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猜對了吧,這都還沒犒賞呢,孟德就已經(jīng)預(yù)想到我們身上可能會帶著錢,而有錢以后說不定我們會去喝個酒或者P個C什么的。
公臺開始分配任務(wù),我聽了一下似乎沒有我的名字,這可能和我剛才一瘸一拐去給他敬酒有關(guān)。
晚上,我睡在我的軍營里,在別人看來這有點枕戈待旦的意思,另外一個原因是我不知道我家在哪里。雖然從高順還有時間裝修他的房子這點可以看出我應(yīng)該也有房子,但我和高順這么熟,說不定裝修風(fēng)格是一樣的,我真要讓我的士兵帶我回家,可能我家里就只有一張床,我連夜宵都吃不到。
我躺在床上數(shù)綿羊的時候分了一點時間回憶了一下劇情,我大概記得接下來是孟德開掛了,奉先公臺還是敗了,然后我們一群人流浪到了徐州,但至于是怎么敗的,我不怎么清楚。
我在數(shù)到一千零二十四只綿羊的時候睡著了,我認(rèn)為這是一個好兆頭,我比較喜歡這個數(shù)字。
我應(yīng)該是睡了好久,最后我是在悅耳動聽的琴音里醒過來的。
我伸了一個懶腰,準(zhǔn)備吟詩一首,什么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或者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fù)來之類的。
但一種莫名的輕松感讓我停了下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軍營里面了,看了看四周,這里紅粉相間,布置溫馨,一屋的精致,我的被子如綢如緞,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香甜。
我?guī)缀蹩梢源_定兩件事,第一我又穿越了,第二而且這次我似乎穿到了一個女孩身上,這里應(yīng)該是她的閨房。
我看了看窗外,竹影搖曳,淡淡的琴音若有若無。
我有那么一刻陷入了迷茫,我覺得我可能又回到了小蟬的身上,畢竟在這里我對她用情很深,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穿。
這本來是件好事,畢竟我只要照照鏡子就能看見小蟬了。如果我還有其它什么想法的話,那么我自己動手就行了,不必去征求小蟬的意見;另外最重要的是,其實我很喜歡小蟬的,用小蟬的身體做點什么我覺得這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可是,如果我就是小蟬,那么之前我努力了那么多又是為了什么呢?我的目的是和小蟬在一起,陪著她照顧她愛護(hù)她,如果我自己就是小蟬,我當(dāng)然也可以陪著我照顧我愛護(hù)我自己。
這只不過是由愛戀變成了自戀,原本應(yīng)該是無可厚非的。
但我還是很惆悵,我就是月亮寶石里面的那個倒霉蛋,用一輩子的時間去追查到底是誰偷盜了月亮寶石,最后卻發(fā)現(xiàn)原來是我自己所盜。
這不是我所希望的相守相依,現(xiàn)在好了,我連唯一的一個念想也沒有了。
我很惆悵地起床,這應(yīng)該是夏天,天氣還可以,我穿的也很少,長發(fā)披在我肩膀上讓我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我看了看我的皮膚我的手臂我的腰和我的腿,我還嘗試了一下手感。這些都很好,可我還是很惆悵。
我看著外面的竹林,思緒在幾秒鐘之內(nèi)從宇宙大爆炸跨越到了現(xiàn)在。我現(xiàn)在很像打了一天的游戲,好不容易超常發(fā)揮了一局,拿到了全場五殺、MVP、犧牲、偏將、富豪等一大堆榮譽(yù),而且我也保存了這局錄像。
可是我找不到一個可以分享的人。
我覺得很寂寞、很孤獨,還有點冷。
“妹妹,該起床了?!?p> 外面有另外一個女孩的聲音,我判斷了一下,那是十七八歲的聲音。本來我既然已經(jīng)是她妹妹了,那我自然可以靠在她的懷里撒一下嬌,甚至到了晚上我還可以覺得冷或者是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聲音讓我很害怕,然后我就再撒一下嬌一定要和她同床共枕,這些事我現(xiàn)在完全可以做,而且我還可以做得理直氣壯,畢竟我還小。
但我只覺得很惆悵、很寂寞、很孤獨,還有點冷。
門開了,小蟬走了進(jìn)來,她溫柔地走到我面前,嗔怪地摸了一下我的臉。
“怎么也不穿衣服,會著涼的?!?p> 然后不知道她從哪里拿出了我的外套,同樣如綢如緞,她溫柔地幫我披在身上。在我呆愣的眼神中溫柔地牽著我的小手,緩緩地走出了房間。
我好像飄在云里霧里,形在而神散。
我在這里稱呼她為小蟬不是我打錯字了,這一刻在我的眼中,我可以確定這不是幻覺,她真真就是小蟬,或者我可以更直接一點,她就是我的袁楠,比小蟬更像我的袁楠。
她的眼神她的笑容她的舉止還有她的身材,這是一個形神皆在的袁楠。
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把我弄來這里的大神良心發(fā)現(xiàn)了,把袁楠也弄進(jìn)了三國?
我神思恍惚地跟著她走進(jìn)了竹林,我看著她坐在琴后,看著她的手指撥動琴弦,然后我聽到了天籟之音。
我閉著眼睛聽完一曲,然后再次環(huán)顧這里。
竹林、流水、小橋、落葉、琴音,還有一座別致的木屋。
她發(fā)現(xiàn)了我的恍惚,溫柔地握著我的手,和我一起仰視天地,一起看白云變化,一起感受風(fēng)的輕撫。
她的聲音很溫柔、很動聽、也很陌生。
“你在想什么呢?”
我可以確定我從來沒有聽過她的聲音,這不是袁楠的聲音,也不是小蟬的聲音,雖然都是一樣的溫柔,同樣的——很潤?;秀遍g,我說出了我的疑惑。
“我到底是誰?”
于天地之間,獨愴然而淚下。
“你當(dāng)然是我妹妹了,我最親最愛的妹妹?!?p> 她就這樣自然的拎著我的手,她的眼中露出愛憐、關(guān)心,還有一點點調(diào)皮。
“你又是誰?”
“我?”
她輕柔的笑著,仿佛這種對話早已進(jìn)行了千百次,她只不過是在復(fù)述已重復(fù)了千百遍的答案而已。
“我是你姐姐,由著你任性,永遠(yuǎn)疼你愛你關(guān)心你的姐姐。”
我真的太震撼了,理論上來說,不管我是董賊還是張文遠(yuǎn)或者公孫瓚,我都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也不會對自我身份和意識產(chǎn)生迷茫。
一直以來我都在用來都來了不如就看看吧,也許這會是好事的順其自然的態(tài)度面對一次又一次身份的轉(zhuǎn)變。
但我一直沒有料到,在這三國,竟然會有兩個小蟬,不,是袁楠。
我覺得我應(yīng)該更改一下我寫字的風(fēng)格,在這種環(huán)境下,我有點皮不起來,因為我魂不守舍。
“姐姐?!蔽逸p輕的斜靠在她胸前,感受著已失去很久的親情。
她撫著我的長發(fā),任由我環(huán)著她的腰,她聽出了我聲音的異常,輕輕拍著我的背安慰著:“你一定是做噩夢了,現(xiàn)在沒事了,姐姐會一直陪著你?!?p> “嗯?!蔽倚÷暤拇饝?yīng)著。
我很想流淚,以我自己的身份。在這世間幾十年,其實我很少得到安慰和鼓勵。我并不是一個很成功的人,從小到大,無論學(xué)習(xí)、生活、還是工作,在我的印象中,我從來沒有過一帆風(fēng)順。
我從小就知道我并不是什么天選之人,我長相一般,智力平平。沒有什么過人之處,一個平平凡凡的家庭,一個普普通通的學(xué)生,一份勉強(qiáng)糊口卻磕磕碰碰的工作。
我沒有兄弟姐妹,父母為了生活終日忙碌,他們來不及關(guān)心我學(xué)的如何,有幾個朋友,生活是否如意。
我們都在社會的底層拼命掙扎著,每個人都行色匆匆,每個人都只看到了自己的不如意。
我們懷著希望,卻終究遇到了失望。
袁楠其實并沒有愛上我,我和她之間的關(guān)系只能算是同事兼朋友,在我看來,袁楠一直對我很好,她會陪著我聊天,偶爾看到我的失意她也會安慰我,如果我沒有吃飯,她會問我一聲要不要一起帶份外賣。
可是,她其實對每個人都這樣,她不是對我好,這只是她的修養(yǎng)。
可即便只是她的修養(yǎng),我依然為她沉淪,因為我已經(jīng)很少很少得到這樣的對待。
我們在霓虹燈下匆匆走過,不會有人在意,在陰影之中是否有人在期待。
我的眼淚順著她的手臂緩緩流下,帶著我的情感我的期望。
“姐姐……”我嗯咽著,我想把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無奈全部吐露,我想把我的不甘我的努力全部向她闡述,可我終究只能把那些話緩緩咽下。
她沒有問我到底做了什么樣的夢,也沒有說一切都是虛幻,她只是讓我在她的懷里痛快的哭泣著。
當(dāng)我再次抬起頭看著她的臉,我忽然覺得,其實這么多年來,她一直就是我的姐姐,包容我愛護(hù)我的姐姐,而我就一直都是她的任性的妹妹。
沒有隔閡沒有距離,我們是最親最近的姐姐和妹妹。
我在溪水邊洗去我的眼淚,看著水中的倒影,那是一個尚未長成的袁楠,很美麗也很嬌弱。
午后的陽光淡淡的透過竹林,我就這樣安靜地依在她的身前,看著她的指尖輕柔地在琴弦間跳動。
后來她累了,我們一起回到了屋內(nèi),沏一壺茶,緩緩飲下,看著天空白云緩緩流經(jīng),時光就這樣輕柔地度過。
靜靜的夜晚,有蟬在輕輕鳴叫,我站在月下遙看著夜空,我不知道是誰在安排我的命運(yùn),但我想說一聲,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這片刻的心安。
夜已深,我賴在姐姐的房里,一刻不離地偎在她的身前。我怕,我怕我一覺睡醒之后,所有的這一切就又都成了鏡中花水中月,一切就又都成了過去。
她緩緩解下她的衣裙,露出她潔白如雪的肌膚,我輕輕撫摸著她的手臂,那是光滑的沒有任何痕跡的皮膚。
姐姐是和袁楠長得很像,但她的手臂上并沒有那個菱形胎記。
也許,她只是上天垂憐我而給我的一個慰藉。
姐姐溫柔的看著我的依戀,她的聲音溫柔而誠摯:“妹妹,該休息了,如果不想一個人睡,那便和姐姐一起睡吧?!?p> “嗯?!蔽尹c點頭,我腦海中有很多思緒很多想法,我盡量的將這些思緒趕走,我不想讓它們冒出來,即便只是一點,我怕它褻瀆了我和姐姐之間這份難得的親情。
我褪去衣裙,和姐姐一起安靜的躺下,然后閉上眼,整個天地一片祥和。如果明天地球就會滅亡,那請讓我有一個平和的夜晚。
我們一起起床,一起洗漱,一起吃早點,然后一起去竹林里踏青。姐姐帶著她的琴,她長長的裙子摩挲著地上的竹葉,走出了一條淡淡的痕跡,我開開心心的跟在她的身后,不時伸手接住竹葉上滴落的水珠,再輕輕的放入口中,享受著那一時的清涼。
姐姐回過頭看著我笑了,小心地放好她的琴弦后,她走過來跟我一起輕柔的接住那些水滴,再柔聲勸我。“妹妹,水珠太涼,這樣吃容易生病。你等著,我去給你倒茶?!?p> 我板著她的肩膀輕快地跳動著?!敖憬?,不用麻煩了,我只是想玩,不是想喝水。而且,我很想聽你彈琴?!?p> 她微笑著伸手刮了刮我的臉,緩緩坐在她的琴后,伸出手指撥弄了幾下琴弦,又抬起頭問我:“你今天怎么不練琴了?”
我坐在她的身側(cè),微笑著:“我喜歡聽姐姐彈琴?!?p> 姐姐認(rèn)真的彈著琴,我也認(rèn)真地聽著,閉上眼,感受落葉從耳畔悄然滑落,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
在飯桌上,我給姐姐夾菜,姐姐同樣也給我夾菜。
“妹妹,這個很好吃,你嘗嘗?!?p> “謝謝姐姐?!?p> 然后她就笑著:“今天怎么了,還要跟我這么客氣嗎?”
而我就撒著嬌:“我喜歡跟姐姐在一起,我喜歡隨時叫著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好啦,吃飯啦,一直說話那怎么吃飯呢?!?p> 我發(fā)現(xiàn)我手臂上的菱形胎記已經(jīng)是三天之后的事,這三天我?guī)缀跏呛徒憬愦绮讲浑x,她到哪里我跟著到哪里。
一開始我還特意岔開我那些不太好的思緒想法,但慢慢的,我不用刻意去做,它們也沒有再冒出來。
可我沐浴更衣時,我終究還是發(fā)現(xiàn)了這一個標(biāo)記。
我有些恍惚,我對著鏡子看了半柱香的時間,時間在這里真的是像河流一樣向前流逝嗎?
我,會不會本來就是貂蟬,只是時間線突然被改變了,現(xiàn)在的我是小時候的貂蟬?我把這一秘密藏在了心里,如果未來總是要發(fā)生,如果有些事總要有人來承擔(dān),那就讓我來守護(hù)你一次吧。
我和姐姐在竹林住了七天,在這七天里,沒有天下、沒有家國、沒有風(fēng)云變化、沒有戰(zhàn)場生死。
我們只是安靜平和的姐妹,我看著姐姐彈著琴,聽她訴說著她對于未來的暢想,久違的關(guān)懷讓我放開了自己,我的快樂我的笑聲在竹林中穿行著。
我享受著姐姐對我的照顧,她會幫我梳頭,會幫我整理衣裙,會幫我打理有些凌亂的臥室。
我們在一起聊天,有時感嘆大漢曾經(jīng)的輝煌,也會探討人生的不易。
在不經(jīng)意間,話題漸漸改變。
“姐姐,人死了之后會去哪里?”
她看著我,伸過手溫柔的撫著我的肩膀?!澳氵€在想幾天前做的那個夢?”
我點了點頭,那的確是一個夢,那是一個美夢,我在夢中醒了過來,正因為是美夢所以它本身也是一個噩夢。在夢里,我找到了我人生缺失的一部分,可正因為我找到了這一部分,我得到了它,它成為了我的美夢,可夢終有醒來的那一刻,最終我卻還是要失去。
我知道這一定會發(fā)生,只是我永遠(yuǎn)也阻止不了。
姐姐和我靠得更近,她輕柔地?fù)е?,聲音柔柔的響起,那是柔弱的卻又堅定的聲音。
“你跟姐姐說說你夢到了什么,姐姐會一直陪著你?!?p> 我看著她的眼睛,她清澈的眼神中帶著安慰和堅強(qiáng)。女本柔弱,為姐則剛。
“莊周夢蝶,不知我是莊周還是蝴蝶。在那短短一夢中,我仿佛經(jīng)歷了幾世幾劫,我化身他人,過完了別人的一生,一次又一次,在一夢中歷經(jīng)了千百人的愛恨情仇。我醒來了,卻分不清是不是還在夢中?!?p> 她輕柔地和我抵眉相對,仿佛她能照見我的內(nèi)心,能看見我的彷徨。
“姐姐,在那一夢中,我扮演了無數(shù)過客,他們也有曾經(jīng)。我醒過來了,卻帶著他們的記憶,我還是原來的我嗎?我還是那個可以一直依偎在你身旁永遠(yuǎn)不用長大的妹妹嗎?”
她溫柔的抱著我,我閉上眼,恬靜地窩在她的懷里,這里是我溫暖的港灣。
“莊周本是逍遙之人,你原本不用想那么多的,一切既來之則安之,既是夢蝶,那便展翅而飛,追花逐蜜。復(fù)為莊周,那便長歌而起,踏風(fēng)而行?!?p> 她的聲音柔柔的,帶著讓人很心安的寧靜。
“你夢到是什么,就暫且是什么,無論你經(jīng)歷了多少夢,有了多少經(jīng)歷,有了多少人生。你醒來之后,你依然還是我的妹妹?!?p> 她的話很輕柔,她的手指輕輕的撫過我的脊背,我很安心的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后來,我們離開了竹林,回到了我和姐姐的家,也見到了我的爹娘。
我驚詫地發(fā)現(xiàn),我爹不是王允,他們的容貌有天壤之別,王允的臉上始終帶有憂國憂民,而他的容貌則是平和的慈愛。
他喜歡和我們姐妹閑聊,不說家國不論天下。他說的是草長鶯飛,春種夏長,秋收冬藏。他會稱贊姐姐的琴彈得越來越好,他也會端詳著我說我和姐姐越長越像。
我在這里過得平靜而充實,我不敢去打聽他的名字,我害怕這只是夢里的一個桃花源。當(dāng)我知道他的名字的那一刻,我的整個世界就會崩塌,然后我就會在夢中醒來,再次面對這個冰冷的世界。
“姐姐,如果有一天我在夢里再也醒不過來了,我該怎么辦?”
“傻妹妹,不會的,是夢就一定會醒?!?p> “我夢到一個亂世即將開始,很多人會流離失所,很多人會死去?!?p> “在夢中,有一個人想要改變這個亂世,他是真正的仁義君子。我想要幫他,可是如果我真的去幫他,那我就會永遠(yuǎn)也醒不過來。”
“如果你覺得那個人真的值得你托付,那你就托付吧?!?p> “姐姐,你會不會覺得我在說傻話?總為一些虛幻的東西擔(dān)憂?!?p> “不會啊,因為你是我妹妹,所以我會擔(dān)憂你的擔(dān)憂,也會快樂你的快樂。”
我安靜的睡去,在我的夢中,我同樣無牽無掛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