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會議（上）
一輛汽車從大門行駛出來，拐上了一條公路。
車廂內的孟蝶回頭看去，第三中學的建筑在視野中逐漸縮小，心里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個預感：可能以后的日子里，生活不會在像原來那么平淡安逸了。
強行掐滅了腦海中的這個念頭，或許目前也許還有挽回的余地，她不清楚這些人為什么來找她，但她猜的出來自己應該對他們接下來的計劃中有用。
至于他們有什么計劃，她其實并不關心，哪怕真的關乎整座城市的公共安全又如何？天塌了自然有高個子的頂著，輪不到她一個中學生來出面，她現在只想著應付完這次所謂的重要會議，不想再去了解什么秘密。
因為知道的越多，那就意味著自己可能永遠也離不開那個是非漩渦了。
最關鍵的是她還有家人，害怕因為自己的原因，給他們帶來一系列的麻煩，擾亂了他們現在平淡的幸福生活。
接孟蝶的車輛駛出了市區(qū)，開進了城市近郊的一座農家莊園，從那大門上的標識看去，大門上只有門牌號碼卻沒有單位名稱，心里猜測這里可能是軍方的據點，而不是警方的地盤。
有些茫然地跟著軍人大漢走進了一棟建筑，發(fā)現會議是在一處大廳里舉行的，孟蝶剛一走進就對這里雜亂無章的氛圍感到了驚訝。
大廳周圍的一圈是胡亂安裝的電腦設備，有的桌子上放不下就擱在了地板上，電線和網線錯綜復雜的糾纏在了一起，一大摞網絡交換機沒有安裝在機架內，而是隨意的擺放在服務器上，還有好幾個型號不一的投影儀大屏幕，在大廳中的角落里呈現出了不同角度擺放著，半空中還浮了一層晨霧般的煙霧，整個大廳都彌漫著刺鼻的味道......
孟蝶心里有些不確定，難道這就是昨晚那位軍人所說的作戰(zhàn)中心？如果真的是這里的話，那么有一點她可以確定了：這里正在處理的事情，已經讓他們顧不上別的了。
隨意拼湊幾張桌子，充當會議桌的桌面上堆滿了文件和雜物，圍繞桌子而坐的與會者大多都神情疲憊，衣服皺巴巴的還帶著一塊塊被汗水浸濕的汗?jié)n，有的臉上還帶著發(fā)青的眼袋，好像許久沒有睡眠。
“小丫頭，這里！”
一道粗獷的聲音傳來，孟蝶看到了陳云海，他倒是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了昨晚的粗俗不堪，而是熱情的向孟蝶打招呼，還露出了一臉的傻笑讓孟蝶心里有些發(fā)毛，畢竟知道了這家伙其實是一個不擇手段的狠人，她不想挨著陳云海坐，但現在也只有那一個空位，她只好坐了過去了，剛一坐下就感覺大廳里刺鼻的煙味更濃重了。
她皺著眉毛強忍著不適，一手捂著口鼻，一手在旁邊呼扇著驅散煙味，陳云海好死不死的還湊過來壓低聲音說：“小丫頭，叔叔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些人......”
他伸出粗手指悄悄指著一個人，低聲說道：“在中間主位坐著的那位老頭是這次會議的主持者：徐建華，據說是專程來這里解決麻煩的......”
她好奇地看向陳云海指的方向，發(fā)現坐在那里的并不是陳云海所說的是個老頭，而是頭發(fā)有些灰白，不茍言笑的中年男子。
其實從這些人的穿著打扮可以看出參與會議的一半都是一些打扮考究的專家學者，剩下的人看起來基本都和她一樣，好像只是普通市民。
但令她感到詫異的是居然還有四個外國人，根據陳云海的介紹，這四個人的身份讓她大吃一驚這些人的具體身份陳云海只是一知半解，對于這次的會議內容也是所知甚少，其實也不能怪他，從他話里話外的埋怨意思也說明了作戰(zhàn)中心隱瞞了他們警務人員的許多信息。
她不動聲色地悄悄觀察著他們，從大部分與會者的臉上，孟蝶都清晰的讀出了一句話：我們已經竭盡全力了，快點結束這該死的一切吧。
發(fā)文件資料時，陳云海又悄悄的湊在她的旁邊，一臉認真地問道：“小丫頭，昨天你的三個室友是不是都沒回宿舍？”
她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道：“是的，就我一個人在宿舍?！?p> “哦，是嗎？那看來你今天可能會遇到一個驚喜了?！标愒坪Ｂ冻隽艘粋€了然的笑容。
“你到底什么意思？”孟蝶蹙眉問道。
不知道為何，看到陳云海臉上的笑容，她有些心神不寧。
因為從他那一半認真，一半調侃的表情上，她不認為這是他在和自己開玩笑。
“呵，沒什么，我只是胡亂猜測，沒準接下來的會議內容一定很有趣兒?！?p> “哼，無聊。你神神秘秘的就是跟我說這個？抱歉，相信你也看的出來，我對這次會議的內容并不感興趣?！?p> 陳云海從面前文件袋中抽出了一半，然后又塞了回去，顯然也沒了興趣：“我當然看的出來，但負責人的命令我很納悶，不知道為什么一定要把你請過來參加這次的會議，別怪叔叔我說話直，像你這樣對城市安全毫無責任心的廢物我實在看不出來能發(fā)揮出什么作用?！?p> “姓陳的，我現在還是一個高中生，準確的說我還是一個未成年，讓我對城市安全負責？那還要你們干嘛？我希望你明白，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我擔不起那么大的責任，而且國家也沒有給我發(fā)工資，對于你們所要做的一切，我沒興趣，怎么？叫我過來開會就是為了批判我的？”孟蝶翻了個白眼，不為所動地說道。
“你的責任？批判？不，不，我現在說的不是這個?！标愒坪Ｒ荒樕敌Φ販愡^來壓低聲音：“剛才是我的沖動，但現在聽我的準沒錯，別給這幫披著軍裝的家伙好臉色，他們歧視咱們，只想著空手套白狼從我們這里獲取情報，但他們知道的卻什么都不告訴咱們，像你叔叔我，在這里混了一個多月了，幾乎還是什么都不知道......”
“啪～”
這時，徐建華拍了一下桌子，與會者都安靜了下來，他掃視了眾人一眼緩緩開口說：“現在會議正式開始?！?p> “在全球戰(zhàn)區(qū)，我們這里現在成為了倍受矚目的焦點，首先我要把當前情況向各位同志們介紹一下?！?p> 孟蝶迷惑的聽著他的發(fā)言，“”這個不同尋常的特殊術語更是讓她感到了不解，她還注意到了在場普通人群體也是一臉的茫然，但看樣子這位似乎不打算向他們這些新人解釋更多的東西，這一點倒是印證了陳云海的話。
而且，在徐建華簡短的開場白中，他兩次都提及了“同志們”，孟蝶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四位外國官員，感覺他似乎漏掉了“先生們”這個稱呼。
“他們幾個現在也是同志，反正他們都是這么稱呼的?！标愒坪Ｃ菜撇唤浺獾氐吐曊f道，同時隱晦地用指間的香煙指了指那四個外國人和坐在主席臺的徐建華。
孟蝶懵懂地點了點頭，在迷惑的同時，也對陳云海敏銳的觀察力留下了些印象。
“阿海，把你的煙熄了吧，這兒的煙味已經夠嗆鼻的了?！毙旖ㄈA頭都沒抬，翻看著文件說道。
陳云海愣了一下，然后便拿著剛點著不久的香煙四處亂看尋找著煙灰缸，由于沒有找到煙灰缸，他瞥見了桌子上的茶杯，掀開了蓋子就“嗤”地一聲丟進了茶杯里了。
下一刻，他抓住了這個送上門的機會舉手要求發(fā)言，不經徐建華同意就大聲地說道：“我要提一個要求，還是我以前提過的，我要求信息對等，情報共享?！?p> 徐建華面無表情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說：“在以往，沒有任何一個軍事行動是信息情報對等的，關于這一點，也請剛到場的各位同志們能夠諒解，我們不可能給你們提供更多的背景資料了?！?p> “但我們不一樣呀！”
陳云海梗著脖子說：“您宣布作戰(zhàn)中心成立之初，我們警務人員就已經加入并一直延續(xù)到現在，可直到目前，我們連您成立的這個作戰(zhàn)中心具體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而且，您還利用我們，你們一步步的學習我們的經驗，然后再一個個的將我們趕出作戰(zhàn)中心，你們正在把我們警方逐漸排除出去！”
這時，參與會議的幾位警官都在低聲的制止陳云海，而他竟然還敢對徐建華這樣級別的軍方人物這樣說話，孟蝶吃驚不小，想起了昨晚他也是這樣的態(tài)度對自己說話的，頓時有些好奇徐建華的反應。
后者并沒有讓她失望，他的反擊更犀利。
只見徐建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朗聲道：“阿海啊，看來你當時在部隊上的臭毛病還沒改，你能代表所有的警務人員嗎？還是說你能代表整個警方？你因為你自己的不法行為已經被革離了警籍，馬上就要從警務人員中清除出去。我調你過來協(xié)助，是因為看重你在處理城市警務方面的經驗，你要珍惜這次難得的機會，而不是來向我提條件！”
陳云海刷的一下站起來，大著嗓門喊道：“呵，那我現在還是戴罪立功了？你們之前不還說那是歪門邪道的經驗嗎？”
“但你的方法也許有用。”徐建華對陳云海點點頭，沉重地說道：“只要有用就行，現在顧不上那么多了，現在是戰(zhàn)爭時期了，什么都顧不上了......”
“什么都顧不了了......”一位美國中情局的情報官員也不由自主的輕聲說道，用著十分標準的普通話：“我們不能再用常規(guī)思維去面對了?！?p> 另一位英國特殊部門的高級主管顯然聽得懂中文，他神情格外凝重的點點頭：“Tobeornottobe......”
“他在說啥？”陳云海眼睛一亮問向身邊的少女。
“沒什么......”
孟蝶有些失魂落魄地呢喃著，她感覺這些人似乎都在夢囈，現在是戰(zhàn)爭時期？可是戰(zhàn)爭在哪呢？她微微扭頭看向大廳的落地窗。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這座莊園外的景象：炎炎的夏日下，公路上的車輛川流不息，兩邊的樹蔭下還有人在遛狗，還有幾個孩子在一條小溪邊玩耍......
窗內和窗外的世界，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