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定罪
在夏時令的職位威壓下,汪風(fēng)云沒堅持沒多久正要開口,門外響起幾聲如和尚撞鐘似的敲門聲,在安靜的夜晚,有一種延遲感。
爭得夏時令同意后,莫清河拉開門,劉秉賢視線環(huán)繞周圍一圈,才走進(jìn)來,站在莫家人旁邊。
“我想起來了?!蓖麸L(fēng)云向前一步,“我牽著牛走了不久,就感覺這個牛很難使喚,像是發(fā)情一樣,罵了幾聲還不聽話,好不容易拉扯到地里要作業(yè),突然它就瘋了,尾巴甩的特別高,我怕傷到我,一溜煙我就跑了。”
“在你地里發(fā)的瘋?”夏時令不相信的問了一句,“只罵了,沒打?”
“也許有打幾鞭子吧。”汪風(fēng)云訕訕笑了,“不會用力的,我也不敢用力。”
“那一定是因為你打了牛!”汪素光突然又來了,“汪家村老黃牛一直勤勤懇懇干活,多少年來,都沒有人說它發(fā)瘋過,怎么一到你那邊就瘋了呢!”
汪風(fēng)云又被懟得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紅著臉,氣惱的回他:“說了沒打就沒打,我還說你喂瘋藥給牛了呢?!?p> “劉秉賢你來說?!毕臅r令輕輕把茶杯放在木桌子上,斜靠在椅子上,指著汪風(fēng)云問,“村民說他打了沒有?”
“打了,木棒打背,后腳踢腿,打的很厲害,黃牛的背上也有木棒的傷痕。獵人說這個傷打到要害處了,老黃牛發(fā)瘋也情有可原。牛棚里有早上剩下的干草,也沒見有什么問題?!?p> “怎么就我拿木棒打的,這么多人,后面可能有人投機取巧呢!”汪風(fēng)云還不承認(rèn)。
劉秉賢解釋道:“刀子是鋒利,里頭割的肉細(xì),木棒頓,割開肉不深,只會是木棒打的,而且血都結(jié)痂了,一看就是上午打的?!?p> 莫輕青低眉,沒想到村里獵人也很挺博識的,以前眼拙,沒看出來。
汪風(fēng)云還想多倒騰兩句,嘟囔著:“外來人幫外來人,一個比一個壞,盡惡心我們汪家村的人,還想要我們承擔(dān)責(zé)任,就是我們汪家村地盤了,壞的也是我們自家東西,關(guān)你們屁事?!?p> 夏時令頓了頓,說道:“既然你認(rèn)罪伏法......”
話沒說完,汪風(fēng)云又打斷:“誰認(rèn)罪,誰伏法,夏時令我告訴你,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就是你陷害的我們,你就是看我大哥不順眼,我大哥的三嫂嫂一家被你弄到大牢里,我又被你們誣陷打老黃牛,你就是想把我們一家人都弄沒了,好坐穩(wěn)大隊長的位置。我大哥汪四葉做大隊長的時候,哪里不是好好的,村民和睦相處,一片欣欣向榮。就你,一個攪屎棍把我們都攪壞了!”
莫輕青聽到這,忍不住噗嗤一聲:“頭一次見把自己當(dāng)屎的?!?p> “你這個小崽子又說什么!”
莫輕青見莫清河沒有阻止她,于是她繼續(xù)說:“說你蠢的像頭驢,胡攪蠻纏,打了不認(rèn),沒根沒種。你打了牛,牛發(fā)怒,就是你擔(dān)全責(zé)。不過前汪大隊長這么負(fù)責(zé),想必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dān)買新牛的損失吧......”
莫篙臉色一變,料到莫輕青接下來的話太不符合她的年紀(jì),打斷接下去“還有,我妹妹先是被汪凌香陷害差點死于牛下,被汪凌香一家見死不救關(guān)上大門,汪四葉叔叔,不會就當(dāng)作此事沒發(fā)生過吧。”
“這......”莫篙狠狠將了汪四葉一軍,本想置身事外,打哈哈過去的男人,不得已站出來回復(fù),“小孩子家家打鬧又有誰看到了,誰看到是陷害莫輕青到瘋牛那邊?明擺著就是自己沒跑過。而且莫篙你帶瘋牛來我家,我們家孤兒寡母的又豈敢開門,我還要告你這種行為呢,帶著瘋牛到我家,居心何在?”
“你們這種行為太惡劣了,害人不淺!”汪風(fēng)云應(yīng)和道,“我大哥家的損失,給你們賠。”
話一出口,氣的莫輕青是七葷八素,顛倒是非,顛倒黑白,就好像一塊冰在她后背爆開,刺冷得她一篇雞皮疙瘩。
“一條路上,只有汪四葉家開著門,怎么說是莫篙特意帶瘋牛去你家呢?”莫清河開始回?fù)簦叭嗣窨吹缴南M?,去追尋生,被你說成帶領(lǐng)搞破壞,前大隊長一家不僅是蔑視生命,不愿意救助我的孩子,更是污蔑成性,說謊成型,嚴(yán)重阻礙汪家村的發(fā)展。”
“你!”汪四葉剛剛要罵回去。
莫清河聲音突然放大,震攝住他,“我看你們還冥頑不靈,一家子敗類,老鼠,弟弟惹了牛,哥哥害了人,沒做一件好事,大隊長,我覺得這號人思想教育一點用都沒有,還是直接送去公安局,接受勞改教育吧!”
“我不要去公安局,我不要去!”汪阿膠忍不住尖叫,聲音啞又尖銳,就像是快沒電池的八音盒,繞的人思緒混亂。
“這是你們想決定就能決定的嗎?汪凌香你說說當(dāng)時的情況吧?!?p> 一團(tuán)亂糟糟的喊話后,夏時令困倦的開口,還是那一副腎虧的模樣,處理事情總有一種由心而力不足的感覺。
汪凌香被汪阿膠推出去,她還嘟囔著“快點說,這事情和我們家沒關(guān)系,都是莫家人搞得?!?p> 殊不知,汪凌香這一天早就被嚇破膽了,莫篙和莫輕青還有李子期安慰,莫清河給予力量。汪凌香就完全是在黑暗之中,沒有人問她有沒有受傷,沒有人問她有沒有被嚇到,沒有人問她當(dāng)時的情況。
只有在這時候,大隊長以命令的口吻詢問后,父母才把她推出來。
此刻的她瞳孔渙散,宛若驚恐之鳥,嘴唇以一種高頻率顫抖,張開嘴巴說不出一句話。
“你快說?。 蓖舭⒛z急了,用力拍汪凌香的背,“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說出來?!?p> 汪四葉探近身體,也推搡了一下汪凌香,語氣嚴(yán)厲:“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平常很能說的嗎,怎么還不說?”
看著汪凌香越來越蒼白的臉上,莫輕青突然就不恨她了,說她圣母也罷,為人軟弱也罷。在萬千家庭里,也許她這樣相親相愛的家庭僅僅為少數(shù),其他的孩子,在這種極端行為里長大,也只是父母翻版。
只是,箭在弓上,沒有人,也沒有辦法。今天用生命來救她的哥哥,手腳還是軟的,她沒資格作為和稀泥的一方。
“劉秉賢,你問村民當(dāng)時的情況了嗎?”夏時令怕大家不了解,多加了一些限定詞,“就是瘋牛,為什么突然追放學(xué)的小孩?!?p> 這可難倒了劉秉賢,不說他沒問,是這大批村民都閉口不說,特別是當(dāng)時圍在一團(tuán)看著瘋牛吃草的村民。每個人都一臉菜色,說自己當(dāng)時在種田,沒關(guān)注這回事,等有小孩叫了才知道牛又瘋了。
再去問小孩,小孩連話都不回,問什么就搖頭,問了大半天,啥都問不出,見時間不早了,只能先來夏時令家。
“莫輕青和莫篙呢,還記得當(dāng)時的情況嗎?”
本應(yīng)該莫輕青開口,卻一句話都不說,直愣愣的看著空氣,直到莫篙要開口說話,莫輕青才打斷他。
“我和哥哥回去的路上,走在我們前面的幾個小孩,拿石頭砸牛,牛就瘋了向著我們跑過來?!?p> 夏時令側(cè)頭仔細(xì)聽,就好像是一只發(fā)現(xiàn)敵情的貓頭鷹,俯身往前,問:“汪凌香,你是當(dāng)時砸石頭的孩子嗎?”
“不是!”汪阿膠反應(yīng)過來,趕緊否認(rèn),“怎么可能呢,我們家妞妞這么乖,不可能砸石頭對老黃牛的?!?p> “夏大隊長,話不能亂說?!蓖羲娜~也氣急敗壞地回道。
“如果不是汪凌香砸的,那就一個個查吧,不冤枉一個好人,不放過一個壞人。老黃牛成現(xiàn)在局面,莫家兩個孩子遭遇生存危機,汪四葉家受到財產(chǎn)損壞,這些事情總要有人承擔(dān)?!毕臅r令指了指汪風(fēng)云,“你也去查一查,查不到就把你送去公安?!?p> “我呸,憑什么,什么玩意!”汪風(fēng)云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牛死了就死了,現(xiàn)在人沒事,院子可以修,牛分了就算了,還想著要我承擔(dān)責(zé)任,你配嗎?”
汪風(fēng)云做事乖張,行為潑辣慣了,對這夏時令的指令全當(dāng)放屁,特別不給他臉面。為此夏時令也壓根不想給他臉。
“綁了。”夏時令本來就沒什么血絲的臉,此刻更加蒼白,烏黑的眼睛像是刻在眼眶里的。
拿著繩子的劉秉賢遲疑的看向莫清河,莫清河此刻也遲遲沒有行動。這個事情他若出手,就是知青和汪家村村民的絕對對立。
這個方法,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行動。
就在這兩邊僵持的時候,門又被敲響。
李子期帶著汪荷葉走進(jìn)來。
“這里有當(dāng)時牛發(fā)瘋時候的證人?!崩钭悠谳p聲說了一句,把兩只手放在汪荷葉身上,企圖用手的溫度帶給她力量。
汪荷葉看起來很猶豫,低著頭,如亂草一般的劉海遮住她的臉,看不清的表情,聲音也斷斷續(xù)續(xù)的,“我是看到了......”
好不容易消了一點氣的夏時令打量這個女生幾眼,說道:“把事實說出來就好,其他的,有我們大人?!?p> 過了一會,又解決了幾次汪家人的胡攪蠻纏,她總算是把事情說個干凈。
確實是汪凌香帶人丟的石頭,瘋牛追的也確實是汪凌香。跑的過程中,汪凌香也確實陷害了莫輕青。
話音剛落,如驚天海嘯一般,汪凌香抱著頭痛哭的大哭,嘴巴喊著:“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那一幕讓本就要脫口而出定罪的夏時令又沉默了起來。
最終,在天色將亮之際,汪四葉一家和汪風(fēng)云,被莫清河抓到公安局。
當(dāng)然路上他們也使用了不少手段,只是在莫清河眼里,這些小把戲是真的不怎么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