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的……貴客
在機栝啟動的瞬間，玉如煙似乎聽到了輕微的破空聲。
“啊——?。?！”
一聲慘叫同時從身后響起，刺客手里的匕首也“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玉如煙咬了咬牙，奮力從床上跳起，從那個刺客上方躍過。
她已經(jīng)努力保持平衡了，可在落地的瞬間，還是感覺身體一歪，右腳踝頃刻間傳來一陣刺痛。
“何人敢擅闖我泄玉州？”
聽到司空瓚清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她感覺渾身一輕，一顆心也終于定了下來。
他玄色的衣袍在昏暗的光芒中一閃，便來到了玉如煙身前，攬著腿彎將她抱起。
“在下唐突了，姑娘見諒?！?p> 司空瓚輕輕把她放在旁邊的躺椅上，這才不急不慢地將紅燭一支支點燃。
在周圍明亮起來之后，玉如煙這才看到在那個刺客的雙臂上，分別插著一支利箭，直接將他釘在了床板上。
這是怎么做到的？
從瑯?gòu)珠w到風來水榭隔著一小片湖面，而且她還沒點著燈。
玉如煙驚訝地看著他，卻發(fā)現(xiàn)他并不急著去看那個刺客，反而緩緩走近，半蹲在她面前。
“姑娘若是放心，傷處可否容瓚一觀？”
他的眼睛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濃墨，“瓚雖不曾跟隨名師，對于醫(yī)道卻也略知一二?！?p> “……好。”
玉如煙想了想，還是低聲加了一句：“多謝瓚公子?！?p> 被他的眼睛看著，她總覺得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透明的，任何心思都藏不住。
司空瓚的動作迅速而輕柔，只看了一眼就得出了結(jié)論，“尋常扭傷，不出三日便可痊愈?！?p> 玉如煙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司空玥焦急的聲音也同時傳來。
“玉姐姐，你沒事吧！”
她扯出一絲笑意看向門口，“勞煩六小姐掛心，我沒事?！?p> 最先進來的是司空璟，而后才是司空玥和提著燈籠的洛辰。
在看到她的瞬間，司空璟明顯松了一口氣，“無事就好，泄玉州內(nèi)怎么會有刺客？”
洛辰瞥了她一眼，快步走到司空瓚身邊，“公子，可有受傷？”
所有人都在等著司空瓚回答，他卻仍背對著門，略一抬手，“拿蠟燭來?！?p> 洛辰連忙從燈籠里取出大半截蠟燭，小心翼翼地遞給他，“公子，小心燙?！?p> 司空瓚接過蠟燭向前一伸，滾燙的燭淚滴落在刺客的眼皮上。
“啊——?。?！”
他慘叫一聲醒了過來，瘋狂搖擺上身，想要躲避不斷落下的燭淚。
司空瓚一抬手，洛辰就湊了過去，從他手中接過那支蠟燭。
他看了一眼還在慘叫的刺客，淡然開口，“說。”
“說？說什么？”
那刺客面目猙獰地轉(zhuǎn)過半個頭來，睜著一只眼睛瞪著司空瓚，“不就是一條命，爺爺不在乎！”
“若不是這賤人住在風來水榭，爺爺我早就得手了！”
玉如煙皺了皺眉，她活了兩輩子，還沒聽過這么難聽的話。
司空瓚向前走了半步，伸手握住一支露在外面的箭尾，而后猛地拔出，再對著他的拇指狠狠刺下！
“說。”
他的神色仍然平淡，沒有任何多余的字。
那刺客再次慘叫一聲，喘著粗氣趴在床板上，聲音有些顫抖，“白面小兒……有種放開你爺爺……”
司空璟聽到他這么說，暗道一聲不好。
幾年前有個貴族子弟當街嘲諷司空瓚，說他比女人還要嬌弱，卻在半天之內(nèi)被找出了二十四條罪證，直接被流放邊地。
這個刺客這么說，明顯是故意求死。
他剛準備出聲，就看到司空瓚再次拔出那支箭矢，刺進了刺客的食指。
“說。”
“你這……無恥小兒……”
箭矢第三次拔出，狠狠落下！
“說。”
“你做夢……”
第四次，刺穿了他的無名指！
“說?！?p> 司空瓚神色不變，從頭到尾只有一個字，可刺客的眼神卻驚恐地微微顫抖。
他不是最受不了言語奚落嗎？！怎么還不動手給他一個痛快！
與其這樣飽受折磨，還不如……
“?。。?！”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帶著倒鉤的箭矢再次落下！
他的右手已經(jīng)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原有的形狀。
玉如煙臉色蒼白，忍不住把頭轉(zhuǎn)到一邊，不去看面前的慘狀。
她不會同情來要她命的刺客，可這場面她也是真的不想見！
就在這個時候，司空瓚卻向旁邊走了兩步，擋在她和刺客中間。
他再次抬起手，輕輕握住另一支箭矢。
“我說……”
“我說?。?！”
那刺客不想雙手都被他廢了，連忙忍著疼痛開口，“是蘇側(cè)妃……讓我到風來水榭取……取六小姐性命……”
司空瓚神色仍然淡然，“憑證?！?p> “就在……我懷里……”
那刺客失血過多，嘴唇蒼白，“有……一枚進府的……”
司空瓚略一點頭，只說了一句“好?！?p> 司空玥聽到這句話，眼睛里瞬間涌起一層淚光，哽咽道：“我和蘇側(cè)妃無冤無仇，她為什么非要殺了我不可？”
司空璟輕嘆一聲，一伸手將她攬進懷里，“玥兒別哭，有大哥在?！?p> 那刺客一聽有戲，連忙求情，“該說的我都已經(jīng)說了……你放了我！我……我能做蘇側(cè)妃那邊的內(nèi)應！將來還能做人證！”
司空瓚又說了一句“好”，右手卻再次發(fā)力，狠狠拔出那支箭矢，“可我不信?！?p> “什……”
噗呲。
鋒利的箭頭直接從咽喉側(cè)面貫穿，頃刻間就結(jié)束了那刺客的性命。
所有人都沒想到，他居然會這么做。
司空玥震驚地看著他，渾身微微顫抖，“公……公子，你……”
“他都已經(jīng)說了，留著他還有用，你怎么能……”
“我也說了，我不信?！?p> 司空瓚緩緩轉(zhuǎn)過身來，隨手把一個腰牌扔到司空璟面前，“此事屬于司空氏家事，日出后我自會徹查?！?p> “六小姐神色不安，可需要我把脈？”
司空玥看著他伸出的右手，忽然想起剛才的事，咬著下唇搖了搖頭，“不用！”
她抬頭看著司空璟，聲音已經(jīng)帶上了哭腔，“大哥哥，我們回家好不好？”
司空玥只有十一歲，已經(jīng)被今晚的場面嚇到了。
司空璟伸手抱起她，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玉如煙，輕聲道：“稍等片刻，我把玥兒送上馬車再來接你?！?p> 在他們離開之后，洛辰才連忙掏出一瓶藥膏，仔細涂抹在司空瓚的右手上。
“公子，這箭的箭身上也有倒刺，您怎么……”
司空瓚像是覺察不到疼痛，仍然淡淡道：“司空氏當代家主，從未習過武?！?p> ?。?？？
玉如煙聽著他毫不避諱的話，差點從躺椅上掉下來。
她知道的會不會太多了？
司空瓚緩緩走近，附身蹲在玉如煙身前，抬頭看著她，“況且只有這樣，才足夠讓他后悔?！?p> “后悔傷了我的……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