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坊進(jìn)去是一條由一塊塊長條石磚鋪成的大街主路,磚磚之間嚴(yán)絲合縫。
而此刻大街上根本看不到人影,有的是從地磚縫隙中長出的各種野草,其中最高的足有一米有余。
道路兩邊是整齊劃一的帶門面的二層小樓,樓層之間還掛著各式各樣的木質(zhì)招牌,不過基本都已經(jīng)腐朽掉了,字跡也大部分被沖刷地消失殆盡,只有少部分字連蒙帶猜能認(rèn)個大概,黑色的墨跡在殘破的招牌上留下一道道歲月侵蝕的印痕,似在與世人傾訴它們光輝的過去。
余淮生撥開身前的一簇野草,走到最近的門面前,門梁的招牌上隱約可以看見一個“酉”字的下半截。
輕輕推動鋪門,門被推開一條縫,傳來‘吱——’的木頭摩擦聲,隨即一股灰塵從門縫中吹出來,逼的余淮生不得不后退幾步,咳嗽著扇開近身的飛灰。
再看門板上已經(jīng)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掌印。
待灰塵散去,余淮生將木門完全推開,捂著口鼻,掃視一圈。
屋內(nèi)空空蕩蕩,入眼的只有鋪滿灰塵的柜臺和一旁通往二樓的樓梯。
余淮生皺眉抽身退出,往旁邊的門面走去,打開鋪門,這里除了擺設(shè)不同,狀況卻都差不多,都是人去樓空,鋪滿灰塵,和到處都有的蜘蛛網(wǎng)。
按下心中的感慨,余淮生撥開雜草,往前面走去。
“咝咝~”
雜草中傳來一陣窸窣聲,余淮生停下腳步,動了動耳朵,皺眉掃視四周。
就在一瞬間,一道綠色的影子飛向余淮生,余淮生本能地側(cè)身往旁邊橫移兩步,堪堪躲了過去。
綠影一個撲空,躍到了他的身后。
待綠影定下,余淮生也是看清了本體。
是一條綠色銀紋的蛇。
蛇身兩側(cè)兩條銀色的線紋從脖頸處延伸至尾部,整體長約二尺有余,嘴里吐著鮮紅的信子,三角形的腦袋上兩顆灰白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并緩緩收縮蛇身,姿態(tài)蠢蠢欲動。
余淮生有些呼吸急促,不管是在以前還是現(xiàn)在,他一直都挺害怕蛇這種生物的,更別說毒蛇了,在他的印象中這種生物就是通體冰涼,毫無感情的殺手。
他眼光緊盯毒蛇,心中默默地倒數(shù)著三,二,一。
當(dāng)‘一’字落下,余淮生一個轉(zhuǎn)身飛似地逃離,并在路上不停地變換軌跡,讓自己盡量不跑直線。
一路上撲倒了無數(shù)雜草,手臂上裸露在外的皮膚也被雜草劃出一道道血痕,而他根本無暇顧及,暫時也沒有感受到疼痛。
最終一口氣狂奔數(shù)百米后,終于將那條滿是雜草的街道遠(yuǎn)遠(yuǎn)地甩在了后面。
此時前方隱約地可以看見幾座草屋,余淮生眼中燃起了亮光,心情終于輕松了一些。
不過他好死不死地偏頭瞄了眼身后,臉色一變,直呼臥槽,那一顆剛落下的心又懸了起來,腳上也不敢再有半分懈怠。
心中暗暗腹誹,都跑這么遠(yuǎn)了,還在緊跟著不放,自己跟這大哥沒有什么血海深仇吧?
……
草屋越來越近,余淮生心中希望越來越甚,同時也暗暗祈求,一定要有人啊!
一邊狂奔,一邊大喊:
“救命啊,有沒有人?!”
最近的草屋房門動了動,突然打開,一個瘦弱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疑惑地看著余淮生的方向。
余淮生如同看到救星一般,用力揮揮手,大喊:
“大哥,快救救我,有條蛇在追我!”
那人一愣,也看到了余淮生身后跟著地銀紋綠蛇,隨即眉頭一皺,轉(zhuǎn)身回屋。
余淮生一聲臥槽,以為男人是看到蛇怕了,心中一涼。
但也就在這時,男人又再次出現(xiàn),手中還拿著什么東西,一臉嚴(yán)肅地向余淮生跑來,與他錯身,然后手一揮,扔出一把褐色的飛灰,剛好覆蓋到蛇身上。
只見銀紋綠蛇接觸飛灰后開始原地翻滾,蛇皮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音,最終在一番掙扎后終于退走了。
男人松了口氣,余淮生見狀也是如釋重負(fù)。
雙手撐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地對著男人說到:
“大……大哥,多謝了!”
男人上前扶住他,搖搖頭,憨厚地說道:
“不用謝我,該是你運氣好,遇到幽冥蛇還能活下來!”
“幽冥蛇?”余淮生一愣。
“走吧,先進(jìn)屋。”
男人點點頭,扶著余淮生往屋里走去,一邊走,一邊解釋到:
“是啊,傳說那是來自幽冥界的邪蛇,在死氣中誕生,不可殺,只能驅(qū)逐。”
“為什么不能殺?這種一聽就很邪惡的生物,要是有能力殺死肯定得給他殺死吧?”
余淮生不解,拉過身旁的凳子坐下。
男人搖頭,給余淮生倒了一杯水,說道:
“殺不得!它們?nèi)绻麤]了軀殼的束縛,就會變成一團邪氣,融入空氣中,慢慢侵蝕人的身體和靈魂?!?p> “還有這種事?”
余淮生皺眉有些震驚。
男人點頭,開口問道:
“這里很久未曾有人來過了,你怎么會來到這里?!?p> “實不相瞞,我是來找一戶孟姓人家的?!?p> “孟姓?”
男人聞言一愣,道:
“村西的老孟?你也是來查胡家之事的?”
“呃……是”
余淮生結(jié)舌,只有點頭承認(rèn),心里也有些驚疑,這還真有姓孟的?
又繼續(xù)問了一句:
“已經(jīng)有人來調(diào)查過了?”
“來過啦,查了一陣,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最后還被幽冥蛇殺了不少人。”
“那靈魂附體是真的咯?”
“大概是吧!”
“大哥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余淮生不死心,想親要去看看,男人有些無奈,嘆了口氣,道:
“行吧?!?p> ……
接著男人帶著余淮生往村西走去,路上余淮生知道了男人叫常青,也大概了解了村子的興衰變化。
村莊的起源及大概發(fā)展和傳說沒有太大的差異,唯有外人不知道的是銀紋綠蛇蛇潮那件事。
那是發(fā)生在逃離事件之后,當(dāng)時整個落仙村大概還有四五十戶人。
在銀紋綠蛇的蛇潮出現(xiàn)后,人口急劇下降,最后只剩下了現(xiàn)在所有的幾戶人家。
事情開始還要從村民們因為蛇潮入侵,大肆屠蛇說起。
當(dāng)時村民因為詛咒的事,不能離開,又遇到蛇潮入侵,無路可走的情況下,為了生存,不得不奮起反抗,那是見蛇就殺,雖是過足了手癮,護(hù)住了家園,但卻也引來了更大的災(zāi)難,
待第一波蛇潮退去后,村民們正沉浸于勝利的喜悅中,卻有人發(fā)現(xiàn)所有死掉的蛇尸體都不見了,村民們都覺得不可思議,但還是有些不信邪,到處翻找起來,但最后找遍了村子,也沒有找到一條尸體。
就在大家都疑惑的時候,蛇潮再次襲來。
隨后,眾人也將蛇尸拋之腦后,再一次全民皆兵,舉起屠刀,又殺了不少蛇,而這次終于有眼尖的人發(fā)現(xiàn),最開始死掉的蛇尸在沒有外力的情況下,尸體居然開始慢慢霧化,最終散入空中。
剛開始大家只是覺得神奇,并沒有多想,但不到一天的時間,整個村子就被灰霧籠罩,不少人開始出現(xiàn)惡心嘔吐,四肢無力的感覺,在蛇潮又一次退去后這些人直接病倒,肌肉開始萎縮,最終身體枯竭而死,死狀和當(dāng)時那些逃走的人一樣。
這時有人提議是否和蛇潮有關(guān),提出進(jìn)行驗正,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對,畢竟真相的發(fā)現(xiàn)總是要伴隨著犧牲,而此刻的落仙村根本經(jīng)不起這樣的犧牲了。
最終支持派將實驗悄悄進(jìn)行,果然發(fā)現(xiàn)了因果關(guān)系,有人開始編撰蛇的來歷和故事,雖然夸張,但眾人卻沒有更好的解釋,最后也就沒有人反對,慢慢幽冥蛇的稱呼也就傳開了。
后來蛇潮又再次入侵,人們不再屠殺,而是躲避,但這樣也不是辦法,本著毒物七步之內(nèi)必有解藥的理論,剩下的幸存者開始抽簽,冒險去探查。
最終在犧牲一個又一個人后,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種草本,是一種讓那些幽冥蛇避之不及的存在,后來取名叫驅(qū)蛇草。
在經(jīng)過一次次實踐后,終于將蛇驅(qū)逐出去。
而此時整個村子也就只剩下了十來個人,其他基本都在與銀紋綠蛇的對抗中犧牲,不過好在找到了整治蛇潮的辦法,才總算是保住了整個落仙村的香火。
也是從那時開始,剩下的人戶家里都備上了驅(qū)蛇草的干粉,由干掉的蛇草研磨成粉,一是使用方便,再就是方便保存。
兩人聊著聊著,在一座草屋門前停下,常青抬手叩門,喊到:
“老孟!老孟!”
隨即一道輕細(xì)的腳步從屋內(nèi)傳來,‘吱——’一聲,門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