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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針逆轉(zhuǎn)十一年

03 分身化影

時針逆轉(zhuǎn)十一年 歪廚子 3451 2021-06-17 10:03:47

  山村的后面是一片方圓幾十公里的原始密林,密林的后面有一處幾十丈高的懸崖。

  一顆高聳的青杠樹就長在懸崖邊上,彎曲怪異的枝干上掛著蠻青杠子。

  小時候最讓他自豪的就是倒掛在枝干上摘蠻青杠子來做旋轉(zhuǎn)陀螺。

  峭壁上一塊殺豬凳大小的石頭懸空凸出。

  他跌跌撞撞的來到懸崖邊上,爬上凸出的石頭縱身一躍。

  哪里知道他的身體剛開始時還如鐵石急速下墜,少時就變得如同樹葉在空中飄蕩起來。

  心中驚魂未定,又是大風驟起。

  頃刻間烏云滾滾,飛沙走石,他被卷著飛向未知的遠方。

  風停云散,他掉落在了一個城市的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的黃燈一直在閃爍,就是不變成綠燈或者紅燈。

  更加詭異蹊蹺的是十字路口的四個方向竟然來了四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一個右手提公文包、左手拿著一個茶杯,一看就是在機關(guān)單位坐辦公室的。

  一個身著白色大褂,帽子上紅色的十字架和胸前的聽診器無一不彰顯著醫(yī)者仁心。

  一個帶著黑框眼鏡、懷中抱著教材,多半是桃李芬芳的老師。

  一個騎著電動小摩托,一臉焦急的看著閃爍的黃燈,黃色的帽子和摩托尾部保溫箱揭示了他外賣騎手的身份。

  見黃燈始終不變顏色,四個人都等不了了,匯聚到了十字路口中心。

  嘎吱!

  一輛急速駛來的黑色路虎一個急剎。

  他正為四人捏了把汗時,車窗搖開了,怒氣沖天的謾罵隨之而來:“CNM,找死嗎?”

  他更加震驚。

  伸出車窗的頭顱竟然也和他一模一樣,只是臉上多了幾分暴發(fā)戶老板囂張跋扈的戾氣。

  四人正要一同前去與車上老板理論時,黃燈突然變成了綠燈。

  他們都罵罵咧咧的各奔東西了。

  當

  當

  。。。。。。

  高樓頂上傳來的鐘聲讓他回過神來。

  抬頭一看,大鐘的時針不偏不倚,剛好指著11點位置。

  他驚愕不已。

  掏出石頭,見時針正飛速反方向轉(zhuǎn)動。

  每反轉(zhuǎn)一圈兒到11的位置就“咯噔”一響。

  如此反復五次后,時針終于緩慢下來,慢得連蝸牛都看不下去。

  廣場上的標志性的銅像、攀爬建筑的熊貓、還有那塊巨大的顯示屏上紅色醒目的時間和天氣。

  這不正是他生活的現(xiàn)在嗎?

  老媽去幫餐館洗碗、老爸去尚未動工的建筑工地里挖土種菜,老婆去上班,女兒去幼兒園上學了。

  不翼而飛的鑰匙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口袋。

  家里一如既往被早起的老媽收拾得整齊有序。

  他卻感覺空蕩蕩的。

  書房架子上最中間的位置被擺上了一個罐子,罐子的中央貼著他的黑白照片。

  他鼻子一酸,眼淚又奪眶而出。

  門外傳來鑰匙的叮當聲,他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父親表情凝重的從他的面前走過,可就是看不見他。

  父親稀松的頭發(fā)比以前更加白了,就像浸泡了藥水的銀絲,閃閃發(fā)亮。

  他的心如同被扔進了零下40度的冰窟窿,冷到了極點。

  他大聲呼喊:“老爸!爸爸!”

  可父親的耳朵似乎聾了,根本就聽不見。

  他想要去抓住自己老爸的手,可是卻抓了把空氣。

  他再也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悲傷,嚎啕大哭起來。

  父親點燃了一支便宜的煙,看著他的照片喃喃自語:“兒子,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可這次付出的代價實在太昂貴了!”

  他看見一向堅強的父親眼中渾濁的老淚,比被萬箭穿心還要痛苦。

  父親見電話屏幕亮了,揉去眼中淚水后接通了電話。

  “嗯,我聽著的!”

  電話里傳來的是一陣帶著恐嚇和蠻橫的催債聲。

  父親并沒有因別人的怒罵而發(fā)作,耐心的承受完加特林般的掃射后一字一句的講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兒子雖然不在了,但他欠你的錢我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還上!”

  見父親掛完電話,身子有些顫抖,他恨不得變成厲鬼去找對方尋仇,將他揍得滿地找牙、嚇得生活不能自理。

  父債子償變成了子債父償。

  父親低下的高貴頭顱如千斤鐵石壓在他的胸膛。

  沉默片刻后,父親撫摸著他的照片道:“兒子,要是有下輩子……”

  父親說道此處便哽咽了,額頭上的皺紋雜亂的擠在一起。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嚎啕著沖出了家門。

  面對父親的心傷,他第一次體會到“有心無力”這幾個字足以讓人崩潰的力量。

  當初有人告誡他:多陪陪你的家人,少和你公司那些朋狗友瞎起哄,家人才是你最后的依靠!

  他不但不以為然,反而認為人生在世“義”字當先。

  要學孟嘗君能容雞鳴狗盜、要學宋三郎聚天下豪杰。

  哪些當年前呼后擁、對天發(fā)誓的“兄弟”如今果然全是狐朋狗友。

  如果不是出了車禍,估計這群忘恩負義的狐狗會吸干他的血、咬碎他的骨頭。

  不因虛度光陰而悔恨,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

  既然不能逆天改命,那么從現(xiàn)在開始就做一個真實的自己。

  打定主意的他又回到了剛畢業(yè)時的城市。

  的士師傅車載音樂中響起了劉歡的那首歌:

  心若在、夢就在,只不過是重頭再來!

  菜無心可活,人無心必死。

  不論爺爺借給他的這十一年是真是假,他要活出三十年的價值。

  怎么活?

  比別人多三倍的努力、比別人少三倍的浪費。

  就這么簡單。

  每個人都想要憧憬未來,往往許多憧憬未來的人會忽略腳下是否穩(wěn)當、好高騖遠。

  最后的結(jié)果自然是未來還未到來之時,一切都成了海市蜃樓、沙中建筑。

  他首先給自己安排了一天的計劃:白天正規(guī)公司上班、晚上天橋擺地攤、深夜酒吧當服務(wù)生;周末去當家教。

  上天不會辜負一個想要改變自己的人。

  他的計劃如愿以償。

  短短兩個月時間不到,他已經(jīng)將小天才商貿(mào)的學習機、點讀機推銷到了每一個學校。

  看著城市的每一個十字路口都有抱著他賣出去的學習產(chǎn)品,他心里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為國家和民族的教育事業(yè)做出了巨大貢獻。

  地攤的生意也不賴,他的臺燈和手機貼膜已經(jīng)在天橋上出了名,甚至還發(fā)生了因為橋上等候的人太多,驚動了治安警察的事件。

  酒吧服務(wù)生就更爽了,不僅可以欣賞年輕活力的熱辣美女放縱的美,更有幾個單身富婆垂涎他的顏值和可以跳動的肌肉。

  大把大把的小費塞進他的胸口自不必多說,關(guān)鍵是那種被女人追捧和欣賞的感覺特帶勁兒。

  周末的家教是最溫馨和有趣的,孩子們腦海中經(jīng)常冒出的稀奇古怪的問題和想象讓他放松開懷的同時還感悟到了生命的意義。

  十一年前人均月工資不到2000的小城市,他愣是掙了好兩萬多。

  數(shù)著手中的票子,他不由得一陣苦笑:“以前的十一年,我咋就不知道這樣去做呢?”

  要錢有錢、要人喜歡有人喜歡,他現(xiàn)在的日子過得充實有意義。

  身體透支?

  這是一個偽命題!

  他每天元氣滿滿,絲毫沒有那種因為工作內(nèi)容多而被掏空的感覺。

  風和日麗、夏陽高照。

  河邊的柳樹條已經(jīng)垂進了水里,時不時有魚兒躥出頭來咬下一片葉子,激起一圈圈的水波。

  他一如既往的第一個來到書店柜臺,擦干凈玻璃和展臺后將學習神器整齊有序的擺放好。

  抬起頭時卻和一副黑框眼鏡打了個照面。

  他倒退幾步,差點沒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這不就是十字路口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老師嗎?

  驚嚇不用怕,誰嚇誰尷尬。

  黑框眼鏡老師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驚訝,一臉平靜的問道:“你這里就是買小天才學習機的?”

  他快速的調(diào)整好情緒道:“是的老師!”

  老師扶了一下眼鏡道:“我班上有孩子用了你們的學習機!”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尋思:“莫非這個孩子天天玩學習機上的小游戲,被發(fā)現(xiàn)了?”

  他忐忑道:“有什么問題嗎?”

  老師臉上竟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沒問題,自從用了你家的學習機,他發(fā)音標準了,思維解鎖了,就像任督二脈打通了,成績從倒數(shù)第一變成正數(shù)第一!”

  他本以為是來找麻煩的,沒想到卻是來送贊美的,心里即刻來了底氣,笑道:“呵呵,其實每個孩子的潛力都是無限的,只是需要一把打開他隱藏能量鑰匙而已!”

  很顯然,他的學習機和點讀機就是一把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鑰匙。

  老師對他的觀點深表贊同,于是當即大手一揮團購200臺,如果效果顯著,他還要向全校去推薦。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老師會有如此氣壯山河的大手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做銷售的最基本一條就是當機立斷,快刀斬麻。

  正當他拿出收據(jù)準備開票成交時,老師卻一攤手道:“今天不行,我沒錢!”

  眼看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他慌了神色道:“老師,產(chǎn)品的庫存不多,我怕。。。。。。要不,先交個定金?”

  老師卻道:“明天下午,孩子的家長們會到學校開家長會,到時你把產(chǎn)品帶過來給他們講講清楚,這也是家長們的意思!”

  見飛了的熟鴨子又回來了,他這才留了老師的電話后畢恭畢敬的將他送出了書店。

  所以說財神往往是不請自來的,財神往往也是需要送的。

  郭老板得知這個消息后當即從總經(jīng)理沙發(fā)椅上彈了起來,激動的打電話通知幾個賣場的員工:“周末放假,去富樂山莊吃雞!”

  就這樣,還沒等到發(fā)工資的時間,郭老板幾杯酒下肚后掩不住內(nèi)心的狂喜,兩萬提成就滴一下到了他的賬戶。

  他也喝醉了,跌跌撞撞來到了十字路口。

  他剛走到十字路口中心,就聽見一個女孩兒的聲音。

  “爸爸,你闖紅燈了,快回來!”

  他看見自己女兒正站在紅綠燈牌下朝自己招手,剛要過去抱起女兒,卻被一陣金光刺得睜不開眼。

  他的另一邊堆著一大堆金條,他正處于女兒和金條中間。

  黃燈不停的閃爍。

  向左?

  向右?

  他恐慌至極,恨不得能分身化影。

  一個去抱女兒,一個去抱金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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