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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華如夢

第十八章不奉懦夫

幽華如夢 曲朝 2035 2022-03-25 23:18:46

  顧憐幽難得的似笑非笑,對上他一連串的解釋,卻更像是被氣笑了:“哦。”

  晝玉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卻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

  她這樣漫不經(jīng)心地說一句哦,是什么意思?

  是刺激太深,解釋已經(jīng)沒辦法讓她清醒?

  還是她不信?

  他不由得覺得呼吸有些壓抑窒礙:“這句哦…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顧憐幽起身在晝玉耳邊輕聲道,“我不在乎?!?p>  輕輕淺淺的氣聲劃過耳際,卻更是嘲諷冷漠之意。

  她站著,居高臨下地垂眸他,眼神中皆是淡漠疏離,卻有隱隱桀驁與野心從那雙素來清正的眸子中迸發(fā),迸發(fā)出不屬于前世那個賢后該有的冷漠倨傲,輕蔑與不可一世都從冷艷的眸子像一把大火,無邊無際而漠然蔓延。

  似乎要?dú)⑷藷o限,列國無疆。

  她只有滿心的輕蔑:“太子殿下,雖說我?guī)土四悖晌冶疽馐菫榱瞬患藿o你,請你不必自作多情?!?p>  她咬著自作多情四個字,也如長針往人心里扎。

  晝玉呼吸一沉:“果然,你一心只想嫁給云薄。”

  顧憐幽聞言卻忽然笑了,輕蔑諷刺尤甚:“晝玉,不必去怨他人,我告訴你,是因為是我恨你?!?p>  她耳上那對碧玉珠耳墜熒熒泛著溫潤清透的光澤,恰如其人,清冷風(fēng)流,冷得刺骨絕情,如冰錐刺入他心臟之中。

  顧憐幽面色倨傲冷峻,居高臨下看著他,眸中只剩嘲笑與譏諷:“所謂舊情恩愛,不會比我今日這對耳墜更耀眼,男人在我眼里,甚至比不得這對耳飾值錢?!?p>  她朱唇微啟,一字一句道:“這輩子,無論是誰,你們,都不過點(diǎn)綴而已?!?p>  一句話如石破天驚。

  晝玉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更難以相信這句話出自顧憐幽之口。

  屋內(nèi)熏香的白煙裊裊婷婷上升,此刻的冷香似乎都能湮沒進(jìn)人的五臟六腑。

  眼前的顧憐幽,是他從未見過的顧憐幽。

  顧憐幽輕諷地笑了,卻如此居高臨下:“我不為任何人之臣,更不會臣服于任何男子,你尤是世間男子中最尊貴的那個,可是大敵來犯,你依舊毫不猶豫讓女人為你抵命。”

  懦弱至斯,何以為主。

  晝玉實(shí)行所謂仁政,這些年來割讓多少土地,每割一塊,顧憐幽深夜想起來,恨不得親手持刃抵著晝玉的脖子與晝玉逼問。

  曾經(jīng)她知道晝玉是仁慈,以城換百姓性命。

  現(xiàn)在卻知道,是無情,是故作偽善。

  她這輩子,就算是推棲如長公主上位,都絕不會眼睜睜看著晝玉再當(dāng)皇帝。

  她顧家世代守護(hù)的大周,絕不能折在晝玉手里。

  而嫁給東平郡王,就相當(dāng)于向棲如投誠。

  因為她很清楚,東平郡王是棲如長公主養(yǎng)大,幾乎相當(dāng)于親生,嫁給東平郡王,就是棲如一派。

  哪怕奉女子為帝王,她也不可能讓文帝的任何一個兒子再上位。

  大位不奉懦夫。

  一個只知仁慈,屢屢退讓,一個只知奪權(quán),滿腦子都是后宮婦人般的爭權(quán)奪利氣性,毫無天子氣魄。

  誰說女人不可以支配軍隊,管理朝堂,平復(fù)戰(zhàn)亂?

  晝玉禁足,皇帝追求長生食紅丹而一病不起,棲如長公主殿下暫代監(jiān)國的那段日子,西晁連邊境都不敢犯。

  邊境來一個,棲如就敢斬一個,絲毫不畏懼西晁。

  哪怕軍中空虛,棲如都絕不讓一分一毫土地,因為大周疆域遼闊,可是沒有一寸是多余,但凡犯大周邊境者必殺。

  氣勢鎮(zhèn)住了西晁,讓西晁誤以為大周兵馬強(qiáng)勁,絲毫不怕。

  哪怕棲如,都比晝玉像個明君。

  顧憐幽的話給晝玉太大沖擊,他沉聲追問道:“你既然將男人看得那樣輕,又為何看上東平郡王?!?p>  他明明聽聞,她甚至在長公主那里選了晝輕舟。

  他知棲如長公主一向性情,她不選怕是不得脫身。

  可哪怕她是為了應(yīng)付,都是一個荒誕且難以理解的選擇。

  顧憐幽輕蔑一笑:“為什么看上他?很簡單,他錢多,而且死得早,一當(dāng)寡婦我立刻自立門戶,旁人可能還要稱贊我一句匡扶門庭,照顧夫家,自立而剛?!?p>  晝玉只覺得心臟在拼命地跳,每問一句話,都是向未知且危險的顧憐幽走出一步:“可云薄…在你眼中又是如何?”

  顧憐幽似笑非笑道:“云薄是個不錯的人,往后我當(dāng)了寡婦,若是回心轉(zhuǎn)意,云薄還未娶,或許有機(jī)會締結(jié)良緣?!?p>  她的笑不知真假,話也不知真假。

  卻如此刺痛人心。

  顧憐幽微微抬起下巴,掃他一眼:“總之,嫁誰,我都不會再嫁給你,我厭你如同厭惡蛆蟲毒蛇,這輩子都不會再變,煩請?zhí)拥钕屡c臣女保持距離,不要再與臣女有任何牽扯,臣女謝殿下隆恩?!?p>  丞相府中。

  棲如淡淡道:“我還以為陛下會因為月氏有心生米煮成熟飯,逼太子娶月慜為太子妃,左右天家而生氣,到底也就是斥責(zé)而已。卻沒想到,陛下直接定性刺殺,革職的革職,下獄的下獄,嚴(yán)重程度,說是隔幾天要抄家滅族都不意外。”

  朝臣里有些看不慣月氏的,故意落井下石上折子說上次陛下受刺,說不定月氏亦逃不了關(guān)系。

  事情還在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顧憐幽那個小姑娘,是當(dāng)時就想到了這一步麼?

  好心機(jī),好算計。

  太過于聰明…

  無垢只是一派平靜地淺笑:“殿下在想什么?”

  棲如勾唇一笑:“在想,她很好?!?p>  顧憐幽抬步欲行,卻又忽然回頭,看向桌上那個錢袋,冷艷一笑:“既然殿下想要,就送給殿下了?!?p>  只當(dāng)是賞他了。

  往后她絕不想與晝玉再有任何牽扯。

  她干脆從窗口翻下去,青衣衣袂隨風(fēng)翩飛翻卷。晝玉立刻跑到窗前。

  而顧憐幽下方正好有一匹白馬,她干脆落在白馬上,她隨手拔下發(fā)間玉步搖扔給馬主,勒住韁繩居高臨下道:“這馬我買了?!?p>  馬主本來欲罵街,定睛一看手中那步搖成色,嘴差點(diǎn)沒咧到耳根后,手中韁繩一放。

  顧憐幽立刻把呆在一旁的竹心拉上馬,竹心嚇了一跳,在馬背上心臟都快隨著馬蹄聲跳出來了。

  青衣衣袂如清霧,隨風(fēng)烈烈飛揚(yáng),馬上青衣女子一張濃艷面龐,竟有灼灼英氣,英姿颯爽,行人道上的行人們不由得紛紛投去目光。

  少女一張芙蓉面如明珠傾滿斛,細(xì)長劍眉若與煙畫,青衫落拓不羈,偏生風(fēng)流之氣,冷冽漠然的氣度與儀態(tài)卻有雷霆萬鈞之勢,無疑出身高貴,如青松挺拔,其冷冽倨傲如于萬仞高崖之上,睥睨眾生,明明青衫,卻讓人想起戰(zhàn)鼓旌旗,漫天黃沙,殺伐果決,當(dāng)機(jī)立斷。

  路人心中多有驚異淪陷,駐足而視。

  哪家的姑娘,好一身奪人風(fēng)采。

  顧憐幽破風(fēng)踏塵而去,決絕之態(tài)在晝玉眸中卻刺痛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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