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林中刀影
在往東曉國的道路上,一行人緩緩行走。
景諾跟裝載瓷器的馬車并排走,水靈月也不再躲在框里了,她坐在板車上,手里捏著一朵野花在那聞,熱了就拿個樹枝擋太陽,坐累了就躺,躺累了就站,還可以看看周圍山水風光,好不愜意。
景諾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于是問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東曉的?居然還掐準時間在我出發(fā)前就躲到了車上,夠機靈的。”
水靈月說:“我爹請的你,我能不知道嗎,還是他打了招呼,你的職前核準才會這么順利的通過?!?p> 景諾自己嘀咕道:“怪不得,我的核準很快就過了,沒有任何阻礙,我還以為自己真的是實力俱佳,無比適合這個位置呢。”
水靈月道:“你在嘀咕什么呢?”
“?。繘]有啊,我在說,那可真是要謝謝左相了?!?p> “那當然,沒有我爹的安排,你才進不了轉運司?!?p> 轉運是個苦差事,其實景諾并不打算接這趟差,但是形勢逼人,還有秦翌的力薦,他才不得不來,否則,他老老實實待在京中做個混吃等死的米蟲多好啊,還有美女追,美酒喝,用得著在這日曬雨淋,哎,勒著韁繩的手都已經(jīng)粗糙了不少,景諾替自己感到悲涼。
這時候,前方副使跑了過來,說:“景大人,前方是一片白樺林,地上青苔遍布,枯枝橫亙,我們要更加小心了?!?p> 景諾說:“嗯,傳話下去,讓大家好生注意腳下,寧可慢些,留意道旁,千萬不要疏忽了,這批瓷器耗時四個月才制成,非常貴重,有個什么閃失我們都承擔不起?!?p> “是!”
越往前走,便越覺得寒涼,東曉國在這片大陸上緯度偏北,天空漸漸轉為灰色,大地也陰沉沉,涼風陣陣,吹起衣袂飄飄。
大隊又走了一程,天空稀稀疏疏的飄起了雨夾雪,再走入白樺林時,變成了碎冰雹,大家都用手擋住頭,何為行路難?這是真的行路難。
走著走著,前方突然停了下來,景諾在隊伍后,高聲問道:“怎么回事?”
帶頭的副使下了馬,腿腳跑過來報說:“大人,由于地上青苔覆蓋,趕車的車夫未曾留意,車轱轆陷入了土坑中?!?p> 景諾吩咐道:“堆土填埋,或者找根粗木撬起來,一邊喚三到四人推車。”
“大人聰慧呀,卑職這就去辦?!备笔古牧藗€響當當?shù)鸟R屁,著手去辦了。
車轱轆撬到一半,周圍突然響起了密集的馬蹄聲。
副使大聲喊道:“不好!可能是山匪,以往就聽聞通往東曉的路上,常有山匪出沒,我們可能時運不濟真碰上了!”
車夫不會武功,還有護衛(wèi)在,三十人左右的護衛(wèi)們,拔出了刀,互相背靠背,面向著外側。
景諾指揮道:“大家不要慌,聚集起來,拿好手中的武器!”
馬蹄聲越來越近,來人全是黑衣蒙面,他們速度很快,單手舉刀,一手勒韁繩,馬術不錯。
“守住陣地!迎戰(zhàn)!”景諾自己也拿了一把刀。
水靈月緊張的看著景諾,“土匪是不是要殺人的?我好怕?!?p> “快躲起來。”景諾將水靈月往框里一塞,順手蓋上蓋,“不要出來。”
風聲呼呼,雨雪冰雹齊下,十幾個黑衣人疾風般掠來,烏云一樣卷過,已經(jīng)沖入了衛(wèi)隊的防守范圍。
“殺呀!”運送的護衛(wèi)隊也不是吃素的,沒人認慫,
光禿禿的白樺林中刀光劍影,“哧”一聲,衛(wèi)兵將一個黑衣人的馬砍斷前腿,馬兒高聲嘶鳴,縱身倒下,就在衛(wèi)兵們想要舉刀刺向落馬的人之時,另一匹馬又過來了,上頭的人一刀砍過來,擋下了兩個衛(wèi)兵的刀。
黑衣人繞著那兩柄刀,用手腕之力快速轉了一下刀,刀就迅雷不及掩耳的滑到了衛(wèi)兵們的脖子上。
他們瞪大了眼睛,被驚到來不及反應,又是“哧”一聲,兩道溫熱的血線濺起,落在黃綠相間絨生而起的青苔上,慢慢浸潤了這一方土地。
黑衣人在外圍擺旋轉陣型,一會兒一匹馬沖進去護衛(wèi)隊里,殺幾刀又退出去,接著又一匹馬進去,如鷹撲之勢,衛(wèi)兵們聚集起來,防備不了同樣是轉圈圈的敵人,就這樣持刀看著無法出手,反而被時不時的撲殺,倒下了一個又一個。
景諾將一個黑衣人砍倒,回頭看了一眼己方士兵,人數(shù)越來越少,人數(shù)和兵刃都不敵,這些黑衣人有組織有計策,配合默契,功夫也高,如果是山匪,那也一定不是普通的山匪。
“撤!”景諾大聲嘶喊,“快走!”
再不走,可能全部人都要死在這里。
他想,我可真走運,第一次運送就被人截殺,又想到秦翌送行時說的那些話,那廝肯定也預料會到有事發(fā)生了。
景諾騎著馬,從外圈沖進去,打散了黑衣人的陣型,讓自己的人出去,他還在與敵人周旋。
馬夫駕駛裝瓷器的車先跑起來,趕車比先前快了一些,另一輛,剛才已經(jīng)墊起了轱轆,剩余幾個護衛(wèi)跟上。
“暗夜,他們走了,快追吧!”其中一個黑衣人說道。
“我們主要讓運載瓷器的車翻車,你去想辦法拖住那車!”暗夜說。
“好,看我的!”
那黑衣人手中多了一條繩勾,他驅馬追趕,在接近馬車的時候,甩動手中的繩索,將車旁的衛(wèi)兵打倒后,繩子“嗒”一聲,勾住了馬車,另一個黑衣人過來,拉住那繩子,繩子這端一搭,綁在一顆白樺樹上。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放開手。
跑出去的馬車被繩索往回拉,兩股作用力一扯,馬兒再也跑不動了,驟然停下,馬也是猛的倒退,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馬車也側翻了。
另一輛裝瓷器的馬車跑遠了,黑衣人看此計不可再施,沒辦法,就讓它走吧。
景諾只能勉強讓自己不受傷,他再次往馬車看的時候,雖然側翻了一輛,但是水靈月所在的馬車跑遠了,他也放心了一些。
他擋掉了黑衣人迎頭呼嘯劈砍的刀,趕緊策馬轉身,拼命的跑。
俊逸的臉上,已經(jīng)滿頭大汗,不知道是雨水、雪水、還是汗水。
伴隨著砸到腦袋的冰雹,疾馳飛奔的馬,樹枝劃到了他的衣服上,“哧啦”一聲,撕掉了一塊衣袖。
大風刮起,殘袖啪嗒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