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勝業(yè)坊。
武宣侯府內,陣陣晚風吹動滿院的香樟樹,散出淡淡清香。
一位俊美男子正坐于石凳之上,身披白袍,手持一把折扇。
此人便是驃騎大將軍、武宣侯的獨子,“名滿長安”的京都閻王秦彥。
“小侯爺,有線索了?!?p> 一名黑衣男子躬身立于一旁,眼神之中有些躲閃。
“查到什么了?”
“清夢閣的花魁卿瑤,是那名宮女的姐姐?!?p> “花魁?怎么查到一個妓子身上去了?”
黑衣男子縮了縮頭,“這,屬下偶然間打探到的消息。”
“確定她跟下毒一事有關嗎?”
“不確定…”
“趙福!”秦彥站起身,“半年了,你就查出這么點東西?”
趙福渾身一激靈,“小侯爺,那個宮女底子太干凈了,實在是…”
“別說了,”秦彥收起折扇,“接著查這個卿瑤?!?p> “是,屬下現在就去?!?p> “算了,我自己去?!?p> 秦彥轉過頭,自己這個手下忠心耿耿,就是人實在是笨了點。
奈何自己也沒有旁人可用。
半年前的女帝生辰,原主在宴席之上被人下了毒,他也是在那個時候來到這個陌生的大周王朝。
隨后不久,下毒的宮女投井而亡。
他與這宮女無冤無仇,此事定有人在幕后指使。
“這恐怕不妥吧,”趙福撓了撓頭,“一會淑太妃來了怎么辦,今兒可是藥浴的日子。”
“你就說我去賞月了,讓她明日再來?!?p> 說罷,他轉身就走。
“小…,”看著對方遠去的身影,趙福抬頭望了望天,月光還沒星星亮。
此時,夜幕雖已降臨,長安城卻還是一片燈火通明。
平康坊內,酒肆前的旗幡在風中搖曳,各家商戶里傳出陣陣吆喝聲。
街道上人頭攢動,道路旁的湖面上偶有畫舫飄過。
秦彥帶著淡銀色的面具,將扇子別在腰間,緩步行走在人群之中。
偶爾有路人好奇他的裝束,秦彥也不在意。
戴面具的原因,自然是原主那京都閻王的名頭實在太過響亮,長安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武宣侯府的小侯爺生性殘忍,專以折磨人為樂。
雖然秦彥這段時間一直在府里靜養(yǎng),半年未曾出過門,但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要他一露面必然還是會引起軒然大波。
快到了,看著不遠處的牌匾,秦彥加快了腳步。
清夢閣,長安城最知名的青樓。
它最大的特點就是貴,最吸引人的地方也是貴。
有錢人喜歡來,沒錢的湊錢也要來。
千金一擲,佳人一笑。
今夜的清夢閣比往日還要熱鬧,貴家公子齊聚一堂,只為爭奪卿瑤姑娘的梳攏之權。
作為清倌人,除了容貌傾城之外,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卿瑤皆頗有造詣,只因身份低微,才屈居于中書令家的大小姐許清如之下,有著長安城第二才女之稱。
清夢閣已經放出消息,今夜的獲勝者不僅能跟她共度良宵,還能帶走那張?zhí)靸r賣身契。
至于爭奪的規(guī)矩也很簡單,按清夢閣的傳統(tǒng),價高者得。
在來的路上,秦彥已經聽說了這件事,也做好了打算。
只要自己把這卿瑤給買回府,有的是時間好好拷問她。
“公子,這邊請?!?p> 一名小廝將秦彥迎上二樓雅間,清夢閣內從來不缺貴公子,這里的下人都有著幾分眼力見,雖然看不見對方的臉,但瞧這出眾的氣質,云錦織成的衣袍,明顯身份不俗。
秦彥坐下,于閣樓處俯視樓下,每一張桌子都擠滿了人,中間的半高樓臺上,幾名美人正翩翩起舞。
“你們說,這次誰能奪得美人歸?”
“那自然是許公子。”
“我看也是,許公子可是為了卿瑤姑娘花了不少銀子了?!?p> “我倒覺得王公子也有機會?!?p> “哎,他還是差了點?!?p> …………
樓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猜測著今日的結果,他們基本都是來看熱鬧的,真正的參賽選手都在二樓。
秦彥讓侍女退下,自己則摘下面具,坐于垂簾之后,他耳目通達,聽見了隔壁的議論聲。
“許兄,今夜你可是勢在必得?!?p> “那是,這長安城除了秦彥那小子,誰敢跟我作對?”
“秦彥都半年未曾出過府門了,我看八成是廢了?!?p> “我倒聽說,那淑太妃每隔幾日就往侯府跑,不知道……”
“哎,許兄慎言?!?p> 二人皆是大笑。
砰的一聲,手中的玉杯被秦彥捏碎,有人罵他倒是無所謂,但他不能容忍別人如此詆毀自己身邊的人。
秦彥站起身,準備好好教訓教訓他們,卻聽見一聲敲鑼之音。
正戲開始了。
他朝隔壁瞥了一眼,面色冰冷地坐下,正事要緊。
通過剛才的對話,他已經猜到了隔壁是誰,中書令家的三公子,許良。
既然得知了身份,那他就跑不了。
隨著鑼聲的響起,一位女子從階梯之處登上中間的樓臺。
腳步輕緩,雙手置于身前,一舉一動頗有大家風范。
燈火照耀,顯現出被青色長裙勾勒出的曼妙身姿。
秦彥看去,果真是一位天姿國色的佳人。
嬌小的臉上只略施粉黛,秀雅絕俗,身無半點風塵氣息。
臺上的卿瑤朝著眾人微微一笑,接著低下頭,指尖撥動面前的琴弦。
一曲終了,清夢閣內響起陣陣叫好聲。
待聲音漸漸變小,老鴇走上樓臺,宣布開始,底價一千兩白銀。
一聲鑼響,出價聲此起彼伏。
秦彥搖了搖頭,這不是哄抬市價嗎?
一千兩?都快趕上一品官員一年的俸祿了,這朝廷要是抓貪官,就從這些出價的貴公子查起,保證沒有一個冤假錯案。
至于自己,那小侯爺有點私產不是很正常嗎?
很快,價格就飆升到了五千兩,在這之后,現場的出價聲漸漸稀疏。
“八千兩?!?p> “許公子出八千兩,還有沒有更高的?”
現場一片寂靜,其他公子一時也拿不出這么多錢,況且再往上加那可就是明擺著跟許良做對了。
“那就恭喜許…”
“一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