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山的一處山澗,一個小山村里出現(xiàn)了幾個官家的身影。
村民們很是詫異,因為到村子里的路是極其不好走的,首先要穿過一個大林子,足足要走上幾十里,再翻過兩座山才能到,這山澗里面也就他們這一個村子,并且路途之中更是有各種猛獸毒蟲,所以村子里平常是不會有什么人來的,他們也就見過那次官家的人來山里抓什么逃犯,上萬人足足把山搜了個遍,可是讓村里的人大為震撼,所以他們從心里面對官家是帶有害怕和恐懼心理的。
正當(dāng)村民們聚在村口的小溪邊討論官家的人來村里是干什么的時候,一個白臉書生樣的差役掛著和藹的笑容,說道:“鄉(xiāng)親們,前些年,朝廷看你們住在這深山老林里,實在不易,可是直接免了你們的賦稅,現(xiàn)如今這天下大亂,叛將鐘世清聯(lián)合北蠻反叛朝廷,現(xiàn)在邊關(guān)重鎮(zhèn)接連被攻陷,如今朝廷正在籌備迎敵,鄉(xiāng)親們啊,咋都承受皇恩,過了這么久太平日子了,也該為朝廷出出力了,這次前來,就是為了征兵,你們每家每戶,都要出男丁,老的少的只要能走路的都跟我走,如果在戰(zhàn)場上立了功,那可是會被重賞的,說不定直接就能封侯拜相,以后全家人都吃穿不愁了?!?p> 那差役說完后,場下的村民們都面露難色。。
“官人,我家就一個男人,他走了農(nóng)活都誰干啊?!?p> “對啊,對啊,男人都走了,我們可怎么辦啊。”
“是啊,官人,我們走了家里面就沒勞動力了,今年的莊稼才剛出芽,這后面可怎么辦啊?!?p> 村民們嘰嘰喳喳地說著,都是不滿地情緒。
“可我們這深山老林的,誰能找到這里,幾年都見不到一個外人的,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币粋€胡子拉碴的老頭說道,他剛才心里就想著,什么狗屁朝廷,明明是看我們這深山老林征稅不易,那些官差嫌麻煩還收不到多少糧,所以才不來的,說成什么可憐我們,還說什么護佑我們平安,這深山老林的能有什么戰(zhàn)亂,現(xiàn)在外面有了戰(zhàn)亂了,來我們這里拉壯丁,可真是夠不要臉的。
“老頭,你說的這可都是通敵的話,什么叫跟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你們都是紫陽朝皇帝的子民,你說和你沒關(guān)系那是想和那些叛軍和蠻子有些關(guān)系?”那白臉差役收起臉上的和藹,露出幾分嚴(yán)肅的表情說道。
“別跟他們廢話,現(xiàn)在都趕緊回去準(zhǔn)備,一個時辰后到這里集合,沒來的,耍小心思的,都別怪我這手里的大刀不長眼。”那白臉差役旁邊站著的一個壯實高大的差役說道,此時他臉上的刀疤也在提醒著下面的人不要做出反抗。
村民們都回到了家里,此時,村子北邊的一處瓦房內(nèi),一個婦人正圍著院子里的磨盤像拉磨子的驢一樣,急得來回轉(zhuǎn)圈,旁邊站著一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年,身材瘦小,烏黑的頭發(fā)下面露出一雙澄澈的大眼睛,消瘦的臉頰像是一把刀刃插在他脖子上一樣的鋒利,整個人露出一副很有銳氣的樣子。
“沒事,娘,大不了我去,說不定立了功,還能當(dāng)官,這樣子我們就能有吃不完的肉了。”少年瞪著他那澄澈的大眼睛向娘看去。
“傻孩子,上戰(zhàn)場可是會丟性命的,你爹打小進山打獵就再沒回來,娘怎么忍心你上戰(zhàn)場啊,娘在這世上就剩你這么一個盼頭了,如果你出事了,娘該怎么辦啊?!闭f到這里,眼淚已經(jīng)止不住的從婦人的眼眶里往下流。
“你們家里有幾個男人?”那刀疤臉壯漢此時出現(xiàn)在院子邊的木門前,看著婦人問道。
“官人,孩子他爹早時候出去打獵失蹤了,現(xiàn)在就剩這一個孩子了,孩子也還小,您能不能通融通融,我給您拿些糧食,能不能放過我們?!眿D人擦了下眼淚,向差役求道。
“沒得商量,我看他也十五六了,不小了,要你們那點糧食有什么用,我們要是招不夠人,回去可是要掉腦袋的,還有半個時辰,等會村口要是見不到他,不等上戰(zhàn)場,等會就讓你們都掉腦袋?!蹦遣钜郯瘟讼碌叮冻龅度猩系暮?,射向母子二人,隨即插了回去,轉(zhuǎn)身就走了。
婦人瞬間身子一軟,攤倒在了地上,哭著喊著求向離去的差役,可那差役并沒有回身,徑直走向下一戶,少年看見娘親倒下,急忙上去攙扶,把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幫娘親擦了擦眼淚,說道:“沒事的娘,讓我去吧,兒子定會安全的回來,并且還會立功,讓娘親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p> 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這期間每家每戶都傳來哭喊的聲音,可是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農(nóng)民們又怎么敵得過朝廷的爪牙,即使敵得過,那偌大的朝廷又怎會放過他們。
村口此時已經(jīng)聚集了全村所有身體沒有什么大問題的男人,男人們的后面站著抹眼淚的女人們,男人們的前面是帶刀的差役,而差役們的心里也好奇朝廷為什么指名這個深山老林里的村子,要從這里征兵。
少年看著母親哭的脹紅的眼睛,不舍的告別,心里面暗暗發(fā)誓,要立功歸來,能讓娘親天天都吃上肉。
都說十萬深山迷亂瘴,這離山的路可是不好走,足足沒等男人瘋魔多久,驚奇的變化出現(xiàn)了,男人手上的皺紋開始一點點的消失,就像海浪一點點回歸平靜一樣的消失,但是他那手上不知什么原因磨起來的繭子還有一些非常深長的疤痕,還仍然存在,但充滿活力的生命氣息此刻已經(jīng)布滿了他的全身,讓他生機盎然,完全和那股死寂說了再見。
自從調(diào)到這山下的研究所,焦東的人生便成了一道擁有終點的鐵軌,要經(jīng)過的每一個站點,要穿過的每一座大山,要跨越的每一個平原,都清晰的讓人恐懼。
這樣的人生雖說看得清楚,沒有急灣,讓人不心驚膽戰(zhàn),卻平靜的像通往墓地的列車,是沒有一絲血跡的生死慘案。
焦東的心里就像窗外被雪裝點的天地一樣盡是灰白,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一定會隨著年齡的增長,獲得那些歷史上前人所獲得的輝煌,這是每一個孩童的夢,不切實際卻又有跡可循。
焦東也一樣,他從小便對歷史擁有非常濃厚的興趣,大學(xué)也報考了歷史專業(yè),并且很是幸運的升上了歷史考古專業(yè)的研究生,導(dǎo)師也看到他的刻苦,幫助他完成了碩士學(xué)業(yè)。
可刻苦和好運并不能一直幫到他,他的第一份工作,便很不幸運的被調(diào)到了秦始皇陵研究保護部門,成為了一個低等級的研究員,對于很多人來說這樣一個穩(wěn)定的工作是極其搶手的,可對于一個從小對歷史充滿樂趣,想要干出一般事業(yè)的年輕人來說,這里無疑是充滿痛苦的。
因為秦始皇陵,可能在他入土的時候都未必能開挖,究其原因,一是傳聞秦始皇陵墓里充滿了水銀,貿(mào)然開挖可能會帶來生態(tài)性的災(zāi)難,二是目前文物保存技術(shù)尚不成熟,貿(mào)然開挖可能會導(dǎo)致文物損壞,種種原因,讓這里的研究工作陷入了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