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寒冬。
屋里木炭暖烘烘的,云軟軟歇著榻上,臉色極其蒼白。
面前的美婦人一身金玉碧簪,樣樣價值連城,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家女兒。
對面的云父也是紅了眼。
當(dāng)年他們便極力反對云軟軟嫁入皇家,可她偏偏為那次偶遇傾了整顆心。
從皇子跟隨到現(xiàn)在的皇帝。
終于不久前死了這條心,決定逃離皇家,可再次被抓回,再見女兒,她卻重傷躺著榻上。
如何讓疼愛她的父母不心碎。
“軟軟……”鄭南珠看著自家女兒消瘦的面容,心痛得無以加復(fù),“我的女兒怎么會變成這樣……”
說完,她哽咽起來,顫顫巍巍拉住元知云的手。
這個原主印象里極為疼愛自己的母親,出身名門又為了愛情嫁給自己的父親,大半輩子都無憂無慮的女人傷心欲絕。
“告訴娘,你過得好不好?!?p> 云軟軟潛意識里告訴自己,接下來自己所說的話,會產(chǎn)生一種深遠(yuǎn)的影響。
雖然不想讓他們擔(dān)憂,但考慮到昨天晚上的計劃。云軟軟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出來。
云軟軟垂著頭沒有說話,大滴大滴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此時無聲勝有聲,想必是吃盡了委屈。
鄭南珠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而一邊的云父儼然發(fā)怒,一拳頭就要砸了下來,想到畢竟是皇宮,只能生生忍了下來。
“軟軟,”鄭南珠一字一頓,“你要不要走?”
云軟軟看著對面美婦人的臉,有一瞬間的恍惚,但她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wù)。
“我想留下來,如果可以我想要扳倒所有傷害我的人。”云軟軟堅定了起來,“希望母親大人成全?!?p> 鄭南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好,只有是你想要。哪怕是不要了這萬貫家財,娘也會想辦法讓我們女兒開心。”
云父輕輕拍了拍鄭南珠的手,表示支持。
“等我消息?!编嵞现樾÷暤?。
即便是在這落霞殿,也難防隔墻有耳。
但云軟軟已然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她再動手,云家作為最富有的商賈。
絕對不止止表面的穿金戴銀的膚淺,背后隱藏的勢力一定是有的。
又聊了些家常。
深夜,坤寧宮的主殿。
沈沐煙一身素衣以及清麗的妝容,顯得整個人清雅高貴,身上是一整天在祠堂抄寫佛經(jīng)的淡淡的香氣。
她閉著眼躺在椅上,紅桃跪坐在一邊揉著肩膀,手法嫻熟而到位。
“云妃怎么樣了?”
沈沐煙不咸不淡地開口,好像問的是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
但紅桃明白,她可不能隨便說,畢竟見識過這位主人的厲害和偏執(zhí)。
“云妃剛醒,身體還非常虛弱,如果不是她對皇上以身相護,皇上也不會看她。”紅桃恭恭敬敬道,不由劃過冷汗。
看似是說云妃,實則在說皇上,拐彎抹角說明皇上之所以探望云軟軟,還是因為恩情。
沈沐煙聽到皇上探望云軟軟,皺了皺眉,但又想到出于恩情,的確無可厚非,才沒有發(fā)難。
“對了,”沈沐煙認(rèn)真打量著紅桃,“現(xiàn)在你立刻給我退下?!?p> 紅桃微愣,對于前一秒還算溫和,這一秒冷漠下來的行為,顯然不解。
“讓所有的下人不要靠近這間屋子,在我沒有出來之前?!鄙蜚鍩熝a充道,起身看了看皎潔的月亮。
紅桃依言去做。
離開時,她看了一沈沐煙的背影,莫名感受到她壓抑的恐懼。
什么能讓當(dāng)朝皇后感到恐懼?紅桃沒有再去想這個問題,轉(zhuǎn)身離去。
約估是所有人都屏蔽之后,一道黑影竄入沈沐煙刻意敞開的窗口。
正是南風(fēng)。
看見來人,沈沐煙明顯感到恐懼,身體微微顫抖。
“主人讓我告訴你,”南風(fēng)面無表情開口,“不要再做蠢事,否則,后果你是知道的?!?p> 狠狠打了一個寒顫。
那個女人,鬼魅一般的女人……
“知道了……”沈沐煙不敢反駁,強撐著一臉的無所謂,華服寬大的袖口里,一雙手攥得生疼。
南風(fēng)沉默著看著面前的女人。
“她為什么,還活著?”沈沐煙張了張嘴,狠狠地盯著南風(fēng),“我記得我的指令明明是……”
“這都在主人的計劃之中,你尚且辦好,其余的事你不需要知道?!蹦巷L(fēng)說出了重復(fù)多次的話語。
可沈沐煙沒有辦法反駁他。
“你原先對我不是這樣的……”沈沐煙企圖從南風(fēng)的眼里看出眷念,就如當(dāng)初一樣。
而她看見的只是男人冷漠的表情,或者是毫不在意的表情。
“請皇后娘娘自重?!蹦巷L(fēng)說完,從懷里拿出一封信,“這是你需要去做的?!?p> 沈沐煙冷冷地看了一眼信,毫不猶豫奪過,狠狠摔在地上。
“南風(fēng)!你怎么能這么對我!”她尖聲道,眼里是熊熊烈火,“你曾經(jīng)說要守護我生生世世的!”
“如果娘娘您曾經(jīng)沒有把我賣了出去。”南風(fēng)依舊沒什么反應(yīng),這是提到這件事,眼里是遮掩不住的厭惡。
沈沐煙的臉色一瞬間蒼白,一下子無力地癱倒在地。
這可真是輪回的報應(yīng)。
當(dāng)初為了嫁給姜然,不惜出賣了沈家,甚至是自幼陪同長大的暗衛(wèi)。
但她還是不甘心。
“當(dāng)年是我錯了,現(xiàn)在你可以原諒我嗎?”沈沐煙趁著南風(fēng)恍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淚汪汪,“就像當(dāng)年那樣守護我?!?p> 畢竟是當(dāng)年真真切切要拿命守護的人,明知道她的脾性和真實面貌,南風(fēng)還是猶豫了起來。
見南風(fēng)有所松動。
沈沐煙一喜,忙抓住他的手:“你知道的,我想要的是姜然,現(xiàn)在那個云軟軟越來越囂張,我不能再留她……”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那個根本不拿正眼看她的皇帝。
“就這最后一次,你也是幫‘她’做事的,幫我這個忙也是順手的事……”
明知道都是謊言,南風(fēng)還是嘆了口氣,罷了,這就是最后一次了。
“我無法殺了她,但重傷可以做到,接下來就是你的事了?!?p> 雖然沈沐煙對于南風(fēng)為什么不能直接處理,但在姜然的保護之下做到這個程度的,的確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