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一般
說話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孫二。
虬髯漢子單看這面相便屬于天煞孤星，此刻被孫二如此頂撞，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怒喝道:“那廝，你道誰是阿貓阿狗土鱉！”
孫二本是衙門當(dāng)差之人，金鼎城雖放眼整個王朝只能算是二三線城鎮(zhèn)，可好歹加上所有村落也有數(shù)十萬民眾，數(shù)十萬中出幾十號吃官家飯的人，即便是一個小小衙役，平日里出了門也享受許多人的追捧以及羨慕，一次兩次還好，日子長了，次數(shù)多了難免有了高高在上的錯覺，言談舉止也就不知不覺充滿了我的地盤我說了算的感覺。
孫二聽書正聽的有興致，本想著這出完了之后就能看到蘭秀坊的那位紅粉佳人，突然聽到這么一個鄉(xiāng)巴佬在那里大呼小叫，自然心里頗為不痛快，說話間也就帶了幾分火氣。
“我又沒說你是阿貓阿狗，你倒是挺認(rèn)名兒，我才說完話你就鉆出來了?！?p> 滿堂哄笑。
要知道這孫二也是蘭秀坊的?？停饺绽镎J(rèn)識巴結(jié)他的人不在少數(shù)，且不管誰對誰錯，總之就是一通阿諛奉承就對了，這次也不例外。
“就是啊，那蝶舞姑娘是誰？就是咱們金鼎城最有錢的大戶也不敢指名道姓要蝶舞姑娘出來，現(xiàn)在可真是什么人都有?！?p> “鄉(xiāng)巴佬，沒見過世面……”
“找死……”
這般羞辱之下，虬髯漢子也不磨磨唧唧，當(dāng)即重重一拍桌子，將一張八仙桌震的四分五裂，桌上長刀出鞘，寒光凜凜，對著說話那人當(dāng)頭劈來。
蘭秀坊里面的人何時見過這等架勢？
江湖草莽雖多，可真正敢在一城一鎮(zhèn)當(dāng)中兵戎相見的人卻是極其罕見。
按大乾律，凡鬧市行兇傷人者，斬立決。
人群轟然作鳥獸散。
被長刀劈砍的市井漢子哪里想到這鄉(xiāng)下佬說動手就動手，平日里這些個金鼎城的市井小民們也頂多就是雷聲大，雨點小，今兒個沒成想遇到了這么一位說砍就砍的狠人，當(dāng)即嚇的噗通一聲癱軟在地上，額頭斗大的汗珠滾落。
這虬髯漢子長刀收發(fā)自如，刀刃剛至這市井漢子頭頂就再也不落下一分一毫，溫良瞧這虬髯漢子手上長刀刀背厚重，重量怕是最起碼也有十斤，能將十斤的刀用的如此得心應(yīng)手，足可見這漢子功力絕非尋常之輩。
“今兒個老子也不想和你這升斗小民多做計較，你若是肯低頭叫我一聲爺爺，今兒個這事兒也就罷了，若是不肯，老子這就一刀送你去見閻王你信不信？”
那小民也是被嚇破了膽，連忙直沖著孫二使眼色，孫二一看這架勢，心里一沉。
好賴也算是蘭秀坊的熟客，都知道自己衙役的身份，今兒個虬髯漢子擺明了是要跟自己過不去了。
孫二冷冷道:“漢子，你可知我是誰？”
漢子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不屑道:“我認(rèn)識你是誰家的阿貓阿狗？識相的趕緊跟跪下的這家伙給爺爺?shù)纻€歉，要不然就算老子想放過你，手上這把刀也放不過你們?！?p> “好膽，我看你今兒個是不見不棺材不落淚了，當(dāng)街行兇傷人，我作為金鼎城衙門衙役，豈能坐視不理？”
孫二拍桌子怒道。
“我這就抓你去衙門見大老爺?！?p> 本以為亮出衙役身份，這虬髯漢子必定會嚇得求饒，卻沒料到漢子一挑眉毛道:“衙役？老子最看不慣的就是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衙役。”
一腳將跪下的那小民踹得直接撞翻了好幾張桌子，一樓聽書的人如同鳥獸一般四下逃竄，待到小民穩(wěn)住身子，哇的吐了一口鮮血，兩眼一翻白暈了過去。
孫二一看這架勢，那還得了？這是太歲頭上動土來了。
平日里雖瞞著衙門上下做了許多不光彩的事情，但孫二畢竟是個實打?qū)嵉难靡?，手腳功夫多少練過，從虬髯漢子出手來看，也是個練家子，不容小覷，當(dāng)下也不敢大意，幾步?jīng)_上前使出渾身解數(shù)，都是一些衙門捕頭傳授的擒拿短打之術(shù)，奈何沒有兵器在手，始終心有余悸。
好在虬髯漢子也直接將刀收回了鞘，滿臉不屑道:“三腳貓的功夫也敢在你爺爺面前獻丑，爺爺只用一只手便能讓你三個月下不了床?！?p> 孫二面對此羞辱，又見漢子放了兵器，當(dāng)即怒火暴漲三丈，一拳轟至漢子胸口，誰料到漢子不閃不避，僅用一只手接住孫二的長拳，就這么一個動作便讓孫二如同泰山壓頂，半分都前進不得，虬髯漢子一腳踢中孫二小腹，將其整個人直接踢飛兩丈，直接從一樓踹到了二樓，將二樓演臺的護欄砸斷四五根才罷休。
一招而已，輕描淡寫。
“金鼎城衙門就養(yǎng)了這樣的廢物出來？真是白白浪費衙門里的糧食，我呸……”
孫二面臨如此奇恥大辱，剛想發(fā)作，又看到樓下漢子兇神惡煞的眼神，心里發(fā)虛。
這可是一位實打?qū)嵉暮萑?，壓根兒不顧及自己差人的身份，倘若自己再不識好歹，保不齊今兒個真被這漢子做出什么窮兇極惡的事情。
得，反正今兒個已經(jīng)丟臉了，干脆一丟到底，完事兒后再把場子找回來就是。
孫二正打算閉上眼睛裝暈的時候，忽聞一陣香風(fēng)襲來，二樓演臺之上，魚貫而出四五位懷抱琵琶古琴的婢女，皆是綾羅綢緞，身姿妖嬈，在這些婢女之后，更有一位身著淺紅色輕紗裙，膚白貌美不似人間凡品的披肩長發(fā)女子款款走來，行至孫二面前時候十分體貼的將孫二扶起來，輕聲說道“孫大人受苦了?！?p> 又才走向前沿朝一樓所有客人們做了一個萬福，最后看向一臉驚艷的虬髯漢子道:“實在不好意思這位爺，蘭秀坊今兒個來了兩位貴客，方才蝶舞正在陪同兩位客人，若是因此掃了這位爺?shù)难排d，為表歉意，蝶舞先行在此歌舞一曲，算是賠罪……”
溫良是第一次看到這位名滿金鼎城的大紅人，也觀察到了剛剛蝶舞的舉動，孫二居然能讓這位大紅人親自攙扶，關(guān)系看來并不一般。
蘭秀坊，似乎更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