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不知疲倦的下著。
霧,依然籠罩著整個洛陽。
林澤松全身都已經(jīng)汗水和雨水打濕,他氣喘吁吁卻依然目光炯炯的朝著洛陽狂奔。
最后一里,那已經(jīng)是最后一里路了。
這一刻林澤松眼里已經(jīng)只有那洛陽城宏偉城墻下高大的紅木城門了。那似乎就是通往天國的大門,在他靠近后便會打開,然后在漫天的白色光芒中將他送往極樂天國。
他早已無視了漫天的雨霧,無視了長途跋涉身體的疲憊感,甚至無視了自己后面停住了腳步,對自己大喊“快停下”的兩人。
那是一條碩大無比的怪獸。
對,是怪獸。至少在林澤松從未見過如此龐大且面目猙獰的怪物。
繞是林澤松押鏢十余年,最北走過北塞見過北塞雪鷹,最南跑過金陵劍過金陵海獸。繞是他如此見多識廣,眼前這大到夸張的野獸還是讓他慌了神。
此獸不知從何而來,它有著如馬一般強壯健美的身體,但它的頭卻異常猙獰。鱷吻鯊齒,鹿角牛眼,各種奇怪的動物特征匯集在了他的頭顱上,顯得是那么面目可怖。
更嚇人的是這怪獸的體型。它馬一般的身軀肩高足有二十米以上,那四蹄上更是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銳利尖齒!
可當林澤松注意到自己眼前這個龐大的怪獸時,已經(jīng)完了。
跟著他看向怪獸揚起的頭顱一起揚起的,還有他的整個左臂和左大腿。
劇痛席卷了林澤松的大腦,就在他回過神來的那一瞬間,他已經(jīng)倒在了這怪獸的利爪前,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 ?p> 林澤松用僅剩的右手抱住自己血流不止的左半身,那左臂和左腿已經(jīng)不知道飛往何處了,巨大傷口的流血更是住不住。他的意識已經(jīng)開始渙散了,他能感覺到自己應(yīng)該快要死了。
與妻兒的點點滴滴在他腦海中快速回放著,林澤松正在經(jīng)歷人死前都會經(jīng)歷的階段。接著他仿佛回到了與妻子初識的那一天。
曾是富家小姐的妻子嫁給了自己這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他從那時起便發(fā)誓,自己一定會付出全部對妻子好,陪著她慢慢到老。于是從那以后他的人生中只有一件重要的事。
那就是陪著她,對她好。
可是現(xiàn)在,他林澤松要背棄承諾了嗎。
可就在回憶起了與妻子初識的那一刻時,林澤松的求生欲再次被點燃了。就算他現(xiàn)在只剩半截身子血流不止,但只要到了洛陽,只能到那里,肯定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林澤松這樣想著,趴在了地上。僅剩的手腳無法支撐他走路,他便趴著,緩慢的朝著洛陽爬去,他眼里又只剩下了洛陽,這龐大的攔路怪獸仿佛都與他無關(guān)。
“洛陽,只要到了洛陽。。?!?p> 林澤松嘴里不斷的喃喃著,身體也在不斷的爬行著,在地上拖出了一長條觸目驚心的血痕。他已經(jīng)神志不清了,只剩下最后的本能在促使著他朝著洛陽繼續(xù)爬行。
黑斗笠小姐捂著嘴吃驚的看著這一幕,她無法想象到底是什么在支撐著這個男人,到底是什么讓他擁有如此強大的求生欲。
但很快,這個男人最后的執(zhí)著,結(jié)束了。
“吧唧”
隨著一道聽著都令人作嘔的聲音,林澤松的半截軀體被那龐大的怪獸一腳踩成了爛肉,血液從怪獸腳底綻開,形成了一朵猩紅的血花。被強大的力量壓爆的軀體,更是飛濺出許多肉塊。
那怪獸仿佛踩死了一只螞蟻般毫無感覺,它瞪大了自己的牛眼,緊盯著不遠處還在和明鏡府使者酣戰(zhàn)的李應(yīng)。他的目標似乎是李應(yīng),而林澤松真的不過就是他不小心踩死的渺小生物罷了。
李應(yīng)也是發(fā)現(xiàn)了身死的林澤松,他朝著林澤松消失的地方痛苦的大喊:
“二叔?。 ?p> 你死了我在黑斗笠小姐心目中的好感度可就大跌了?。。‘斎贿@句話李應(yīng)沒有說出口。
聽到李應(yīng)這聲發(fā)自內(nèi)心痛苦的呼喊,黑斗笠小姐心中的疑惑也是消散了。原來他是為了救自己的二叔才來的嗎。
可李應(yīng)那舍己為人,除了自己的親人外依然見者皆救的精神,依然是深深的打動著林幼婉。
這林幼婉林中,這個不過十四歲的少年,越發(fā)的高大雄偉了起來。
巨大的怪獸朝著李應(yīng)的方向走去,黑斗笠小姐強忍著吐意,正打算拉著林小姐打算繼續(xù)前進。卻沒想到又一只巨獸從旁邊的密林里面竄出。
這巨獸比起剛才的牛眼怪獸矮上很多,但他的整體卻更加寬大,形如一只巨大的陸地甲魚。背上帶殼,通體是如石灰般的灰白色,身下四肢粗短有力,身后有尾更是狀如一棵松數(shù),搭在殼上。它那如蛇一樣的頭顱頂上,還微微鼓起,似乎隱約有角要破出。
“玄龜和鬣馬怎么會出現(xiàn)在離洛陽城這么近的地方!??”
黑斗笠小姐嚇得先是一驚,然后連連后退,生怕被這大龜踩中,落得林澤松的下場。
只見那大龜以與他的外貌完全不符的速度直奔像踩死林澤松的怪獸,然后一躍而起,直接把那怪獸牛眼怪獸撲倒在地。
那巨大的怪獸到地,把周圍一大片的樹木盡皆壓垮。剎那間地動山搖,由石子鋪出的小路更是處處龜裂。
兩頭巨大的怪物,就這樣橫攔在小路中央,搏斗了起來。現(xiàn)在僅剩的黑斗笠小姐和林小姐,也已經(jīng)沒有前進的道路了。
那鬣馬張口間便是烈火噴出,燒的周遭片木不留,也燒得玄龜?shù)凝敋そ範€了大片。玄龜更是夸張,他如樹般的尾巴突兀的變得異常高大,遮天蔽日,伸出無數(shù)枝條,打在鬣馬身上,打得它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怪獸之間拳拳到肉的搏斗,不僅是讓黑斗笠小姐無法前進,那過于寬闊的戰(zhàn)斗范圍,更是讓她不得不拉著林小姐連連往后倒退。
李應(yīng)那邊的情況,此時也不容客觀。
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李應(yīng)之前對兩個明鏡府使者的壓制,便是這個道理。內(nèi)傷嚴重的他,此時不可能是那兩人的對手。突如其來的拳頭只能打懵對方一時。更何況李應(yīng)打下去的拳頭,一拳比一拳無力。
終于,李應(yīng)脫力,打向使者的這最后一拳軟弱而緩慢。
那使者反應(yīng)極快,見李應(yīng)稍有破綻,立馬從乾坤袋中掏出一根細小的銀針,喝道:
“銀貫針!”
此針速度奇快,直刺向李應(yīng)的眉心。李應(yīng)已來不及躲閃,只得用雙手擋在眉心前防止致命傷??梢坏├顟?yīng)的雙手停止了攻擊,那被壓制的明鏡府二人便是得到了解放!
說是遲那是快,就在銀針刺中李應(yīng)護住眉心的雙手前,那兩個解脫的使者便已掐訣完了。只見一道巨大的驚雷從李應(yīng)頭頂落下。
“轟!”的一聲巨響,李應(yīng)被這平地落雷炸飛了數(shù)米遠,倒地不起。那倆使者乘勝追擊,分別掐訣,瞬間無數(shù)的刀光劍影,火光驚雷,直沖向李應(yīng),在他身上炸開。
其中一個明鏡府使者對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李應(yīng)依舊不放心,從乾坤袋中喚出飛劍,掐起劍訣,想要一劍刺死李應(yīng),以除大患。
李應(yīng)也是命大,受到了如此猛烈的攻擊,竟然沒有任何外傷。嘴角流出的血液也是自己先前的內(nèi)傷所致,不過此時徹底脫力的他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再戰(zhàn)的力氣。
他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此時,那飛劍已經(jīng)閃爍到了他的眉心前!
李應(yīng)的此時豎瞳金光大盛,他死死的盯著前方,竟讓來勢洶洶的飛劍停在了他眉心前半寸處!
而此時操控飛劍的明鏡府使者的頭頂上,正懸著一條那玄龜尾樹伸展開來的尖銳枝條!與停在李應(yīng)眉心前半寸處的飛劍一樣,那可以輕松扎破他腦袋的枝條,就懸在他頭頂半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