郁悶:“我……真沒想那么多……還以為能解決呢……”
陸休嘆口氣:“袁相大發(fā)雷霆,斥責我沒有將欽臬司代理好,要我立刻將涼大人尋回,還說婁來寅一案再也不許欽臬司插手?!?p> “??!這可怎么辦?”我慌了。
陸休一臉疲憊地坐下:“你事先不與我通氣,我被罵得措手不及,袁相又正在氣頭上,不能多說。明日我去趟刑仵司,向翟大人賠罪,看看事情還有沒有挽回的余地?!?p> 我看他這副模樣,又是內疚又是沮喪:“那個……都是我的錯……都怪我不聽你的話,擅作主張。我犯的錯,我自己去賠罪吧,你放心,這次不管他說什么,我都虛心認錯,笑臉相迎?!?p> 陸休又嘆了口氣:“還是我去吧,免得又出什么差錯?!?p> 聞言,我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低頭站著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陸休看看我,又道:“沒事,袁相是明理之人,待過幾日他平靜下來,我再去見他,也許此事還有轉機。”
我心知他是在安慰我,只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