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旅館,在房間里布置好隔音警戒用的靈性儀式后,艾維爾向維娜問道:
“剛剛你和那個叫普斯卡的男人的合作是認真的嗎?”
維娜面對艾維爾的提問,斟酌著說道:“我并不是完全的信任他,但目前來說,根據我在穆斯的調查,普斯卡的身份和說辭是可信的。而且教會可以在考慮大局和有替罪羊的前提下放他這個小卒子一馬,但絕不會容忍小卒子蹬鼻子上臉。我現在是拿著教會調查委任書來的,普斯卡如果還敢害我,那真的與找死無異?!?p> 艾維爾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接著他問了一個他一直很好奇的問題:
“維娜,為什么一個召喚九階邪逆的邪祭儀式會讓普斯卡這么一個三階窺秘人來操手,而不是更高級的窺秘人?這不是更穩(wěn)妥嗎?”
“恰恰是他級別低才穩(wěn)妥?!本S娜說道。
“什么意思?”艾維爾皺眉問道。
看著面色疑惑的艾維爾,維娜問道:“路邊有只螞蟻爬過,你會注意嗎?”
“大概不會?!?p> “那大象呢?”
“這肯定無視不了?!?p> “這就對了?!本S娜解釋道,“茫茫人群中,永遠是長得好看的和個子最高的會引人矚目。窺秘人也是這個道理。雖然每個人的靈性體獨一無二,但靈性強度是有強弱之分的。你還記得斯科特宅邸那個靈性檢測裝置嗎?”
“記得。”艾維爾當然記得那個防止外人入侵的裝置,那個晚上維娜在菲娜面前彪悍的發(fā)言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個裝置本質就是檢測靈性強度,對超過普通人靈性強度的存在發(fā)出警報。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整個穆斯地區(qū)現在都籠罩在一個巨大的靈性儀式當中,檢測整個穆斯地區(qū)是否存在靈性力量過于強大的個體?!?p> “整個穆斯地區(qū)?!”艾維爾驚訝道,要知道整個穆斯地區(qū)有上百萬人口,面積數千平方公里,他很難想象能夠覆蓋這么大范圍的靈性儀式。
“是的,雖然這種規(guī)模的靈性儀式展開并維持的耗資不下于一場局部戰(zhàn)爭的投入,但如果真的是教會與邪神在博弈的話,這種程度的投入是可以想象也可以實現的。在歷史上對抗邪神的舊例中,教會也這么做過,我們之前見到第一圣衛(wèi)軍應該就是來維系這種龐大的靈性儀式,不然他們也沒有必要出動?!?p> 維娜向艾維爾解釋道,事實上在見到圣衛(wèi)軍的時候,她就想到了這可能。因為圣衛(wèi)軍就是對抗邪逆邪神的特化部隊,普遍一階的他們雖然遠遠強于同數量的人類軍隊,在面對人類軍隊的集群的炮火攻勢下依然難以生存,反而因為個體上過于昂貴的投入,而顯得奢侈。他們更多的是負責高靈性等級地區(qū)的開拓清掃,以及在對抗邪逆邪神時,展開各式各樣的龐大靈性儀式。
“當然,要做到展開覆蓋整個穆斯地區(qū)的靈性儀式,精度上必然有所犧牲,做不到斯科特宅邸那樣是個窺秘人都能檢測到。那個靈性儀式大概只能檢測到中階,也就是四階及四階以上的窺秘人。這應該就是他們只能用三階窺秘人來主持邪祭儀式的原因,而且就算真的找來高階窺秘人主持儀式,也沒有意義,畢竟沒有任何窺秘人能正面對抗教宗大人。不過......”
維娜解釋到一半,想到了一件事,神情有些疑惑。
“不過什么?”艾維爾問道。
維娜猶豫了一下,說道:“召喚邪逆的儀式不僅對儀式本身的布置有要求,對主持者也是有要求的。召喚邪逆的過程就像是磁石間的相互吸引一般,如果主持者的靈性強度不夠,不僅招不來邪逆,自己的靈性體反而可能會被帶往靈界。九階的邪逆,哪怕邪祭儀式布置得再精巧,也起碼要六階窺秘人召來。這種邪祭的普遍要求也是教會展開靈性檢測儀式的理由。普斯卡他們到底是怎么通過三階的窺秘人召來九階邪逆的?”
維娜自言自語著。過了一會兒,想不到頭緒的維娜搖了搖頭,放棄繼續(xù)思考這個問題。
“算了,穆斯的事之后再說,我們先來討論眼前這個鎮(zhèn)子的事把。”
一旁一直默默聽著兩人對話的塞彌亞,見兩人似乎結束了關于穆斯的話題,開口問道:
“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找到那個幻靈環(huán)窺秘人?”
不同于維娜和艾維爾,出身西北群島的塞彌亞對穆斯地區(qū)正在發(fā)生的事情并不感興趣,邪神這類事情與亞魯特人無緣。雖然聽著維娜的話時,她出于統(tǒng)治者的視野,對教會強大的動員組織能力有所好奇,但她現在更在乎眼前需要面對的事情。
維娜想了一會兒,回答道:“幻靈環(huán)窺秘人向來都是習慣于藏于幕后的,我暫時還沒想好到底怎么把那個人逼出來。不過我們明天可以先去本地的教堂觀察觀察?!?p> “教堂,你是指找本地的祭司嗎?”塞彌亞接著問道。
“你大致可以這么理解?!本S娜點頭道。
“但是找本地教堂有什么用?”
艾維爾提出了疑問。雖然教會本身確實強大,但這只是個幾百人的小鎮(zhèn)子,教會在這應該只設有一個布道的教堂,給鎮(zhèn)民主持禱告,不存在武力人員,給不了什么幫助才對。
聽著艾維爾的話,維娜搖了搖頭,解釋道:“看樣子你還不了解教會。七神教會一開始不是作為宗教,而是作為防衛(wèi)機構存在的。在破滅時代,是七神教會聯系了四散逃亡的亞特帝國遺民,承擔了人類社會大多數防衛(wèi)邪逆靈怪入侵的任務。時至今日,七神教會中無論是哪個教會,都仍然將對抗邪神邪逆最主要的職責。因此,教會的基層組織教堂并不單單是布道?!?p> “基層教堂同時還能有防衛(wèi)邪逆的能力嗎?”塞彌亞聽了維娜的話,不由得問道。作為一個統(tǒng)治者,她很難想象有勢力能在影響力輻射整個大陸的同時,還有能力在每個幾百人規(guī)模的聚落放置足夠的防御力量。
“這怎么可能,教會哪里有那么多的窺秘人和靈性材料去支撐這種防衛(wèi)系統(tǒng)?”維娜看著塞彌亞認真嚴肅的表情,吐槽道。
“那你的意思是......”塞彌亞問道。
“教會的牧師在學習的過程中,除了宗教知識,還需要學習防范邪逆邪神的常識方法?;鶎拥慕烫媚翈煹穆氊煶似綍r的活動,同時還要了解觀察周邊地區(qū)是否有邪逆活動的痕跡。他們每周要向上級教會組織寄信報告,每個月要動身去城里的教堂述職。接受靈性體檢查,確保未被邪逆邪神腐化。而且在各地的中心城市,教會也會定期和不定期的派出巡查隊,防止偏遠的小教堂怠慢職責的履行。而這些行動都會有報告歸檔,確保任何一起邪逆事件的發(fā)生都能找到明確的負責單位。”維娜解釋道。
“也就是說,雖然這個窺秘人控制了這里的居民,但他絕對不會控制這里的牧師。”艾維爾說道,他已經明白了維娜的意思,教會定期的靈性體檢查決定了隱藏在這里的窺秘人不敢對本地教堂的牧師施加控制,因此這的牧師顯然是獲取情報最好的地點。
塞彌亞聽著維娜的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從維娜的話語中聽出教會驚人的組織力。她深知這種管理策略是極其考驗整體的規(guī)范和監(jiān)管的,而且還需要保證最基層的牧師都是經受過一定程度的教育。她想起了自己家鄉(xiāng)的那些在部族里作威作福的祭司,基本都成了對抗中央的主力軍,好一點的還知道保護自己部族的利益,壞一點的干脆為了自己的私欲出賣部族,與貪婪的北大陸冒險家媾和,變賣亞魯特人的土地和礦產。
而在塞彌亞回想家鄉(xiāng)的事時,艾維爾卻是注意到了一個問題。
“等等,如果對基層有著這般掌控力的話,教會為什么在好幾年里都沒有發(fā)現這片領地的販奴生意?奴隸貿易應該也算是教堂關注的地方吧?!?p> 面對提問,維娜想了想,回答道:“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教會發(fā)現了,但出于某種目的不管,就像穆斯一樣,穆斯的教堂就沒有按照流程處理邪祭。另一種是,有行政力量參與了奴隸貿易?!?p> “行政力量?是說貴族阻止了教會嗎?”艾維爾問道。
“不能說阻止,貴族哪有膽量對教會說不啊,只能說他們可以利用自己的權力,把這種骯臟的生意藏起來。”
“藏起來?”
“沒錯,七神教會自帝國戰(zhàn)爭后就調整了戰(zhàn)略,隨著北大陸基本被人類完全掌握,邪神邪逆的威脅減弱,教會也逐步把常規(guī)的行政司法等國家主權交還給世俗王國,而把主要的目標放在西南大陸的開拓和南大陸的探索上?,F在教會與北大陸的國家政權間不再是上下級的命令,而是以合作為主。這意味著教會平時的巡查活動需要向政府申請報備,無法突擊搜查某些地方。而那些貴族可能沒膽量拒絕教會的要求,但他們可以拖延時間,通風報信?!?p> “所以你認為這里的奴隸貿易是貴族在操控的?”艾維爾問道。
“我確實是這么懷疑的,但具體的,我還需要明天去教堂跟這里的牧師了解情況再說。哈~”
維娜說著話,打了個哈欠,她今天確實是累了。
“今天晚上我守夜吧。你們倆先睡?!币姷骄S娜一副疲憊的樣子,艾維爾主動說道。
“行,我們先睡,后半夜輪換,你再睡。”維娜點了點頭,拉著塞彌婭,在床上沉沉睡去。
幾小時后輪換,艾維爾躺在床上,他強壯的身體其實并不疲憊。但他確實也需要睡一下,因為他知道杰羅那邊快開始行動了。
意識來到書房,艾維爾看了看,不知從哪整來一個墊子,縮在里面呼呼大睡的黑貓。毛絨絨的可愛模樣讓他忍不住摸了摸。
而黑貓頭也沒抬,只是用后腿給了艾維爾一腳,把艾維爾的咸豬手踢開,然后又往墊子里鉆了鉆,蜷縮起尾巴,一副“別打擾我休息”的意思。
“你也需要睡覺啊……”
輕笑著喃喃道,艾維爾走到鏡子前,與杰羅建立起了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