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埋頭狼的沙丘前,一群人類的頂級智者已經(jīng)沒有了再休憩的困意。前方隔著沙漠的終點,到底會有什么在等待著他們呢?從群狼潛襲而來,到瞬間丟下一半的同類。恐怕,在面對那傳說中的黑暗力量時,這群人間界的強者連這群無知而無畏的狼群都不如,只不過,那強大的黑暗力量,是否會有人類的悲憫之心?是否會赦免幾個弱小的人類?而面對強大的力量,已經(jīng)堅持到達這里的每個人,如果有機會,會接受那不甘的赦免嗎?斜斜的殘月無聲的照耀著大地,那萬年不變的冷輝,似乎并不在意人間這小小的困惑。
塔拉夏凝視著那淺淺的沙丘,那原本疲憊的眼神,逐漸凌厲堅毅起來。轉(zhuǎn)身掃向面前那一張張面孔。那眼神有理解,卻似乎更多是同情。不錯,恐怕那黑暗的力量強大到我等不可想象,但是難道強者如我等,也會有猶豫退縮的時候?塔拉夏凌厲的目光掃視完眾人,面朝月光而坐,微垂雙目,進入了恢復精力的冥思狀態(tài),那堅毅的身軀,筆直堅定如一座山岳。
身后,拙玉大法師跟隨著盤膝而坐,然后是杰瑞德凱恩大法師,一個一個面朝月光堅毅的身軀,如同三十五座拔地而起的大小山岳。人類會有弱小的猶豫,會有怯懦的恐懼,人類,也會有堅毅的使命和責任。
天亮以后,經(jīng)過了半夜的冥思,雖然身體依然有些疲憊,但是一個個大法師堅定了使命和責任后,反而精神力飽滿起來。又經(jīng)過半天的跋涉和尋找,在距離沙漠不遠的一小片綠洲邊,旅者們找到了一個小小的無名村落,樸實的村民集中了村落不多的物資,熱情招待了遠來的高貴大法師團隊。打掃干凈的巨大石板上,鋪著一層特意洗過的干凈粗布,烙的焦脆的面餅一摞摞的擺在藤條框內(nèi),烤的噴香的羊肉上有一層細碎的鹽巴。一旁的地上擺著幾個粗糙的土陶罐子,幾個年輕的法師興致勃勃的拆開了一壇品嘗倒于眾人品嘗,對于平日供養(yǎng)在尊貴的修道院甚至皇室廟堂的這些大法師來說,這些劣酒的味道顯然沒有預想中的那么上口。但幾個熟悉草原生活的老法師眼圈卻微微的紅了,在這個食物匱乏的風沙之地,這些裝在粗陶罐子里的劣酒,也許已經(jīng)珍藏過好幾年也未曾舍得嘗上一口。
詢問了一些沙漠里的訊息,山野之民并不能了解太多,只知道拼命的給一群旅行者準備盡可能多的干餅和干凈的飲水。年邁的老者吩咐年輕人將那幾壇未拆封的劣酒也給旅行者捆扎好帶上。大法師們推辭了。但一個老法師想了想,回頭帶上了那個已經(jīng)拆封的壇子。眾人明白,那個壇子,是一個以生命為誓言的承諾。
終于踏入了巨大的沙漠,漫天的狂風卷著滿眼的黃沙。白天,頭頂?shù)牧胰罩丝局恳涣I匙?,從腳下蒸騰的熱氣和自空中覆蓋的熱力交匯,烘烤著每個旅行者全身的水分,太陽落山之后,狂風似乎轉(zhuǎn)瞬卷走了這片沙漠中的熱量,刺骨的寒冷開始侵蝕每一個人的神經(jīng)。這片生命的禁區(qū),并不因為這批行者高貴的大法師的身份就對他們有什么寬容。而這批大法師,除了堅韌的神經(jīng)和勇氣,也表現(xiàn)的并不比普通人好到哪里。隊伍前進的腳步,明顯的放慢了許多。
第一個倒下的是一個年輕的大法師,逝者烏黑的嘴唇和滿面的青色氣息,昭告著這個逝者曾經(jīng)遭受了一些侵害。細心的同伴小心的檢查了逝者的遺體,從破開的褲腳的縫隙中,發(fā)現(xiàn)了3只小小的毒蝎子,倒鉤的尾部的劇毒已經(jīng)全數(shù)注入了之前鮮活的生命體內(nèi)。這一夜之后,沒一次新的宿營地,所有人都仔細的檢查好停留地是否有一些可疑的細小孔洞,然后再扎好全身的衣服。
接下來是一個老法師生命的消逝,極端的晝夜溫差和長途跋涉導致的體力不支,前一天還能勉強跟上隊伍的老法師,在第二天啟程時,安靜的睡在一個背風的沙丘之后,半個身體已經(jīng)因為沙子的流動埋入了沙漠。前來試圖叫醒他的同伴,翻起老法師撲倒的身體時,只能看到老法師干涸的嘴唇和最后安詳離去的遺容,剩余的旅行者在簡單掩埋了老法師的遺體后,列隊向老法師鞠躬后離去。
過后幾天,一群細細的僅有筷子粗細的紅色蝮蛇悄悄造訪了宿營地,三個睡在外圍的大法師被毒蛇襲擊后,僅僅一炷香的時間,全身痙攣停止,不知在游魂離世的瞬間,是否有過一絲對生命的后悔,只是那雖然痛苦卻無比堅毅的神色,似乎并沒有退卻多少。
當前五個同伴生命消逝的悲傷剛剛結(jié)束,旅行者逐漸靠近了沙漠的中部地帶,原本還經(jīng)??梢钥吹降募毤毜南扇苏埔呀?jīng)逐漸不見了身影,而旅途中更容易看到一些生物的骸骨,經(jīng)過烈日的暴曬和風沙的洗禮,很多骸骨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面目,只能根據(jù)骸骨的大小依稀估計原本生物的大小。
又是一個夜晚過去了,又一個老法師在沉睡中再也沒有醒來,小心檢查了逝者遺體的同伴一無所獲,正準備放棄時,一條細細的黑色蜈蚣從老人的鼻孔鉆出。挑釁般的轉(zhuǎn)身沒入了浩瀚的沙海中。在這之后,細細的黑色蜈蚣,米粒大小的花蜘蛛,火紅的毒螞蟻,一次次的追蹤著旅行者的蹤跡,似乎沙漠中所有的躲在暗處的死亡力量,在入夜后都全部被調(diào)動了起來。
旅行者經(jīng)過商議之后,改變了原來晝行夜息的前進方案,有殘月的夜晚依靠著殘月微弱的光線,沒有月光和星光的夜晚,時斷時續(xù)的巫師之火照耀下,旅行者疲憊的前行。黑暗中無聲無息的流沙陷阱,潛伏中悄無聲息偷襲旅行者的毒蟲依然在不斷增加著隊伍的減員數(shù)字。一周后的清晨,當迎著晨光攀爬上一個巨大沙丘的隊伍看見遠方依稀的沙丘時。整個隊伍只剩下了二十個人。
勝利就在眼前,疲憊的隊伍在沙丘頂略作休息,在炙熱的陽光下,沙漠中的毒蟲反而消停了下來。一陣難得的小憩之后,看著不遠處的目標,幾個較年輕的旅行者率先整理好行裝,向著沙丘下前進,許是過于陡峭的落差讓他們無法平衡好身體,也或者是依然年輕的心有了片刻的放縱。幾個年輕人如同笨拙的石頭,自陡峭的沙丘一路翻滾而下。在即將到達沙丘底部時,最前方的年輕大法師忽然僵直了身軀,前方,一個通體火紅的巨大毒蟲噴出可怕的毒液,獵殺了毫無防備的年輕法師。之后,企圖鉆入巢穴的死亡之蟲被反應過來的同伴用憤怒的火焰焚燒成了灰燼。一陣壓抑的沉默之后,年輕的大法師遺體被埋葬在沙丘下,遺體的頭顱,小心的擺向了綠洲的方向。
看著那片綠洲的青草和清涼的水洼逐漸在眼前變的清晰,整個隊伍加快了速度。太陽落山之前,隊伍到達了地圖中標識的目的地。這里并沒有一絲人煙,一片清涼的水洼和因為水源滋養(yǎng)起來的一圈深深淺淺的草地,讓這片生命的禁區(qū)中心,多了一絲生的寧靜。旅行者搜尋了不大的綠洲,只發(fā)現(xiàn)一座破落的神殿,依稀散發(fā)著一絲圣潔的氣息。疲憊的旅行者跨入神殿,終于明白那圣潔氣息來自神殿中這個有著七對光翼的大天使。
“祝賀你們,走進赫拉迪姆沙漠中心的十八個命運者。”大天使雄渾的聲音響起。
“你們曾感受到了那一絲來自地獄的黑暗力量,那并不是我的試煉內(nèi)容。我只是暫時強化了你們體內(nèi)的奈非天之力,讓你們在一瞬間擁有你們本該具有的感應力。那三個地獄的魔王,已經(jīng)進入了庇護之地?!?p> “傳說中擁有強大的奈非天之力的庇護之地?”博學的杰瑞德凱恩強行壓抑了心中關(guān)于庇護之地真實存在的震撼,進一步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自今天起,你們十八個命運者將成為赫拉迪姆修道會的成員。這個神殿,我已經(jīng)留下了強化你們體內(nèi)日漸稀薄的奈非天之力的方法,但是,能夠強化多少,只能看你們自己的命運。九日之后,我會再回來?,F(xiàn)在,珍惜大家的時間吧?!闭x大天使說完必須講的話,化作一片圣光消失在眾人面前。沒有回答杰瑞德凱恩關(guān)于庇護之地的疑問。
關(guān)于庇護之地和奈非天強大力量的存在的事實,讓神殿中的大法師無理由的接受了新的身份。自出發(fā)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人都知道此行的終點會與那可怕的黑暗魔王有關(guān)系。而能抗衡強大黑暗力量的方法,目前看來就在這個神殿里。
仔細觀察神殿,除了大天使曾站立的地方的空空神座并無其他,神殿的四壁,神秘的文字和圖案構(gòu)成了連綿的壁畫。在鉆研壁畫的時間,眾人忽然發(fā)現(xiàn)凝神壁畫的塔拉夏雙眼再未移動,沉思片刻,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在滿是灰塵的神殿中,塔拉夏盤膝而坐,手上捏了一個奇怪的手勢。手勢捏起之后,壁畫中神秘的文字和圖案好似瞬間活了過來,一股磅礴的力量似乎打開了閘門的洪流,從壁畫中洶涌而出。越來越多的大法師領(lǐng)悟了壁畫的涵義,不同的手勢逐漸捏起。十八個赫拉迪姆修士似乎是十八個水中的漩渦,不斷吸收著自壁畫中涌出的磅礴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