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紫鳶起不來床。
渾身都疼。大夫來看了,說骨頭沒傷著,無礙,臥床休息三五天就好了。
林朔早早來看望,待了一會就走了。莫老爺很是憂愁。
中午林朔在家對面的望月樓喝酒。媛媛問,“紫鳶怎么沒來?”
“她傷著了。三五天起不來。”
“沒事吧,昨天看起來沒什么大礙。”述白問。
“沒事!”林朔笑著給他倒酒?!按笮〗銒少F,哪像我們皮糙肉厚的,摔一跤爬起來就沒事了?!?p> “小時候我還摔斷過胳膊,傷好了又騎馬?!辨骆聹\淺抿一口酒,說。
“嚯!這么厲害呀,巾幗不讓須眉?!绷炙酚纸o她滿上。
她想攔沒攔住,“過后我爹不讓我騎了,我偷偷騎,他拿我沒辦法?!?p> “哪天我們?nèi)ケ鄙津T馬,那里好玩?!?p> “好啊!早想去了。一直沒人陪我去,聽說那里險峻得很,那才好玩呢。我家馬場太無聊了…”媛媛說話間,酒杯見了底?!啊綍r候也叫上紫鳶?!?p> “不叫她,她什么都不會?!绷炙窋[擺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拔铱刹幌胗滞娴貌槐M興?!?p> 述白把他酒杯拿開,嚴肅的說:“還好意思說,每次別人出來又不理人家?!?p> “我怎么沒理,是她什么都不會。哪像媛媛。是吧媛媛。”林朔瞇著眼問媛媛,希望自己的話得到媛媛的肯定。
“這也不能怪林大公子的,紫鳶太拘謹了。不過我挺羨慕她的,溫婉可人,蕙質(zhì)蘭心,她就是大家閨秀的模樣。哪像我,像個瘋丫頭。”
“非也,非也,你是林下風(fēng)氣如鴻雁,風(fēng)姿綽約似十月香山楓葉,那些庸脂俗粉哪敢與你相比較,不然我述白兄會為你癡迷。是吧述白兄。”
兩人都笑意濃濃的看向他,他好像心事很重的樣子,并未聽見兩人說話。
“述白兄!”
“啊!”他反應(yīng)過來。
“佳人已在側(cè),還在為何事犯愁。”
“沒有的事。來喝酒?!彼驯佣似饋?,送到嘴邊才發(fā)現(xiàn)杯中無酒。
媛媛給他倒?jié)M,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三人一飲而盡。述白看著媛媛說,“我記得你不會喝酒的。”
出了酒樓,述白想去看看紫鳶,自覺不合身份。
整個下午又悶又熱,紫鳶躺床上百無聊賴,她想翻個身都難。這時芹兒端著藥走了進來。
她把紫鳶的裙子撩開,小腿上露出一大塊淤青?!昂脟乐??!?p> “昨天還沒事呢!”
“昨天摔的當然看不出來了。淤青得一天才顯出來?!彼阉帍木碌拇善坷锏钩鰜?,均勻的撒在淤青處。
“冰冰涼涼的好舒服,藥像是滲透進骨子里一樣?!?p> “林公子真心細,這藥市上可買不到。聽落山說,是他親手制作的,還在里面特意加了薄荷葉,天熱傷處才不至于燥熱?!?p> “落山不是李公子的隨從嗎?”
“李述白公子呀!是呀!”芹兒的手在傷處輕輕的撫摸著,好讓藥更好的滲透肌理。
“會不會是李大哥送來的……”
“小姐,你瘋了吧!”芹兒趕緊制止她,“李公子是你什么人呀,他干嘛送藥給你。整個京城都知道李公子和姑爺形影不離,肯定是林大田有其他事,就讓李公子家的落山送來了?!?p> “對呀,他是我什么人呀,怎么可能給我送藥???”紫鳶自言自語道。
芹兒看著她,若有所思:“小姐,你該不會對李公子…”
“胡說什么呢!”紫鳶激動的想坐起來,身上實在痛得很。“哎喲!”
“你還是乖乖躺好吧。別亂動了?!鼻蹆悍鏊珊?,把藥又撒在手臂上的淤青處,輕輕按摩?!拔磥砉脿斚嗝蔡锰?,英俊瀟灑。一點也不比李公子差,我看還比李公子英武幾分呢。小姐你現(xiàn)在可是全京城里所有女子的情敵……小姐,你睡著了?!?p> 述白和媛媛訂于下月初五完婚。林朔帶著紫鳶去做衣服,他興奮得很,像成親是他似的。一路上他不停的說著婚禮的程序,要怎樣擺設(shè),怎樣去迎娶新娘。紫鳶想,述白大哥都沒他激動,沒他期待。
紫鳶默默的聽著。
“我要做一身大紅的衣服,唉,不行,我不是新郎,不能穿紅色,但除了紅色還有什么顏色喜慶呢?”
這是紫鳶第一次和林朔坐在馬車里,很近的距離,近得他的呼吸聲都很清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味,和述白的很像,也許他倆用的同一款香薰。但她為什么沒有心跳加速?臉也不發(fā)燙呢?
“喜悅的是心情,服飾之類的只是點綴。端莊大方即可?!?p> “也對,如果風(fēng)頭蓋過新郎,豈不是傷了兄弟情分。哈哈哈,畢竟誰都知道我比述白英俊幾分。”突然他把紫鳶的手抓在手里,紫鳶心里咯噔一下,噗噗的跳起來。
他看著紫鳶,眼里似有星辰大海:“紫鳶,你希望將來我們婚禮是什么樣的?!?p> “我,我…”紫鳶想把手拽出來,林朔握得太緊了?!拔覜]想過?!?p> “真沒想過?”
“比起儀式,我更希望心意?!?p> “什么樣的心意?!?p> “我希望娶我的人是全心全意愛我的?!?p> 林朔突然沉默了。握著的手慢慢松開。
“紫鳶,我倆是父母訂的娃娃親,如果能自由選擇,我也許會選你?!?p> “因為父母的決定,你別無選擇!”
“紫鳶,難道你不是也一樣嗎?我們都想像述白一樣在婚姻大事上自由,可是,我們只能接受……”
紫鳶很難過,林朔從來沒有愛過她。經(jīng)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她期待林朔對她有所心動,哪怕只有一點點,她也是開心的。如今,果然是她奢望了。
她把手抽出來,側(cè)臉看著外面,繁華大道從眼前走馬觀花似的閃過。她心寒極了,哪怕在奢華的服裝店里,裁縫店的大師傅給她量體裁衣,把價值不菲的絲綢在她面前比試,她都沒心思?;谢秀便钡幕氐郊?,爹娘很高興,也對,林朔送了好多絲綢來,都是整個京城里最昂貴最稀有的布料,有錢都買不到的。她想,“這下爹終于可以安心睡覺了,在他們心里,林朔對她很好,娶她進門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