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蟾不由得蹙眉,心想這小子什么路數。
“袁牧野”不止怎地突然大怒,橫眉冷豎,伸出食指破口大罵,“什么意思啊,你這兒眼神,覺得我是神經病是吧啊,嘿,我這爆脾氣……”
話還沒說完,伸手要打,突然趴倒在地,吃了一嘴土,被摔的七葷八素,他哎呦哎呦的叫著睜眼,只看到自己的腳后跟,手臂轉了一百八十度,左不是左,右不是右,又嗷嗷叫起來,“手!頭!腳丫子!”摸了一遍,都還全乎才稍稍吐口氣,然后提著自己的腦袋,咔吧一下,整個身子轉了過來,抹去頭上的汗,慶幸道:“還好,還好……”
趙玄蟾見他如小丑一般,滿是荒誕可笑,由此放松心弦,不由得發(fā)笑。
“袁牧野”又是勃然大怒,指著趙玄蟾罵了起來,“你笑什么笑,我能看見腳后跟,你能放下往事,向前看?”
趙玄蟾停下腳步,厲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袁牧野”抖掉身上的塵土,“都叫你武財神了,你說呢?”
趙玄蟾二話沒說,近身欺上,右手如刀斧一般抬手下滑,要將袁牧野開膛破肚,袁牧野順勢擋住,趙玄蟾左手握拳斜刺殺出,直指袁牧野的心窩,說時遲那時快,重如山岳攜帶威壓萬物的一擊被袁牧野輕飄飄擋下,他緊緊握住趙玄蟾的拳頭將其緩緩送出。
趙玄蟾面色凝重,“袁牧野”嘿嘿一笑。
趙玄蟾加重力量,兩人腳下地陷數尺,袁牧野卻依舊舉重若輕。
僵持不下之際,兩人齊齊撤開。
趙玄蟾凌空之際,身后法身驟現,黃澄澄,亮堂堂,手持盈天金鉤斬向袁牧野,小袁正躲閃不及,一只鎏金寶盆將其罩住,金鉤勢大力沉,寶盆固若金湯,兩兩碰撞,激起層層土浪,早先糟蹋的不成樣子的封神臺此刻更加破不已。
趙玄蟾打眼一看,震驚不已,罩住袁牧野的竟是自己的成道法寶。
鎏金寶盆回到手中,兩人一模一樣的法相緩緩隱去,小袁掏著耳朵走出來,嬉笑道:“好玩吧?”
趙玄蟾像個復讀機,再次發(fā)問:“你到底是誰?”
“袁牧野”吹散耳屎,說道:“你先別管我是誰,這下能好好聊聊了?”
趙玄蟾眼底仍舊充滿忌憚,卻收了殺氣,心平氣和下來。
“袁牧野”不屑道:“你們這群封神時代的人就是賤,非得打一段才能好好說話,太費事了,我趕時間,長話短說?!?p> 趙玄蟾并沒有多問,仔細聆聽。
“袁牧野”細細道來,“首先,先把陣勢收了,都破成啥樣兒了還用,也就?;_@十來個傻子,先把誠意擺出來,其次,給你個忠告,別試了,成功不了的,這只是他們的影子,也不能這么說,應該是影子的影子,也不對……算逑,愛是啥是啥,又不是真的,干使勁有啥用?該干嘛干嘛去,死了就是死了,別不認……”
趙玄蟾指節(jié)發(fā)白,仍不想放棄。
“袁牧野”繼續(xù)道:“最后哈,我看看,嘿,剛好,時間到了?!痹捯魟偮?,袁牧野和趙玄蟾的身體開始解體消失。兩人造成的一切痕跡也在緩緩復原,所有人對他們的記憶與印象開始消失,除了三教圣人和天地奇物。
待到他們消失后,一切復原。
閻浮世界不知名地區(qū),煙霧迷障。
巨大的地下溶洞,頭頂的起落臺緩緩開啟,雨水潑打進來,應急紅燈依次亮起。
高達數百丈的被防水布罩住的奇特物體緩緩落地。
與之相比,如螻蟻般的身著統(tǒng)一制服的人按照要求一一就位。
待到奇特物體安穩(wěn)落地,防水布緩緩拉開,一棵好似三星堆青銅樹模樣的物體映在所有人的瞳眸,遍體銀光熠熠,樹干挺拔,看似光潔溜溜,細看之下還有精致的雕飾龍鱗紋,而且枝葉茂盛,雖為機械,卻生機勃勃,凝聚當前所有高端科技于一體。
銀質古樹兼具科技與神話特質,卻總覺的少了些什么,頭頂的起落臺緩緩關閉,隱于葉間的“果實”隱隱發(fā)亮,然后照亮整個溶洞。
目睹過這一切的溶洞所有人,眼睛迸發(fā)出熱烈的光芒,心底開始滋生出一個同樣的想法,自己要為這棵樹貢獻所有,即使是生命,它如同信仰一般刻進了所有人心間。
一陣光亮過后,所有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似在回味剛剛的美好。
這是刺耳地喇叭聲傳來,“各位請注意,各單位請注意,開始收入密庫,開始收入密庫……”站在原地的人們開始活動,那一抹激動的熱忱隱于眼底,如同熱火燃燒不止。
站在指揮室的陳摶風面色凝重,緩緩放下透明平板,一個個鮮活的頭像變成黑白色。
雖然此次厚土界一行大獲成功,但損失太大,連自己的副手都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整只小隊名存實亡,除了從鎮(zhèn)元子手中逃脫的兩人,其他人均已失聯(lián),顯示失去生命體征。
看著面前屏幕上顯示的還在搜索中,陳摶風佇立不語,剛直的脊梁不由得彎曲。
蘇荷,也就是辛五六,走近指揮室,筆挺軍姿,聲音洪亮,“報告!”
陳摶風轉身看向蘇荷,頭上綁著繃帶,左手打著石膏,精神抖擻,完全沒有受到之前生死大恐怖的影響。
陳摶風心中不由得感嘆蘇荷的大心臟。
蘇荷直愣愣的軍姿站立,等候長官下達命令。
陳摶風系上衣領紐扣,神色不變,語氣和善,好似長者良師,“傷勢怎么樣?”
蘇荷敬禮,“報告長官,一切良好?!?p> 陳摶風點點頭,然后問道:“小李怎么樣了?”
蘇荷眼神堅定,回答道:“報告長官,還在昏迷中。”
陳摶風眼神炯炯,好似烈火驕陽,盯著蘇荷良久,蘇荷感覺好似有利劍直刺心房。任何秘密在陳摶風面前都無處遁形,對視良久,蘇荷下意識的偏過頭去。
陳摶風突然大喝,“辛五七!”
蘇荷聳動,惶惶然站號軍姿,“到!”
陳摶風突然發(fā)難,不再輕聲細語,溫暖感人,嗓音沉重刺耳,好似九淵寒風,凍人心魄,逋一開口,寒意遍體。
陳摶風緩緩問道:“李爐的傷到底是是怎么回事,我只問一遍?!?p> 身處末世,生產資源與生產關系徹底崩壞,資源變得匱乏,存活下來的人們利用僅有的資源抱團取暖,守望相助,在惡劣的末世環(huán)境中共同存活下去,這是冰冷的死亡現實中一絲暖意。
有限的資源只能讓少數人活下去,而資源的獲取則需要多數人的行動,由此“多”與“少”的矛盾出現,矛盾意味著分歧,派系也隨之而來,兩派因如何使用有限的資源問題開始大大出手,人性的丑惡再次展現出來,由此爭斗再起,剛從生死線掙扎出來的幸存者們再次投身到另一條生死線上,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一步步蠶食幸存者基數,就在人類即將滅亡之際,不知道從哪兒殺出來一個人,陳摶風橫空出世,以一己之力將勢如水火的兩方拉到同一張談判桌上,最后和談成功,兩方放下成見,共同利用有限的資源,共同在末世中掙扎求生。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幾十年過去,末世中的科技樹瘋狂攀登,以往的戰(zhàn)爭紅利搖身一變進入到幸存者的生活中,生產資源與生產關系開始逐漸恢復,但仍舊不夠,僅夠保證幸存者不被餓死,但是人口卻極速增長,人口增長與資源有限的矛盾再度深化。
陳摶風消失了幾十年,也逐漸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
突然有一天,陳摶風再度出現,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勁爆的消息,陳摶風有方法改變現在人們的現狀,他當著理事會所又有成員的面展示了一個衣食無憂的世外桃源,震驚了所有的理事會成員,他們連夜開會表決,多數壓倒少數,盡全力支持陳摶風的計劃,史稱“回到未來”。
陳摶風對此計劃有絕對的控制權,那天以后他開始召集人手,對他們進行訓練,組建特別小組,九年后,計劃開始,前期最重要的捕獲“一號果實”計劃成功,由此人心開始出現變化,與他隨之而來的小組成員見識到了與之前的生活完全不一樣的環(huán)境心里開始有了其他的想法,有人想要脫離計劃,永遠生活在這里,但就在他脫離隊伍的時候,晴天霹靂,橫死在太陽下。
后來陳摶風說這就是逃兵的下場,自此特別小組的人收起了類似的心思,卻出現了其他心思,既然我們可以來到這里,那其他人也可以來,并且我們已經掌握“一號果實”,我們可以順理成章的將自己的親人接過來,這同樣也可以改變現狀,當下有不少人抱有類似的心思,也有反對類似觀點的,他們堅信按照陳摶風的計劃可以實現衣食無憂的愿望,并且認為由其他心思的都是意志不堅的分子,應該踢出隊伍,由此,小組內部產生了分裂,陳摶風看在眼里卻沒有任何行動,而且分裂愈加明顯,擁護陳摶風一群人變得極具理性,和機器人愈加相似,而有其他心思的人極具感性,好似把心中的欲望徹底釋放出來。
計劃依舊,巧合的是執(zhí)行相關任務的李爐和蘇荷就是相反的兩人。
蘇荷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即使經歷了生死一線,但面對陳摶風時心防瞬間被攻破,脖后冷汗直冒此刻也渾然不覺,她抬頭看向陳摶風,陳摶風身后橫臥一只獨角麟獸虛影,眼神睥睨,蘇荷感覺無法控制自己,磕磕巴巴,一五一十的將當時的具體情況說了出來。
陳摶風聽完后,微微頷首問道:“人參果呢?”
蘇荷如實交代,“沒有拿到手……”
陳摶風揮手招來門口的衛(wèi)士,“暫時將她收押看管?!?p> 蘇荷認罰一般低下頭,神情黯淡。
兩側衛(wèi)士將其架走,低著的蘇荷暗暗笑起來,臉頰上出現一副面孔,赫然是人參果,微微笑起,牙齒白潔。
袁牧野的意識緩緩醒來,模糊間,他看見一只手掐住一個人的脖子,然后另一只手想摘果子一般將其摘下,然后丟在一旁,滾進灌木叢。袁牧野嚇了一跳,下意識把手伸回來卻發(fā)現自己無法控制。
這雙手的主人就像割韭菜一樣隨意,待他殺到大殿,在殿前扭斷一只巨大白鶴的翅膀,給它脖子打個結,白鶴泣血唳叫,然后一掌拍碎一個黃須禿頂的老頭,本體是一只穿山甲,叫都沒叫一聲。
大殿內兩鬢白發(fā)的中年人護住一個驚慌失措的青年人,嘴里不停地喊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中年人低頭看向兒子,眼中盡是憤怒和悔恨,但都隨著一聲嘆息,煙消云散。
中年人上前一步,抬手行禮,“道兄……”袁士看都沒看,擦身走過,直奔青年而去。
中年人側身擋住其身前,還沒張嘴,袁士一伸手捅進其胸膛,摘下還在跳動的心臟,丟到中年人手里。
中年人手里捧著心臟,還想向前阻攔,卻重如萬鈞,寸步難行,眼睜睜的看著袁士提著瞪大雙眼的頭往外走。
中年人重重的摔在地山,倒在血泊中,心臟還在跳動,喘著粗氣,有進不出,視線逐漸模糊,看到的最后一眼是袁士的背影。
狗七將白鶴羽毛摘干凈,穿山甲的鱗片收拾好,一張嘴,一個口袋將其包住,然后吞進肚里。
袁士提著頭朝外走,狗七快步跟上,然后問道:“還沒收拾完呢走那么急干什么?”
袁士沒有回話,狗七抬頭看去,袁士臉上兩道淚痕。
從他見到袁士之后,就沒見過他為誰流過眼淚,養(yǎng)育他五年的老夫婦去世,他也沒有哭過,教他道法的老道士去世,也沒哭過,沒想到這次卻為了一個女子流淚。
狗七見到袁士第一眼就知道這是個道心先天圓滿的人,只是這次后,道心有缺了。
狗七大感遺憾。
狗七嘆口氣,搖搖頭,朝著遍布尸體的座座山峰吐出一團火,很快座座大山燃燒起來。
一人一狗消失在火海中。
觀看袁士記憶的袁牧野張大下巴,險些脫臼。他揉著下巴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袁牧野想過老爺子挺厲害的,沒想到這么厲害,散修比人家有門有派的都厲害,太扯了吧,小說主角是吧。
然后翻出另外一段記憶,不由得吐槽,得,從評書變成放電影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快進,看看我老娘長得什么樣。
袁士把袁周從等人高的靈石中放出來,二話沒說,牽著很不情愿的袁周走進一座水城小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