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喪失記憶的美少女(下)

　　守株待兔？

　　才被一句“不像小孩”驚起了半身冷汗，轉(zhuǎn)頭又聽到這樣的消息?？履险苏裆垌標悸?，準備深入問下去，隔壁卻突然響起刺耳的尖叫聲。

　　是橘真夜。

　　發(fā)生了什么？糟了，蘭和大叔他們都在那邊——

　　“嘶?！彼牭缴砼暂p微的抱怨，“好吵。”

　　柯南：“……”并不意外呢。

　　被這不合時宜的一句拽離了驚慌，柯南也鎮(zhèn)靜下來。他循聲走進臥室，橘真夜蜷在墻邊，用一種掙扎的姿態(tài)緊緊拽著自己的項鏈。銀線繃得筆直，在脖頸刻出深深的印痕。

　　怎么回事？

　　“我、我不要再想了……！”

　　真夜踉蹌起身，猛地推開毛利小五郎沖出房門。

　　司城瞥一眼她逃離的背影，百無聊賴收回視線，褲腿卻突然傳來一陣大力。他低頭，隔著厚厚的鏡片和柯南大眼瞪小眼。

　　“？”

　　“快去追啊?。　?p>　　司城順著力度被拖起走動幾步，茫然加深。

　　“……我？”

　　腳下踩著好幾厘米的高跟鞋，真夜仍步伐穩(wěn)穩(wěn)在最前方領(lǐng)跑，她身后，毛利小五郎大跨步地追逐。司城被迫緊隨在后，一只手還拎貓似的提著柯南。

　　這種酒店排跑的迷惑行為，一路收獲數(shù)個客人的詫異旁觀。

　　一行人沖出酒店。司城掃視一圈周圍，目光在幾處稍頓。他皺眉、回身，將柯南朝小蘭的懷里一丟，短促吩咐了一句“接住”。轉(zhuǎn)頭追上正跑得起勁的毛利，扯著后領(lǐng)制止他朝前的勢頭。

　　“你干什么——”

　　“柯南！”

　　“……蘭！”

　　“嘎吱——”

　　身后一陣兵荒馬亂，身前一輛跑車也兇猛撞了過來。

　　司城頭痛嘆了口氣，將毛利往身側(cè)一帶，險而又險避開了撞擊。跑車路線的最前方，真夜果斷一個俯撐跳起，從車的另一側(cè)輕巧落地。

　　跑車撞人未果，跑的也干凈利落。

　　司城懶得再分出多余眼神，把毛利大叔交給一臉擔憂的小蘭。小蘭抓著毛利的手臂左看右看：“爸爸，你沒事吧？謝謝您伊藤先生——”

　　司城一點頭：“司城。”

　　毛利小五郎遲鈍地擺了擺手。

　　他抬頭先向司城點頭表達謝意，又扭頭看向橘真夜。他表情沉重，像便了秘似的，又或者是有著其他某種難言之隱。

　　“真夜，那輛車……是沖著你來的?！?p>　　司城一呆。

　　“你失去記憶，一定就是因為被人襲擊，那輛車上就是追逐你的兇手。對不對？”

　　橘真夜同樣一愣。

　　毛利深深嘆了口氣，注視愣愣回看他的真夜，鏗鏘有力道：“你放心，我們一定會保護你的！”

　　“…………”

　　司城看了眼自己的站位，很難說服自己不在這個“我們”的范疇。他盯著傻笑的毛利和他面前表情空白的少女，尋找著出聲打斷的接入口。

　　小蘭突然左右看了看，驚慌捂住了嘴。

　　“……柯南呢？！”

　　于是司城長舒一口氣。

　　……

　　找到柯南不算困難，偵探小鬼想干什么簡直猜都不用猜。司城循著分析出的跑車路線一路走，便在街旁遇見了對方。

　　男孩站在巨大的標牌下，目光深遠。

　　他對面，車禍還留有一點尾巴，現(xiàn)場滿是暴力沖撞的影子：巴士卡車首尾相連、互相擠壓，鐵皮身軀泛起波瀾的皺痕。車窗殘骸鋪了一地，夕陽披落，反射出破碎的鋒利的殘光。

　　這一幕其實有幾分美感。

　　司城盯著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蘿卜頭看了一會，走近，擼狗似的呼嚕下他的腦袋。柯南立馬從思考中掙出，避開他的手。

　　眼看著小孩抬頭瞪了過來，司城淡定問道：“發(fā)現(xiàn)什么了？”

　　一聽這話，柯南便顧不上追究他的動手動腳，對司城和趕來的另外幾人指指對街。

　　“我詢問了交警這起車禍的具體時間，根據(jù)真夜姐姐入住的酒店距離以及我們相遇的位置，我認為她當時很可能就在這里。”

　　“……巴士與卡車相撞、又近距離面對了車禍，驚嚇加受到震蕩導致真夜姐姐失去記憶。”

　　司城怎么聽都覺得他省去了很多必要的分析，可在場的另外幾人都沒有提出異議。

　　柯南推了推眼鏡，用司城熟悉的犀利目光看向橘真夜。

　　“登記入住的手機是空號，房間里基本沒有身份痕跡，居住五星酒店卻選擇大巴作為交通工具，車禍失憶后直接離開，路上還被神秘人士追擊……嗯……”

　　他瞥了眼司城，回想對方抓住毛利小五郎衣領(lǐng)的一幕，咕噥了句，“這點不一定?！?p>　　“真夜姐姐，你現(xiàn)在依然什么都想不起來嗎？”

　　“我……我不知道……”

　　“柯南！”毛利蘭制止柯南咄咄逼人的話語，對橘真夜安撫了幾句。她道，“我們?nèi)コ俗褪?，試試能不能想起什么，好嗎？?p>　　去坐巴士。

　　……巴士？

　　司城的目光從那輛報廢巴士上掠過，從空蕩的窗戶一眼瞥見內(nèi)里。

　　吊在高處的脫了銹的扶手，擁擠簇在一起的座椅，和看起來曾經(jīng)筆直堅硬的靠背，當然，如今都已經(jīng)破爛不堪。

　　他在真夜回復之前搶先開口，“還是算了?！?p>　　司城走到毛利蘭身前，手指輕輕搭上橘真夜的肩，用一種真誠又期待的目光和帶點羞澀的口吻：

　　“我不太想坐巴士，真夜小姐能體諒我嗎？”

　　柯南翻了個白眼，而橘真夜表情變了。

　　似乎是從他的眼神中意識到什么，橘真夜表情一凜，躬身抬腿一個飛踢。高跟鞋的細跟閃爍冷光，發(fā)出利刃劃破空氣的尖銳聲響，又在刺入身體前被攔截——她的腳踝被司城握住，毫不留情地朝下一撇。

　　勢頭被阻，真夜卻毫不慌張。

　　她反就著被抓住的姿態(tài)立下支點，柔韌腰肢幾乎折起，肘部屈折朝著司城的胸口襲去。這一擊來勢洶洶，正面接招，很可能斷幾根肋骨。

　　于是司城退了一步。

　　可他不給對方調(diào)整姿勢繼續(xù)追逐的時間，僅退一步又迅速貼近，手臂交錯叉進滿面兇狠的少女臂下空檔，扣住對方的手腕。腿一纏將對方壓在地面，“咔”的一聲，還在掙扎的雙臂扭曲脫臼。

　　司城慢條斯理地解開領(lǐng)帶，反捆雙手。

　　——至此，這場戰(zhàn)斗才算是徹底落幕。

　　這一場猝不及防的交手突兀開場又結(jié)束飛快，司城送出一條領(lǐng)帶，又摘下對方脖頸的項鏈坦然收起。

　　他這會的動作很是溫柔，橘真夜像被迷惑了似的，一言不發(fā)。

　　柯南已經(jīng)看傻了。

　　“所以……真夜姐姐……”

　　司城應了一聲：“是殺手?！?p>　　柯南緊接著恍然：“目標是毛利大叔！”

　　他挨了一拳來自毛利的警告，捂著腦袋繼續(xù)問，“雇傭殺害毛利……毛利叔叔的，是湯田？”

　　司城納悶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p>　　“是湯田?！遍僬嬉沟馈Ｋ坪跻呀?jīng)完全放棄，被壓制站不起身體，便像貓一樣乖巧蜷著。“之前開車撞過來的就是他。我?guī)銈內(nèi)?jù)點，他應該就在那里?！?p>　　柯南不太信任：“你怎么這么配合？”

　　橘很輕地笑了一下。當兇狠殺意從那張臉上消失，她看起來只是個面色蒼白的柔弱少女。她艱難轉(zhuǎn)頭看向司城，眸光柔和。

　　“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

　　帶只內(nèi)鬼抓人的過程簡單枯燥，唯一值得觀賞的是毛利蘭。滿腔怒火和后怕的小蘭殺氣騰騰，在搏斗中完全達到了一面倒的壓制，沒花多久就把湯田也捆了起來。

　　司城驚嘆而欣賞地看著對方，目送她和毛利小五郎一起將兩位殺手送上警車。

　　柯南眼底還殘留著一點敬畏。他收回目光，轉(zhuǎn)問司城：“你什么時候意識到的？”

　　司城晃了晃手中的圣經(jīng)。

　　“竟然是那個時候……不，正應該是那個時候?！刂甏谩憧吹搅耸裁春圹E嗎？”柯南皺著眉，“你究竟是什么人？”

　　“普通人?！彼境菓醒笱蟮馈?p>　　“……和殺手搏斗壓制的普通人？”

　　“和蘭小姐一樣擅長武力的普通人?！蔽磥磉€會成為你們的鄰居。

　　這句話把柯南噎得直瞪眼?！皽镏炼嗨闶莻€有點武力值的家伙，橘真夜可是個貨真價實的殺手！”

　　他突然眼睛一亮，“殺手小姐覺得你很熟悉，你該不會是什么殺手界的傳說吧？排名很靠前的那種……”

　　你可真看得起我，還給我加這種亂七八糟的人設……司城無語，看柯南雙眼發(fā)亮思維發(fā)散的模樣禮貌提醒一句。

　　“蘭小姐也覺得我很熟悉?！?p>　　毛利蘭正走回來，恰好聽到了這句話。

　　“叫我小蘭就好啦?！彼肓讼?，“我只是覺得很面熟，好像……在哪里看到過？”

　　他們在這大眼瞪小眼，那方毛利小五郎也結(jié)束交談，有氣無力地穿過三人，背影載滿中年男子的落魄。

　　司城聽見隱約的悲鳴：“真夜……竟然是殺手……果然洋子才是……”

　　毛利蘭瞪大眼睛，握拳擊掌：“我想到了！”

　　她從口袋掏出手機，輸入網(wǎng)頁，將彈出頁面展示在二人面前。

　　司城低頭去看。手機屏幕里，金發(fā)碧眼的女星姿態(tài)親密挽著白色西服的司城，兩人相視而笑，戀愛的酸臭氣撲面涌來。

　　新聞標題依然是夸張的加粗大字：

　　「克麗絲·溫亞德疑似成婚？？」

　　“——是克麗絲的緋聞男友?。　?p>　　啥？

　　司城一呆，下意識打開面板。家庭成員下不知何時又刷出了兩排信息。

　　【前任：橘真夜】

　　【現(xiàn)任：克麗絲·溫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