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八極拳藝

　　武術(shù)界有句話：

　　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

　　欲定乾坤，靠的就是一手剛猛。

　　晃膀撞天倒，跺腳震九州！

　　“八極首重開門，從今天起，我們就開始學(xué)金剛八勢。第一勢是撐錘?！?p>　　廣場上，羅雄中氣十足，開始教拳。

　　腳邁四六步，不丁不八，側(cè)向前，坐腰坐胯，一臂曲肘，一臂平伸。

　　渾然一體，雙臂宛若的一柄大槍，蓄勢待發(fā)。

　　“前衡推法誰能擋，倒拉九牛勇無倫。撐錘是八極根基，只有掌握好這個姿勢，才能獲得撐錘的勁力，方有后續(xù)的種種發(fā)力和技法。”

　　眾人有樣學(xué)樣，只是松松垮垮。就像剛軍訓(xùn)的初中生們練習(xí)走正步，各種辣眼睛的姿勢層出不窮。

　　另兩位師兄來到弟子面前，一個個糾正。

　　“抬臂，要有一桿槍。八極重要的是槍意和槍勁?！?p>　　“腳開一點，不丁不八，不是讓你站成內(nèi)八，跟個娘兒們似的。街頭混混打架見過沒，就那樣站?！?p>　　“坐腰坐胯，不是讓你撅屁股，站直了，翹著屁股成什么樣?！?p>　　“還有你，這手在干嗎？怎么還帶撓撓鼻子扣扣眼的？要練就好好練，屬猴?。俊?p>　　師兄們的指點頗為嚴(yán)厲，沒有因為弟子的不同而區(qū)別對待。諸多弟子原本以為光是一個姿勢，不算什么難事。沒想到一經(jīng)指點，渾身肌肉都被調(diào)動，酸麻感襲來，沒站多久，就有些顫顫巍巍，支撐不住了。

　　倒是劉琛，八歲的小個子站在最前方，姿勢極為標(biāo)準(zhǔn)。眼刁的師兄們看了好幾回，也沒挑出毛病，暗嘆真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只有劉琛知道，這具身體相比于《師父》世界中的耿良辰來說，實在差了不少。

　　但得益于3倍于常人的精神屬性，他早已將兌換的各類拳法和兵器用法的道理融會貫通，對于此時羅雄所教的基礎(chǔ)，洞若觀火。

　　各種關(guān)鍵，了然于胸。

　　除此之外，高精神還代表著身體的神經(jīng)反射、潛意識等方面的提升，令他的控制力遠(yuǎn)超常人，在肉體限制以下，他幾乎可以做到隨心所欲。

　　這就像開車，同樣一輛車。性能數(shù)據(jù)不會變化，但駕駛員的經(jīng)驗判斷和操縱反應(yīng)，會極大的影響車輛的運(yùn)行的狀況。

　　也許這個人能發(fā)揮車輛的極致性能，另一個人，只能讓車輛打滑撞樹。

　　心所致，行亦至也。

　　除了劉琛，還有另一個少年，動作也極為標(biāo)準(zhǔn)。

　　就是那個在拜師儀式上提問的少年。

　　林逸，膀大腰圓，學(xué)過摔跤。家里是做皮貨生意的，從小也是學(xué)著塞外的養(yǎng)法，頓頓小灶，至少兩斤牛羊肉。

　　標(biāo)準(zhǔn)的姿勢帶來更大的體力消耗。待師兄們糾正完一輪后，羅雄收回姿勢：“好，休息幾分鐘，等會繼續(xù)。”

　　“是！師兄?！?p>　　弟子們應(yīng)得有氣無力，渾身勁氣一下子泄了出來，癱坐在地上。

　　只有兩個人不是，劉琛和林逸。

　　他們不約而同，找到羅雄。

　　“大哥，你看看我練的對不對。剛才張師兄看了我一眼就走了，是不是我沒救了？”

　　“羅師兄，我感覺有股勁怎么也不順，您方便幫我看看怎么回事嗎？”

　　羅雄拍了下劉琛的腦袋：“還叫我大哥，得改口叫大師兄了，知不知道？你先到一邊去，我看看林逸什么情況?！?p>　　再對林逸招招手：“你來一遍我看看?！?p>　　林逸聞言，搬起架勢，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膿五N。

　　羅雄點點頭，暗道不錯，左右打量一番，伸手探到脊椎，順關(guān)節(jié)向下，忽然輕輕一按。

　　咔吧一聲響，林逸打了個激靈，感覺一股暖流貫通上下，渾身通暢。

　　“好了，記住這個狀態(tài)。坐腰有差，氣就不會順。”

　　“好的，謝謝羅師兄?！?p>　　“一線天，你又是怎么回事，我看看?！?p>　　劉琛二話不說，四六步，坐腰坐胯，撐錘。

　　橫亙?nèi)鐦?，不偏不倚?p>　　勁力在伸張，仿佛被撐開一樣，幾乎是得了撐錘的真意。

　　羅雄繞著看了幾圈，越看越驚。劉琛的動作竟不差自己分毫，要知道自己可是浸淫此道已經(jīng)有數(shù)十年了。

　　按下心中驚嘆，表面上不露聲色，拍了拍劉琛肩頭，平靜道：“行了，練的不錯，沒什么要指點的，繼續(xù)保持?！?p>　　“好，謝謝大哥?！眲㈣∑鹕?，準(zhǔn)備回到隊伍。

　　還沒走遠(yuǎn)，就被羅雄敲了腦袋，“要喊大師兄。別整天跟街上那些混混學(xué)?！?p>　　“是，大哥！”劉琛還重重喊了聲，笑著跑回了隊伍。

　　短暫的休息結(jié)束，眾弟子繼續(xù)學(xué)習(xí)。

　　待到夕陽西斜，羅雄才結(jié)束了一下午的課程。

　　“學(xué)徒們可以回去了，幾名弟子留下來。明早7點，在操場上集合?！?p>　　這一屆弟子不多，除了林逸，只有三位。

　　在飯?zhí)贸赃^晚飯，羅雄帶著他們來到練武房。

　　鄧興極正坐在高堂上，龍精虎猛。

　　劉琛和四名弟子站成一排，劉琛最小，林逸最壯。

　　鄧興極緩緩開口道：

　　“八極拳有說法，叫脫胎于槍?！?p>　　“有人說八極拳的極致是把人練成槍，也有人說八極拳的極致是槍法，都對?！?p>　　“前些年，八極大師李書文，靠著一桿大槍橫行天下。再之前，大師吳鐘打遍天下無敵手，號稱‘南京到北京，神槍數(shù)吳鐘’。”

　　“拳術(shù)有兩法，練法和打法。光打不練花架子，白天你們羅師兄教的都是打法，身強(qiáng)體壯的，都能使出來。但要把八極拳用絕了，一定得配合練法。今晚我就教你們練法。”

　　“記住，法不輕傳。你們都是花代價學(xué)的，不要輕易流傳出去?！?p>　　五人齊聲應(yīng)道：“是?！?p>　　“其實練法的目的很簡單，練出槍意和槍勁?！闭f話間，鄧興極從位置上站起來，脫去了外衣，只留一件短褲。

　　渾身筋肉交疊，如層巒，不因歲月而變。

　　“這是‘金剛八勢’，撐錘?！?p>　　不再是下午那樣靜態(tài)的姿勢，而是連貫的動作。

　　鄧興極一動，肌肉就仿佛收到信號，被按照特定的規(guī)律調(diào)動，舒張，收縮，帶有特別的動感。

　　隨心所欲，合乎天理。

　　一番演示完畢，眾弟子目光連連，如瞻高山。

　　到了教學(xué)，羅雄赤身，成了黑板。

　　“注意肌肉的運(yùn)動！”

　　鄧興極一反溫和的常態(tài)，帶著極強(qiáng)的銳意和師者的霸道。

　　“撐錘，練的是勁力。只有把撐錘練到位了，才有可能練出槍勁。這股勁兒，得發(fā)于此處……”

　　手掌一壓，按在羅雄的肌肉上。

　　隨著講解，手掌在羅雄的身體劃過一道道軌跡，表明撐錘時勁力的傳遞。

　　單單入門的第一勢，足足講解了兩個小時。

　　等到弟子們練習(xí)的時候，鄧興極又一寸寸按著他們的肌肉，幫他們捋順。

　　只是這個過程，沒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有時候運(yùn)勁有差，鄧興極一按，便是鬼哭狼嚎。

　　待到月上枝頭燭火盡，一行五人走出練武房。

　　渾身酸軟，肌肉的力量被掏空。

　　“啊——”林逸伸著懶腰大喊，“這才是八極拳！給勁！爽！”

　　另幾位弟子都沒武術(shù)底子，已經(jīng)累得說不出話來，顫巍巍翹起大拇指，憋了半天，蹦出一個字。

　　“牛！”

　　“那就吃牛去！”

　　林逸也是性情中人，大手一揮，把他們帶到自己的小灶。

　　“郭師傅，準(zhǔn)備點牛肉串，烤著吃?！?p>　　“得嘞！”

　　腌制過的肉串早已備好，起火，灼灼紅炭。

　　油花滴濺，滋滋作響。

　　涮油，翻面，撒上塞北的孜然和辣椒，香氣在火爐上迸發(fā)。

　　不消多久，伴著香氣上桌。

　　“來來來，拜了師就是兄弟，都別客氣?！?p>　　拿起兩串肉，遞給劉琛。

　　“你是小師弟，還在長身體，多吃點?！?p>　　一番訓(xùn)練，八歲孩子的肉體也確實有些吃不消，當(dāng)下也不客氣，道了聲謝，大口吃著烤肉。

　　肥瘦相間，一口下去，汁水四溢，香味十足。

　　眾弟子見狀，紛紛上手。

　　風(fēng)卷殘云般，留下杯盤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