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將軍,您不能進(jìn)去了,將軍吩咐了,誰也不見……”阿默沉著臉,擋在作勢要沖進(jìn)帥帳的華天。
華天怒氣沖天,漲紅了臉,大冷的天額上卻已經(jīng)布滿了豆粒大小的汗珠,他看阿默阻擋堅決,于是不管不顧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劍,指向了阿默,“你再攔我,信不信本將軍砍了你的腦袋!”
阿默并不畏懼,他的面色沉靜,“阿默聽軍令行事,華將軍即便殺了我,也不能入帳!”
華天胸部劇烈地起伏著,“你可知道你的阻攔會造成帶來怎樣的麻煩!”
阿默不說話。
“你……”
“阿默,讓華將軍進(jìn)來。”帳中突然傳出了楚秋明的聲音。
華天看了一眼阿默,將手里的劍插入劍鞘,徑直撩開了帳門走了進(jìn)去。
楚秋明坐在帥座之上,面前一個巨大的沙盤地圖,標(biāo)注著梁軍與大運(yùn)軍隊的所有攻守位置,紅旗黃旗插滿了各個小山丘。
華天火急火燎地進(jìn)來,看見楚秋明還在氣定神閑地看著地圖,擺著兵陣,“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將軍你還有心情擺陣!京城都要反天了!”
楚秋明低著頭,專注地看著面前的沙盤,聲音清淡,還帶著幾分玩笑,“你知道為什么我這次出征,沒有帶著王督尉來嗎?”
“嗯?”
“因為你們兩個炸藥包一湊到一起,芝麻大點(diǎn)的事情都能被你們炸了天。”
華天忍不住了,一步跨到楚秋明面前,一只手捏住他的肩膀,“現(xiàn)在可是有人造反??!陛下和太子如今生死未卜,你還怎么能安心坐在這里!還是說,你也是乾義逆黨!”
想到此處,華天突然謹(jǐn)慎起來,想到楚秋明來的這兩天,卻是行為古怪,也不出來閱兵,也不見人,成日里躲在帳中,誰知道在搞些什么鬼!
華天的眼神中閃爍著懷疑的細(xì)光,緊緊盯著楚秋明。
楚秋明抬手將華天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拍下來,扭過頭,目光深邃沉穩(wěn),“若是我反了,今日這守城大軍早已不復(fù)存在!”
“那你為什么一來就躲進(jìn)帳中,連我也不見!”
“此次形勢復(fù)雜,我需要安靜地思考戰(zhàn)略,你這個人咋咋呼呼,吵得頭疼?!?p> “那如今京城中乾義謀反,率兵圍攻皇城,你如何可以坐視不管?饒我一個粗人,也知道攘外必先安內(nèi),你是戰(zhàn)神將軍,京城之圍只能你解??!”
“諦城與平京千里之遙,便是我們此刻快馬加鞭地趕回去,一切早已是定局,我們又能如何?那乾義既然與梁國私通,我們此刻班師回朝,邊防失守,梁軍攻破諦城,只會面對內(nèi)外夾擊的局面,你道我們又該如何?”
華天確實(shí)被楚秋明問住了,可他還是不甘心,“那我們就這樣束手旁觀,任陛下遭難嗎?”
楚秋明笑了笑,“華將軍稍安勿躁,陛下決不會有事的?!?p> “你遠(yuǎn)在諦城,如何知曉?”華天并不信楚秋明的話,攤了攤手,很是泄氣地嘆了一口氣。
“我可曾騙過你?”
華天搖了搖頭。
“你可曾在軍中說京中乾義謀反之事?”
“我怎么敢說!現(xiàn)在關(guān)鍵時刻,我還是懂得分寸的,擾亂軍心的罪名我可擔(dān)不起!”
楚秋明笑了笑,“那你出去吧,繼續(xù)帶兵操練,提高警惕,明日若是他們沒有發(fā)起進(jìn)攻,我們就反守為攻?!?p> 華天還想說什么,看了看楚秋明,他正笑著看著他,這雙眼睛很清澈,卻如深潭看不見底,沒有漣漪卻有幾分從未見過的風(fēng)韻,有些陌生,卻讓人心安。
他點(diǎn)點(diǎn)頭,深吸了幾口氣,走出了帳子,出帳前,不忘轉(zhuǎn)身對楚秋明說道:“將軍這幾日也是勞累了,看你瘦成什么樣了,肩骨都變窄了?!?p> 說完華天便走出了營帳,走出去的他,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坐在帥座之上的楚秋明目光閃爍了一下。
人的骨頭,怎么可能會變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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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反軍聽從乾義的命令,將閃爍著寒光的兵刃指向傲骨不屈的朝臣和皇帝時,終究有幾個貪生怕死之輩,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跪在了乾義面前,表示臣服。
乾義依舊笑得不屑,抬著下巴,背著手,看著站在皇帝身后的朝臣,“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我再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考慮,順我者生,逆我者死,是死是活,你們自己把握?!?p> 衛(wèi)太師的尸體倒在刻著歷朝君王政績的石碑之下,還沒有僵硬,額頭上的大窟窿還在一絲一絲地滲著血,悲壯的以身殉道余溫尚在,便已經(jīng)有人扛不住死的威逼,選擇了妥協(xié)。
大運(yùn)丞相齊彥挺身擋在了皇帝面前,冷眼睥睨乾義,“乾義謀反,臣等誓死護(hù)衛(wèi)陛下!”
他只說了這一句話,意思卻是明明白白,乾義通敵叛國,謀權(quán)篡位,只會背負(fù)千古罵名,真正識時務(wù)者,只會維護(hù)正統(tǒng),堅守道義,誓死不屈!
一刻鐘的時間到了,終究還是有十幾個大臣站到了乾義的一邊。
皇帝就是皇帝,在此危急時刻,依舊臨危不變,威嚴(yán)穩(wěn)重,他抬起手,指了指對面的反臣,“你們確定是要投奔乾義了?”
沒有人說話。
“哼!”皇帝猛然一甩袖子,帶起一陣袖風(fēng),齊彥的衣袍跟著擺蕩起來。
突然,不知從何方向,傳來勇猛的吶喊聲,伴著長劍敲擊盾牌的鏗鏘之聲。
乾義有些驚訝,轉(zhuǎn)頭去看聲音的來源,細(xì)聽才明白這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音,隨著聲音越來越近,一會兒,便看見黑壓壓的軍隊從三通臺四面八方圍過來,將乾義的兩千反兵死死包圍在里面!
乾義瞳孔放大,不敢置信,“怎么可能!軍隊明明都被楚秋明帶去了諦城,這是哪里來的!”
“乾義,朕的好皇兒,你可千萬要好好看看自己的唱的這出戲!”皇帝背起手了,神情威嚴(yán),眼中是逼人的犀利目光。
此刻跟在乾義后面的反臣看見黑壓壓的軍隊殺過來,頓時嚇得腿都軟了,哭爹喊娘地跪到了地上。
“殿下,你不是說城中已經(jīng)全部是你的人了嗎?這是哪里來的!”一個大臣扯著乾義的袖子質(zhì)問道。
“皇兄,這是怎么回事?”乾琰和乾珩也慌了。
乾義眼看勢頭不對,也思亂如麻,被他們一問更煩燥起來,“閉嘴!”
看見皇帝此刻手無寸鐵,只有太子和丞相擋在他的前面,乾義咬了咬牙,拔出劍,沖過去,推了齊彥,將刀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殺父弒君,乾義,你果然是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