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吃上下一頓飯?!?p> 好不容易安頓下來的王光毅,一屁股坐在賈遠身旁,出神地望著窗外的茫茫星海。
“放心,星海樞紐一定管你的飯。”賈遠無奈的回了他一句。
“說得好像你去過似的?!?p> 老王白了一眼賈遠,接著又沉浸在自己憂郁的想象里。
唉,不知道星海樞紐有沒有蘭州拉面……
車廂里的其他八個青年此時都逐漸清醒了過來,反倒是剛才大喊大叫的那個,因為過度激動,現(xiàn)在睡得死沉死沉。
車廂的前后門都牢牢地關嚴了,所以賈遠并不知道其他車廂里的情形。但是根據(jù)選民系統(tǒng)所說,他現(xiàn)在的位置是第九節(jié),也就是說前面至少還有八節(jié)車廂。
雖說如此,賈遠也沒有嘗試著去撬開門鎖,看看另一節(jié)車廂里情景的想法,鬼知道車門外面是不是真空呢。
“有沒有人…試過跟‘選民系統(tǒng)’做交流?”
說話的是坐在角落里的一個女生,據(jù)她自我介紹,叫做佘可佳。
賈遠抬頭望向話音傳出的方向:
“試過了,但是不管用,不管是在心里默念,還是中二的喊出來,都沒有任何效果?!?p> 一直盯著窗外的老王突然叫道:
“往右邊看!”
賈遠幾人連忙湊到窗口前:
只見列車在前方平滑的拐了個彎,讓賈遠他們第一次看到了這輛昨日列車的全貌。
這似乎是……綠皮火車?
剛硬有力而不帶一絲流線性的火車頭,墨綠色的車漆,白色的車頂,甚至連鐵皮上紅褐色的銹蝕都如假包換。
目瞪口呆的賈遠目瞪口呆的望著目瞪口呆的老王,以及同樣目瞪口呆的其他人。
“有沒有人去查一下,牛頓的棺材板還合得上嗎?”
賈遠身旁的胖子忍不住吐槽道。
“呃…至少目前看起來,我們還沒死,火車也沒拋錨。所以只要不去想它,我們就不會出事,對吧?”
于是轎廂里的氣氛再次歡樂了起來,忽略了現(xiàn)實生活中的一切,與一群陌生人坐在封閉的車廂里橫渡太空,而拉動車廂的居然是一節(jié)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綠皮火車頭…
媽耶,太刺激了!
時間過得飛快,幾乎是轉眼之間,選民系統(tǒng)所預計的四個小時行程時間就只剩下寥寥幾分鐘。
列車的前方,那一片璀璨的星海也變得幾乎是觸手可及,而正前方那一顆碩大的暗斑則顯眼至極。
仔細看去,那似乎是個球狀的星體,表面輻射出一條條極長的光束,無數(shù)螢火蟲一樣的小光點圍繞著亮斑運行,而列車的車頭則筆直的指向球體中央。
越接近目的地,越能看出這個叫“星海樞紐”的龐然大物之巨大。以賈遠的估計,面前的星體的直徑足足有幾百公里!
【列車即將到站,前方目的地:星海中轉站·七號星海樞紐-塞巴斯蒂安】
【請選民做好準備,列車將在三分鐘后到達站點】
【到站后,請全體選民及時下車,等待進行下一步安排】
【列車將在到站后第十五分鐘離開星海中轉站,切勿在車上逗留】
伴隨著系統(tǒng)顯示的藍光,賈遠突然感到一股巨力襲來,把他壓在車廂墻壁上。熟悉的痛覺再次在四肢百骸彌漫開來。
——那是綠皮火車頭在進行減速!
伴隨著老王坐過山車一般的叫聲,火車頭直沖巨大的星海樞紐沖去,在接近星體表面時畫過一個令人絕望的九十度角,然后在星體表面再次減速。
被壓在墻上的賈遠,望著窗外一閃而逝的景象,模模糊糊的識別出一些高塔似的建筑物。隨著車速逐漸減慢,周圍的景物變得越來越清晰,他們似乎正要停在星體表面的一桌城市里。
列車終于停了下來。
——車廂的門開了。
【已到達目的地:星海中轉站·七號星海樞紐-塞巴斯蒂安】
【請選民及時下車】
賈遠深吸一口氣,拍了拍同樣在列車減速過程中摔得七葷八素的老王,率先向著門口走去。
走出車門外的賈遠,正站在一個空蕩蕩的站臺上。
老王緊隨其后,也下了火車,然后環(huán)顧四周。
回頭望去,古舊的綠皮火車有數(shù)百米長,靜靜地停在紫色地面上,火車輪下是兩條纖細透明的鐵軌,一直延伸到天邊。與周圍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隨著一陣腳步聲,其他車廂里的乘客也都下了車,仿佛來自各個國家的學生都聚在了一起,賈遠左側的艙室中就走出來六七個高鼻梁的歐洲學生,再往左邊看去甚至有不少膚色黝黑的非洲人。但是所有乘客一致的特點在于:
大家都是學生。
不論是白皮膚、黃皮膚、黑皮膚,都是十七八歲的樣子。
大多數(shù)人都還處在剛醒來不久的情感木訥的階段,所以整體看起來就像是一群世界各地的面癱學生集體乘火車春游……
隨著最后一人走下車廂,火車車門立即關閉,然后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加速,順著透明軌道躥上了天空,留下在風中凌亂的眾人。
【任務已刷新】
【請選民在引路者的帶領下前往海關,進行進一步檢驗】
一瞬間,所有人的眼底都閃過選民系統(tǒng)提示所產(chǎn)生的藍光,
然后嘈雜的交談聲才剛剛響起。
所有人都在朝著與自己膚色相同的人走去,各種各樣的語言從他們口中涌出,有說中文的,也有說英語、法語、俄語、日語等等語言的。這些語言交雜在一起,讓賈遠剛清醒過來的頭腦有有些發(fā)木了。
他趕忙帶著老王向人少的地方走去。
“我淦,老賈,你這也太不厚道了,人家都抱團取暖呢,就你拉著我往外跑?!?p> 王光毅滿臉的不樂意,被賈遠一下子打斷:
“趁著他們搞社交,咱倆得先探索一下這個站臺,你就不好奇剛才系統(tǒng)提到的‘引路人’是什么意思么?”
正在賈遠和老王扯皮的空檔,又有幾個人從人堆里擠了出來,正是賈遠剛才見到的那群金發(fā)青年。
對面看到賈遠兩個人,明顯的一愣,隨即向站臺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你看,這么想的恐怕不只有我一個。”
賈遠說著,加緊了走向車站邊緣的步伐。老王愣了一下,連忙邁著大步子跟上。
“你說這要是在小說里,咱們倆這么著離開大隊伍,算不算作死?。俊?p> ……
當走到站臺的邊緣時,賈遠向下瞟了一眼大地,然后立馬收回了視線:站臺邊緣直直的向下方延伸,形成一道二十多米深的懸崖。懸崖前方,是一望無際的紫色大地,一座座金字塔形的高塔聳立其上,向著太空中噴射著炫目的光束。
“但是為什么一個人也沒有?”老王向賈遠詢問道。廣袤的大地上看不見一個人影,也沒有什么載具在移動,一切好像都凝固在時間里。
“不知道。”賈遠的聲音打破了寧靜,“或許有人居住的地區(qū)在這顆星體的另一面吧。”
“說不定星球上的人都住在地底。我感覺整個樞紐好像都是人造的,就像《星球大戰(zhàn)》里的死星一樣。”王光毅補充道。
仿佛是為了應和他的觀點,一陣低沉的轟鳴聲從地面以下響起。賈遠和老王瞪著面前的地面裂開一個方形的孔洞,為洞口下方一塊可升降的平臺騰出地方。
平臺上站著約莫十幾個人,看不出高矮胖瘦,都穿著外骨骼支撐的裝甲??吹劫Z遠他們兩個站在車站邊緣望著平臺,其中一個人招了招手。
【引路者已到達,請服從管理,前往海關】
只見那塊平臺轉眼間就升到了和車站等高的水平,上面的十幾個人魚貫而出,其中招手的那一個走到老王和賈遠面前,透過裝甲面具瞪著二人。
王光毅也不服輸,睜著烏黑的眸子瞪了回去。因為他身高一米九開外,反而比穿著裝甲的引路人要高。
這倆人就這么王八瞪綠豆的對視了好久,直到剩下的引路人帶著一大群鬧哄哄的各國青年向平臺走去,特立獨行的引路人才收回視線,冷冷的一揮手,帶著賈遠他們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老賈,我懷疑這個引路人有神經(jīng)病?!蓖豕庖阍谫Z遠耳邊偷偷說道。
“你才有??!”誰想到,走在前面的引路人竟然聽到了老王的話,毫不客氣地回嘴道。
賈遠二人頓時面面相覷。
這引路人……是個妹子?
幾分鐘后。
等所有人都在平臺上站定,為首的一個高個子引路人做了一個復雜的手勢,平臺就以不慢的速度沉到了地下。
緊接著,大地在他們眼前合攏,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賈遠突然感到有什么東西拽住了他的鞋子,然后緊緊地把他的雙腳束縛在地上,同時,周圍有人在尖叫。
看來不止我一個人被綁住了。賈遠想到。
為首的引路人用俄語向大家解釋了一通,賈遠身前的引路人妹子翻譯到:
“他是說,大家不要驚慌,因為一會兒平臺會發(fā)生一次上下反轉,所以有必要束縛住雙腳。”
“你說什么?”王光毅又一次不淡定了,“反什么轉啊啊啊……”
就在他閉口的瞬間,平臺開始傾斜,然后迅速的變?yōu)轭^下腳上。賈遠感受著血液涌上頭部的熟悉感覺,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賈遠突然感到有些奇怪,重力的方向似乎不再是朝著頭部,有那么一瞬間,他失重的漂浮在空中,全靠鞋子才固定在平面上。
不一會兒,重力的方向又回到了熟悉的腳下。
但是平臺并沒有再次翻轉。
重力的來源似乎反轉了一個方向,這只能說每一件事:
這顆行星是空心的。
賈遠再次睜開了眼睛,他望向頭頂?shù)暮诎怠?p> 那里是不是有一個小小的亮斑?
那個亮斑迅速地在賈遠的注視下變大,逐漸有了形狀;那是一個正方形的光孔,和賈遠在星球表面所見到的一般無二……
承載他們的平臺在剎那間穿過方孔,讓賈遠看到了美妙絕倫的奇景:
那是一個向內(nèi)生長的城市!
在星球內(nèi)部,這個碩大的封閉球形空間內(nèi),一幢幢摩天大樓拔地而起,直指向星球的核心——那里有一輪明亮的人工太陽,發(fā)出的光亮照亮了整個星海樞紐。城市中道路縱橫交錯,有的則直接懸在半空中。建筑物也不拘一格,有的甚至如同氣球一樣浮起來,在天空中飄動著。
在急速前進的載具上,賈遠看到各式各樣的建筑,包括巨大的競技場、結構復雜的建筑聯(lián)合體,體積龐大的公寓樓,人潮洶涌的購物中心,懸空的花園和宅邸,甚至有一群古色古香的大學一樣的建筑。此外最常見的就是各種巨型大廈,各種像賈遠所乘坐的平臺一樣的載具在其間川流不息的開動。
這就是七號星海樞紐-塞巴斯蒂安所代表的奇跡——
【扭曲之都·向心世界】
平臺經(jīng)過一個略微的減速,筆直的朝著一幢龐大而厚實的的建筑沖去,在沖進建筑前的一瞬間,賈遠看清了正門上的匾額:
塞巴斯蒂安第六海關檢查所
沖進門的那一刻,平臺停了下來。
【已抵達海關檢查所】
【請及時在檢查所進行信息登記和生物檢疫】
【請不要拒絕檢察官向您提出的任何要求】
【請勿試圖傷害檢察官,否則造成一切后果將由選民個人承擔】
等到平臺對他們的束縛消失后,賈遠攙扶著兩腿打哆嗦的老王再一次站上了不會動的地面,身后響起了特立獨行的引路人嘲諷的女聲:
“傻了吧?臭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