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意料之中
“那個，請問可以重新抽取嗎？”張以貳弱弱地問了一句。
“不可以。”清冷的聲音傳來。
“那這個系統(tǒng)可以進化嗎？比如適用范圍更廣一些？”張以貳試探著問道。
“不可以?！?p> “那可以選擇不轉(zhuǎn)世嗎？”
“不可以?！?p> 張以貳一臉黑線，看著周圍那無孔不入的白，仿佛面前那血紅的扭蛋機正在譏諷自己平平無奇的人生，張以貳感覺全世界都在和自己做對。
張以貳不知所措了，對未來的迷茫感與周圍的慘白交織在一起，大腦放空，腦子里一片空白，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白色，只剩下了這一望無際的，純潔卻又令人絕望的白。漸漸的，張以貳冷靜了下來，這讓他的思緒慢慢回到了那個晚上。
……
大四畢業(yè)季就要到了，白天殘存的熱浪在夜晚冷風的過濾下漸漸沉寂，校門口那令人心曠神怡的石楠花香也早已陷入沉睡，無法和即將畢業(yè)的學(xué)子們說聲再見了。就在張以貳站在石階上看著馬路對面略顯清冷的燈光出神時，一股不合時宜的騷氣淡淡涌現(xiàn)。
“小貳，肘，跟我肘，我?guī)憧敌┖每档?。?p> “爬，馬旭，你惡心不惡心?！睆堃再E撇了撇嘴不動聲色地表示了嫌棄：“我跟你說，你以后見女網(wǎng)友這種事別叫我，煩得很?！?p> “哈哈哈哈，你呀，嘴還是真的損。”馬旭笑罵道?！安贿^這次，哥們兒我這不是什么女網(wǎng)友，是家里給安排的相親對象，我需要你當我的僚機啊，你忍心看我一個人孤軍奮戰(zhàn)嗎？”
“我沒興趣2打1，說好了啊，這件事了，記得請我吃飯?！睆堃再E擺了擺手?！暗故悄悖履泄雅蔡幰皇?，別干柴烈火水淹七軍起來?！?p> “嘿嘿，不至于不至于，我主要是沒有女方的照片，有點擔心而已?！瘪R旭雙手攤開無奈道。“到時候情況不對，看我消息記得救我于水火之中啊。”
“切，廢物?！?p> “好兄弟，靠你了。”馬旭親昵地拍了拍張以貳的肩膀。
談話之間，出租車在校園門口停了下來，馬旭鉆進副駕駛，張以貳則留戀地看了一眼校門口那一片白色，那么美好卻又遙不可及。暗暗輕嘆了一聲，張以貳拉開車門，準備彎腰坐到后座上。
“啊?！币宦曂黄铺祀H的尖叫射進張以貳的耳朵?！白バ⊥蛋。盗宋业陌?，抓小偷啊?！?p> 張以貳立即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頭看去。在另一個出租車旁邊是一個女生，似乎剛下車，她長得很美，是那種令宅男一見鐘情的美，但是這張絕美的臉上卻印著兩道眼淚。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正追趕著小偷的一雙白色長腿，白的晃人眼睛。
張以貳暗罵了一聲：“這次我終于知道一身正氣為什么要在好色后面了。”英雄救美的故事總是被人口口相傳，故事的起點永遠都是一張絕色紅顏。這就是男人，男性荷爾蒙很容易被女人的美色激發(fā)，男人也很喜歡在女性面前展現(xiàn)自己的力量，很顯然，張以貳也不能免俗。
彈指間，張以貳從車尾沖了出去，追趕小偷。身后馬旭的叫喊和女生的求救漸漸遠去。
“呼，呼?！睆堃再E喘著粗氣，死死盯著前面的小偷。張以貳顧不上擦拭額頭的汗水，夏夜的清涼被眼前的這場追逐打破，空氣開始燥熱起來。大學(xué)四年，一直以宅男自居的張以貳很快就跑不動了，但他依然在盡力追著前面的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的腳似乎受了傷，速度也沒有多快。前面就是一個幽暗的丁字路口，那個男人轉(zhuǎn)身鉆了進去，十秒鐘后張以貳也努力追了進去。
可就在張以貳剛轉(zhuǎn)身進入那個因電燈損壞而一片黑暗的小路時，“噗”——利刃刺破衣服，捅進身體的聲音在張以貳耳邊響起。劇痛包裹了張以貳，張以貳借著月光看著眼前這個一嘴絡(luò)腮胡，眼球嚴重充血，黑眼圈嚴重的中年男子，捂著肚子靠著墻壁緩緩坐了下去。
“呸，追老子追的這么緊，想英雄救美是吧？嗯？”說著那個男人還往張以貳身上踹了一腳：“讓你英雄救美，傻逼?！闭f著，那個男人跛著腳急忙地融入了黑暗。
“失策了，咳咳，這還是個吸毒犯，咳，這波虧大了?！睆堃再E靠著墻壁苦笑道，轉(zhuǎn)角處漸漸傳來汽車發(fā)動機的轟鳴。馬旭，快來就你爹。張以貳向左扭著頭，如是想著。
但就在這時，一雙手從黑暗中出現(xiàn)，在夜里，那雙手中不時反射出令人發(fā)寒的銀光。那人正在緩緩逼近，腳步很輕，張以貳并沒有察覺到，只覺得突然之間，脖子一涼，轉(zhuǎn)瞬就又熱了起來，是鮮血在噴濺。張以貳的身體向右猛然砸下，被割裂的脖子噴濺出更多的血液，張以貳死死盯著眼前的那一雙白色運動鞋，張著嘴想要發(fā)聲求救，可喉管已經(jīng)被割裂，血液涌入呼吸道只能發(fā)出“呵，呵“的聲音，隨著他的動作，脖子處血液的噴濺也已經(jīng)停止，開始汩汩的往外冒血。張以貳就這么看著眼前純潔的白色。原本在黢黑小路上顯得格外渺小的白卻在此時充斥了張以貳的世界，張以貳的眼前只有那一片白，還有那玷污純潔白色的絲絲血跡。
滾熱的血液帶走了體內(nèi)最后一絲溫暖，張以貳感到身體逐漸冰冷下來，被死神籠罩的絕望和壓迫從四面八方傾軋而來。彌留之際，張以貳聽到了急剎車的聲音，聞到了淡淡的芳香，看到了那張模糊而又熟悉的臉龐，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純潔得刺眼的白在鮮紅血液的襯托下倒映出極致絕望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