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找了一張桌子,各自點了一杯飲料,面對面坐下了。氣氛有些僵硬。
“認(rèn)識王維松嗎?”葉承澤問道,輕叩著桌面,問道。
“認(rèn)識啊?!睆堊g回答。
“他是你的同事嗎?”葉承澤追問道。
張譯意識到,面前這個人根本就不認(rèn)識王維松,估計只是聽說了而已。以他的思維,再怎么也想不到,這人已經(jīng)和王維松打過幾千個照面了,目睹了王維松幾千次的慘死。
“是?!睆堊g沒有說謊。
這時,一個跌跌撞撞地身影從酒吧后臺沖了出來,葉承澤閉上了眼睛,行吧,又要來一架嗎?樂意奉陪,他差不多已經(jīng)恢復(fù)狀態(tài)了。
但是,他聽見面前一聲響動,睜開眼,只見張譯站了起來,詫異地看著那道身影。
葉承澤突然感覺不對,他回頭看已經(jīng)開始發(fā)生異變的那道身影,只見那人并不是酒吧的老板,那面孔,赫然就是王維松!
只見王維松面容痛苦扭曲,但是無法壓抑的瘋狂,朝著葉承澤沖去。張譯此時大驚失色,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酒吧里的顧客開始四散奔逃。
看著猛攻過來的王維松,葉承澤抽出了長劍,雖然不是同一個人,不是同一個氣息,但是還是相同的氣勢和恐怖,那種摧枯拉朽的令人絕望的強大。
王維松的身體撕裂扭曲,長出巨大的骨爪和膨脹的手臂,肚子上張開了一張水蛭的吸盤一般的嘴巴,布滿利齒。
不太對。
如果老板是用了規(guī)則之力而瘋狂,那王維松又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葉承澤長劍上燃燒起銀灰色的劍氣,蕩出一道銀白的劍光,和怪物的骨爪正面撞擊在了一起?!稗Z”一聲巨響,掀起猛烈的氣浪。
一人一怪都各自倒飛了出去,閃電般的站穩(wěn)。
怪物的吸盤嘴里多了半具血淋淋的尸體,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咀嚼骨骼聲。葉承澤往后一看,只見張譯的身體被那嘴巴咬掉了半個,只剩下下半身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從腔子里溢出鮮血來。
究竟是什么規(guī)則之力,能讓這個怪物如此強大?
葉承澤看著眼前這個猙獰的怪物,他感到心中一陣發(fā)寒,要是自己被那吸盤嘴咬中的話,恐怕就算不死也會很慘的吧。
王維松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嗥叫,身上多長出了幾只詭異的眼睛,眼珠亂動,掃視著周圍。
“靠……tm停不下來了是吧,一章不打架就閑的慌是吧。”葉承澤暗罵道,一邊暗暗記下這一特點,背板,從現(xiàn)在開始。
王維松骨爪一甩,朝著葉承澤橫掃了過去,葉承澤退一步躲過,隨后手持長劍上前擋下王維松橫身一掌,爆發(fā)出恐怖的氣浪。
他早就已經(jīng)死了,上一個輪回中看到的,只不過是投影罷了。看著怪物頭上王維松扭曲猙獰的臉,葉承澤閉了閉眼睛,心中想道。他上個輪回中無數(shù)次與王維松擦身而過,看了幾千遍他的死亡,現(xiàn)在看到這么一個怪物,不由得心中泛起一股惡寒。
怪物骨爪朝著葉承澤穿刺而來,葉承澤擋下,斜刺里順著王維松的進(jìn)攻路線,一劍豁開了王維松的肋骨,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劍痕。
葉承澤有些詫異,看來在幾千次的磨練中,自己的感知力已經(jīng)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一有危險的風(fēng)吹草動,都能給予最優(yōu)的反擊。
只見怪物腹部的大口一張,在一瞬間爆發(fā)出恐怖的吸力,葉承澤眼前一黑,身體傳來了劇痛,他緩過神來時,只見長劍掉落在了地上,葉承澤半邊身體都被那大口咬了下來。鮮血順著白大褂流了下去,葉承澤雖然已經(jīng)對死亡麻木了,但是被這種嘴巴咬死,還是頭一次。他眼中流轉(zhuǎn)著幽怨和無奈,倒在了地上,逐漸失去了生息。
……
……
葉承澤睜開了雙眼,他又聞到了那股酒氣,酒保的無視。他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等到張譯過來,站起身,邀請張譯一起坐。
張譯自然已經(jīng)不認(rèn)識葉承澤了,他狐疑地看著眼前這人,觀察著。
“你為什么來這里?!比~承澤沒有理他,也沒有問別的。
“……執(zhí)行公務(wù)?!睆堊g看了葉承澤一眼,僵硬地說道。
“我知道這一點?!比~承澤輕叩桌面,說道,“我問的是,你為什么來做這個任務(wù)?!?p> “……”張譯一時間有點發(fā)愣,不知道說什么好,這個男人好像一開始就對自己有所了解,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枂栴}。
“張譯?!比~承澤叫了他一聲。
“你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告訴我的?!?p> “……”張譯沉默了,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可能發(fā)生的情況,或許,他已經(jīng)想到了那種最壞的可能,“時間循環(huán)?”
“不是你在循環(huán),是我在循環(huán)?!比~承澤蹺起二郎腿,看上去有些不耐煩,“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很多次同樣的事情了,跟我說點故事吧。”
張譯沉默了一下,思索片刻后,說道:“我為了一個人而來,一個女人。”
“誰?”你要聊這個我可就不困了,葉承澤心想。
“說了你也不認(rèn)識?!睆堊g瞟了葉承澤一眼,說道,“她也是巡察使,在任務(wù)中失蹤了?!?p> “你暗戀她?”葉承澤眼底藍(lán)光一閃,露出了不明覺厲的微笑,讓張譯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這個人的思維真是跳躍啊,竟然能在說出一個人的幾秒內(nèi)就察覺這樣的隱情。張譯自認(rèn)為自己的情緒隱藏還是很不錯的,沒想到被如此輕易地看穿了。
“我明白了。”葉承澤后退,身體靠在椅背上,右手臂掛在靠背頂上,依舊保持著臉上那不明覺厲的笑容,“你的小女友在這里犧牲了,所以你也來參加任務(wù)找她?!?p> “她可能沒死?!睆堊g沉默了一下,說道。
葉承澤抬頭,很認(rèn)真地說道:“她絕對死了。”
“為什么?”張譯一愣,“你見過她?”
“暫時還沒有。”葉承澤沉思了一陣,說道,“你是臨安市道盟分部的嗎?”
“是。”
“王維松也是嗎?”
“是的?!?p> “你見過我嗎?”
“從來沒有過?!?p> “知道‘醫(yī)生’嗎?”
張譯皺眉,他問道:“【醫(yī)生】是個代號嗎?”
“知道尹慶懷嗎?”
“知道,軍神嘛?!?p> “知道舊日學(xué)派嗎?”
“知道?!?p> “聽說過金陵的災(zāi)難嗎?”
“沒有聽說……什么災(zāi)難?”
葉承澤嘆息了一聲,他明白了一些事情,雙手交叉,把下巴托住,說道:“我知道你是什么存在了。你來自過去,過去時間的巡察使,沒聽過‘醫(yī)生’,連最近的重大事件都不知道……這說明了一件事?!?p> “什么?”
“我們所身處的酒吧……都是過去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王維松也好,你也好,都是過去的投影……也就是說,你們早就死了,準(zhǔn)確地來講,應(yīng)該是瘋了?!?p> 張譯沉默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說道:“我早就死了?”
“是的?!?p> “那她……”
“絕對也死了,因為她死得比你早。”
張譯深吸一口氣,雙手深深地插入頭發(fā)中,低著頭,眼里露出了絕望,和悲哀。“為什么說,我們瘋了?”他用沙啞地聲音問道。
“這個嘛……等會看到王維松你就知道了?!比~承澤說道,便不再理會這個傷心人,抽出了長劍,劍刃上燃起銀光。
一聲巨響,酒吧一間上面寫著“閑人免進(jìn)”的門被破開,一個正在發(fā)生異變的男子鉆了出來,面容猙獰,痛苦不堪,左手開始生長出巨大的骨爪。
“王維松?!”張譯看到那人,大驚。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下一輪也會變成這個樣子?!比~承澤冷冷地說道。
此時,王維松怒吼了一聲,張譯和幾個顧客的腦袋當(dāng)場爆炸成一團(tuán)血霧。葉承澤知道,無論如何他都無法保住張譯,因為他只是一個過去的投影罷了。
“接下來。”葉承澤頭一歪,用疲憊而蘊藏瘋狂的眼神看向了異變過后的王維松,伸出手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露出了邪異的笑容,“就是要料理你了。”
長劍祭出,劍光如虹。
銀白色的璀璨劍光,如同湮滅世間萬物的雷霆一般降臨。
這一劍,貫穿了怪物的身體。
“破滅劍·奔雷!”
鮮血飛濺在墻上,怪物的身上多了一道血痕,它轉(zhuǎn)向葉承澤,怒吼了一聲,爪子向后一擺,朝著葉承澤猛沖過來,如同閃電一般,就到達(dá)了葉承澤的面前。
“神風(fēng)劍·焰切?!比~承澤的手中的劍刃燃燒起銀白色的火焰,劍身一掃,一團(tuán)火焰劍芒糊在了怪物的臉上,發(fā)出了火焰灼燒血肉的刺耳“嗤嗤”聲,隨即后退躲開那怪物的一抓。
“轟”巨大的骨爪在瓷磚地面上削出五道深深的溝壑,橫貫了地面和墻壁,可見其威能之強。
已經(jīng)見過無數(shù)次這樣恐怖的怪物的襲擊,葉承澤甚至有些游刃有余了。但是,最終要防備的,是那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吸力,從那惡心的巨口中傳來的,恐怖的吸力,仿佛吞噬了葉承澤周圍的空間,強行將他拉向了怪物。
葉承澤一直和怪物腹部的巨口保持距離,雖然他明白,怪物的攻擊是可以跨越這么多距離的,但是他可不想像一開始那樣,被一瞬間拖入巨口,至少在這個距離,他能看清自己是怎么死的。
怪物的巨瞳冰冷地盯著葉承澤,巨口旋轉(zhuǎn)著,看上去并沒有要發(fā)動那個吸力技能的意思。葉承澤意識到,這個技能可能需要一定的距離才能釋放成功。
這說明什么?即便有如此恐怖的吸力,這個技能也只能讓目標(biāo)移動有限的距離。
葉承澤恍然大悟,開始圍繞著怪物打轉(zhuǎn),盡量避免近距離的搏殺,讓怪物無從下手,不斷在周圍揮出劍氣,一道道斬在怪物身上。
兩人上躥下跳了很久,葉承澤發(fā)覺了不對,這樣的戰(zhàn)斗方式對他來說消耗極大,而對于眼前這個怪物……似乎沒有什么消耗可言,劍氣對它的傷害有限,幾乎趕不上它恢復(fù)的速度。這樣下去,他遲早要被這個怪物耗死。
得想個辦法。葉承澤側(cè)身讓過怪物的一次沖撞。他突然想到歐幾里得的詛咒能力,要是他有就好了,這種能力最適合打消耗戰(zhàn)了,咒殺對手于無形。
想到此處,他決定改變策略,漏了一個破綻。在剛才的戰(zhàn)斗中,他意識到只要在怪物五步之內(nèi)停留超過一秒,都有可能被那詭異的吸力技能一套帶走。
怪物果然中招,深淵巨口發(fā)出了恐怖的吸力,無形的颶風(fēng)瘋狂涌入巨口,仿佛千萬遠(yuǎn)古巨獸在奔騰。
但是,葉承澤紋絲不動,他的手按著一處墻壁,手掌之間已經(jīng)溢出鮮血。他的嘴角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他在那一瞬間用【縫合】之力,把自己縫在了墻上。
在恐怖的吸力下,葉承澤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化作一道銀光,在葉承澤神識的加持下,不斷地加速,劍刃切割空氣,高速振動產(chǎn)生一串爆鳴,最終如同閃電般貫穿了怪物的巨嘴,從它背后穿出?!爱?dāng)”一聲,是劍刃剁碎脊椎的聲音,隨后是鮮血噴濺。
葉承澤當(dāng)然用不出如此恐怖的力量,但是在怪物恐怖的吸力加持下,長劍飛行的速度就如導(dǎo)彈一般,有此等極速。
怪物爆發(fā)出恐怖的嘶吼,腦袋上暴突的獨眼看著葉承澤,目光中帶著令人恐懼的原始與壓抑,但是脊椎已斷,暫時動不了,不過很快,它的背上一連串響動,看樣子脊椎開始復(fù)原。
“呵呵?!比~承澤毫不慌張,負(fù)手而立,伸出一只手,打了一個響指。
怪物腹中銀光亮起,鋒銳的氣息破開血肉憤怒地摧毀它接觸到的一切,化作一道微型的劍氣風(fēng)暴,僅有三十厘米半徑的范圍。
“噗嗤”血肉切割聲在瞬間響起,仿佛一萬個劊子手剁下他的屠刀,周圍濺滿了鮮血。怪物的身體中間部分,空缺一個球體的空間,中間還有殘余的劍氣閃爍。
長劍掉落在地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劍刃和護(hù)手上都沾滿了鮮血,沒有一處幸免。怪物身高兩米的身軀也倒在了地上,中間開了個巨洞,溢出著鮮血。
葉承澤從血泊中撈起染血的長劍,朝著怪物的腦袋走去,只見怪物的獨眼冷冷地看著葉承澤,依舊帶著壓抑和恐怖,它身下的巨洞在飛快地修補,幾秒內(nèi)就已經(jīng)只有十厘米直徑大小了,要不是脊椎還沒修復(fù),它早就站起來砍葉承澤了。
葉承澤冷漠地注視著獨眼,劍刃高懸,刺穿了獨眼。
“啪嚓”眼球破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