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前，庭院內(nèi)。
一名容貌清秀的少女拉住面前的婦人，“娘，我們?nèi)ツ?？?p> “小雪，河北道有個神醫(yī)，娘帶你去看病?！?p> 這個少女正是王六的女兒，王雪。
姑娘剛滿十七，正是含苞待放的妙齡，只是臉色極差，時不時還要咳嗽幾聲。
“為什么這么急著走？爹呢？”
“你別問這么多了，車夫已經(jīng)到了，”婦人背起包袱，“你爹有事，我們先去?！?p> 王雪又咳嗽兩聲，“娘，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你這孩子，別問了。”
婦人拉起女兒的手就走出院外，正瞧見被割破喉嚨的車夫，他的身邊還站著兩個身著夜行衣的蒙面人。
“你們…”
兩名黑衣人上前，將這對母女拽回院中丟在地上。
摔倒在地，王雪一下子喘不過氣來，不住地咳嗽。
“小雪，你沒事吧？”婦人連忙輕輕拍著女兒的后背。
見女兒好轉(zhuǎn)一些，她站起身看向?qū)γ娴暮谝氯?，“你們想干什么？?p> 此時，他們剛關上門，盯著母女二人一言不發(fā)，只是提劍刺去。
“娘！”
利劍貫穿婦人的胸口，王雪站起身想要推開黑衣人，卻又被一把推倒在地。
黑衣人拔出劍，婦人倒在血泊之中，她尚還有一口氣，趴在地上朝著女兒的方向挪動。
見此，黑衣人又是一劍，她便再也動不了了。
“娘！”
王雪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到了她的身邊，抱著對方的身子淚流不止。
黑衣人不為所動，再次提劍想要把王雪一起殺了。
一道折扇飛來，劃破長空。
鐵劍落地，伴隨著的還有一只沾滿繭子的手。
秦彥從院墻之上躍下，于空中接過折扇，一腳將斷手的黑衣人踩在腳下。
長靴直入胸口，那人當場氣絕。
門口處，原本聽到動靜前去查看的另一名黑衣人也返回院中，見到來人和死去的同伴，他那雙眼睛不見任何感情，只是提劍殺了過來。
利劍襲來，劃出一陣破風之聲。
秦彥側(cè)身避過，抬起右手，折扇正打在對方手腕處，他手中的鐵劍頓時脫手。
雖然吃痛，黑衣人依舊不放棄，另一只手化掌為拳朝著秦彥面門攻去。
秦彥反應更快，一把抓住，手中發(fā)力直接將他扔向石墻。
砰的一聲，原本就年久失修的石墻出現(xiàn)一道道裂痕，黑衣人跪倒在地，站不起來。
秦彥上前將他踢翻在地，明明收了力道，卻見他大口吐血，沒一會就斷了氣。
服毒，死士。
“秦，秦小侯爺…”
秦彥轉(zhuǎn)過身，看著面色蒼白的王雪，“他們是誰？”
“我不知道…咳咳…”
“你爹的事你知道嗎？”
“我爹？”王雪急切地想要站起身，只是身子太過虛弱，“他怎么了？”
看來是不知道。
“他死了?！?p> “死…”王雪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一夜之間，父母皆去。
秦彥扔過去一塊銀子，“你身子不好，日后去醫(yī)館盡管報我的名字?！?p> 說罷，他轉(zhuǎn)身正欲離開。
“秦小侯爺?！?p> 秦彥停住腳步回，過頭看著她。
王雪撇過頭，慘笑道，“我爹以前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客，后來有了我娘還有我，他就帶著我們來了長安當起了廚子?！?p> “爹很勤奮，家里原本也算富裕，后來我病了，家里就一天不如一天?！?p> 王雪抬頭看向?qū)Ψ?，“是你殺了我爹，對吧？?p> 她冰雪聰明，已經(jīng)猜出了事情的大概，自己的父親去殺秦彥，然后反被他所殺，不然他沒有理由出現(xiàn)在這里。
而這兩個黑衣人想必是買家派來滅口的。
秦彥沒有否認，將腳下的鐵劍踢到對方面前。
“來殺我。”
禍不及家人，現(xiàn)在的秦彥不會對一個無辜少女下手，但只要對方拿起劍對著自己，那她就是敵人了。
王雪跪坐在地，眼淚不斷滑落，她撿起鐵劍，“我爹殺你，你殺他，我再殺你，冤冤相報……”
利劍貫穿胸口，一絲鮮血從王雪的嘴角滲出。
秦彥上前，“你…”
他很意外，原以為王雪會求饒或拼命，但沒想到她居然選擇自盡。
“如果我沒有生病，爹也不會為了銀子去刺殺你…”
“咳咳…”
“小侯爺，你要怪就怪我…”
“咳咳…”
王雪抬頭微笑看著他，“現(xiàn)在我也要死了，我求你，咳咳…，把我們一家葬在一起…”
秦彥彎下腰，輕撫對方的秀發(fā)。
“我答應你，也不怪你們?！?p> 聞言，王雪面帶微笑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秦彥站起身，胸中一股戾氣升起。
一個三口之家就這么沒了，怪誰呢？
怪王六？他只是為了救女兒。
怪自己？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要殺自己的人。
怪王雪？她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真正應該怪的人，自己還不知道他是誰、在哪。
秦彥走到黑衣尸體前，一頓拳打腳踢，直至白袍沾滿鮮血，尸體化作爛泥。
“秦小侯爺？”
秦彥望向門口，幾個金吾衛(wèi)正看著自己。
“卑職等聽到動靜…”
“這兩個殺手是我殺的，那對母女不是?！?p> 秦彥面色冰冷地看向幾名金吾衛(wèi)，“要不要我跟你們走一趟？”
“不用不用，”甲士連連擺手，“左右不過幾個平民，小侯爺說不是那自然就不是…”
這長安城，誰會在乎幾個平民的生死呢？
………
玉獅子嘶鳴一聲，載著主人狂奔而去，一路上，無數(shù)道眼光朝他望去。
“這一身血，是又殺人了？”
“哎，不知道誰這么倒霉…”
“別被他聽見了…”
待行至一處酒肆，秦彥翻身下馬，玉獅子通靈，看出主人心情不好，輕輕蹭著他。
秦彥笑了笑，摸了摸駿馬的頭，看向不遠處在風中搖曳的旗幡。
“我跟你們說啊，那日張大俠……”
“我家那個母老虎…”
“孫兄，來看看我新作的詩…”
酒肆之內(nèi)熱鬧非凡，文人士子，江湖豪俠，市井走卒，齊聚一堂。
秦彥大步走進，原本人聲鼎沸的酒肆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了過來，見他渾身帶血無不面帶懼色。
一時間，皆是小心翼翼地起身想要離開。
“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