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楊秉德
“不是兩萬,是十萬……”
當(dāng)李從佑說完這句話,那真是石破天驚,一家人都被震撼、刺激到了,紛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阿佑,你說真的?”
“乖仔,你不是開玩笑吧?”
潘恩慧更是上前摸李從佑額頭,然后道:“沒發(fā)燒?。 ?p> 不怪他們這般,實在是李從佑說出的數(shù)字,太驚人。
十萬塊!
在這個年代是什么概念?
潘玉貴身為輔警,最近兩年,由于警隊人手不足,他把兼職做成了專職,每月兩千多的工資。
江素梅在廠里做工,從早忙到晚,一個月下來,一千多塊錢。
夫妻倆每月加起來不到四千塊。
十萬塊夠他們不吃不喝干兩年多了。
十萬塊錢,有時候足以改變一個家庭的命運。
而現(xiàn)在,聽說李從佑兩首歌就賣了十萬塊,一時間,他們那里敢信?如何敢信?
“呃!本來不會有這么多,是人家照顧我?!?p> 見家人都被刺激到了,李從佑連忙解釋了一句。
也不知他這個解釋有沒有起到效果,反正過了好一陣,一家人都沒平靜下來。
江素梅隱蔽的抹了下即將涌出眼角的淚水,把錢遞回給李從佑,“乖仔,你先拿回去,都說創(chuàng)業(yè)艱難,這錢你自己留著?!?p> 李從佑拿錢給她,江素梅心都快化了,說不出的欣慰,感覺這些年所有的付出與操勞都值了。
但江素梅不愿意拿這個錢,覺得孩子有這個心,她便心滿意足了。
“舅媽,你就聽我的,拿著吧!”
“乖仔呀!你聽舅媽的,收起來……”
潘玉貴看著推來推去的倆人,心中百感交集,輕輕呼了口氣,欣慰之情躍然于身。
而潘恩慧,眼神則跟著那一沓金牛來來回回打轉(zhuǎn),仿佛陷了進(jìn)去。
最終,拗不過李從佑的江素梅,想著那就提前還給大哥,這才勉強(qiáng)收了一萬。
李從佑只能又收了一萬回去。
或許是剛剛太過震撼,當(dāng)李從佑說自己還要參加新秀歌唱大賽的時候,家人倒沒什么太大反應(yīng)。
今晚,對一家人來說,除李從佑外,其余人注定是難以平靜的一晚。
……
現(xiàn)在,李從佑除了把腦海里的歌曲復(fù)制下來以外,就是關(guān)注著新秀歌唱大賽的事情。
不過這次,趙勤總算得力一回,沒過幾天就告訴李從佑他搞定了報名。
李從佑高興之余,摸著下巴,開始盤算起來。
出道、發(fā)歌、專輯、演唱會,李從佑沒想過自己要像其他歌手那樣,按部就班的來。
雖然這些事他也要做,但怎么做,就要細(xì)細(xì)思量。
李從佑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公司,總覺得不像樣,正好現(xiàn)在手上有點錢,電話機(jī)都裝上了,要不招點人進(jìn)來把架子搭上?
想了一會,記起在華星遇到的那位楊秉德,他現(xiàn)在被掃地出門,正是低落的時候,“或許可以跟他聊聊!”
找出名片,當(dāng)即就撥了過去。
而被李從佑念叨的楊秉德,正陷入他人生最大的低谷和危機(jī)中。
他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就進(jìn)入了華星,那一年,華星剛剛成立。
靠著兢兢業(yè)業(yè),他逐漸踏入中層管理行列,收入也越來越高。
買了千尺豪宅、開起平治轎車,還娶了美嬌娘,雖然欠著銀行一大筆貸款,但他還是感覺,人生已經(jīng)走上了巔峰。
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會在華星干一輩子,就像那些膠盆企業(yè)一樣。
可萬萬沒想到,一場高層之間的爭斗,卻波及到他,然后就像垃圾一樣被掃地出門。
工作沒了,生活也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剛開始幾天,嬌妻還安慰他,鼓勵他,可過了近一周,他還沒找到合適的新工作。
高不成低不就。
這時候,原本他眼里溫柔可人、善解人意的嬌妻,突然間就變成了惡魔。
“楊秉德,不怕告訴你,我已經(jīng)跟皮特在一起了,這是離婚協(xié)議,簽不簽字你看著辦!”
見嬌妻原形畢露,楊秉德心如刀割,憤恨不已,“皮特?你不是說那是你表哥嗎?章蕙,你騙我?”
“騙你?”章蕙噗嗤一聲,“你這廢物,你不是也跟我說,你在唱片公司很牛嗎?不然,我為什么嫁給你?”
楊秉德差點呆住,“你,你不是說,喜歡的是我這個人嗎?”
“喜歡你?哈哈哈!也不看看你那德行,我原本呢,是指望你能讓我當(dāng)歌星的嘛!你呢,收入也還可以,勉強(qiáng)夠我花咯!誰知道你被人掃地出門???”
章蕙的這些話,就像刀子插在他心口一樣,楊秉德痛徹心扉,“章蕙,你會有報應(yīng)的?!?p> “呵呵,那走著瞧吧……”
章蕙走了,還帶走了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只留下個空蕩蕩、冷冰冰的屋子給他。
楊秉德徹底崩潰,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李從佑連呼他三次都沒回電。
“這家伙,不會死了吧?”
李從佑本來已經(jīng)放棄,沒想到卻在次日上午,李從佑剛到公司,就接到他的電話。
“楊先生?”
“我是楊秉德,你是?”
“哦!我叫李從佑,當(dāng)日在華星的電梯里匆匆一晤,我向你討了名片,楊先生可還記得?”
楊秉德想了一下,還有些印象,便說道:“哦!是小兄弟你?。∠肫饋砹?,不知有何貴干?”
“電話里也說不清楚,不知楊先生,可愿上門一敘?你放心,我不是騙子……”
“……呵呵!我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可被騙的了,行??!你說地址。”
“好!楊先生果然不同俗流,爽快,那就一言為定?!?p> 當(dāng)天,楊秉德如約而至。
“楊先生,歡迎歡迎,快請坐?!?p> 在楊秉德受邀之后,李從佑專門回去換了件襯衫,倒是把他襯托得稍微成熟了一些。
而楊秉德此刻看著這破舊、空蕩的地方,一時間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在他陷入人生最黑暗的時刻,李從佑聯(lián)系他,電話交談中,他便察覺到對方或許是想招攬自己。
楊秉德稍稍振奮,他還以為李從佑是某個家族的二代,可能是在家里支持下,想踏足唱片業(yè),畢竟,倆人是在唱片公司相遇的。
在出了九龍?zhí)恋罔F站后,周圍不是別墅私樓,就是大型商場,要么高檔寫字樓,總之繁華不遜本島。
可當(dāng)找到這什么金貿(mào)大廈時,他的心就開始懸了起來。
夾雜在繁華街道背后的破爛大樓,冷冷清清,鬼影子都見不到。
簡陋不堪的辦公室,就幾張桌椅和一部電話機(jī)。
還有這什么李從佑,滿臉稚氣,還穿襯衫裝成熟。
楊秉德已經(jīng)徹底失望。
他來之前,還腦補(bǔ)了一番良臣得遇明主,從此風(fēng)云際會的戲碼。
現(xiàn)在看來,他的人生,真是踏馬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