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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夫君以為我只是個青銅

第十七章 星河夜語

王者夫君以為我只是個青銅 丁孓 3964 2021-06-17 19:19:00

  都說時光如白驥過隙,這番卻如蝸牛爬行,兩個時辰過去,成婆婆手才停下,重重喘了口粗氣,環(huán)視高臺上擺放的針線和瓶瓶罐罐一周,嘆道:“不好,老婆子沒記性,丫頭你去樓上床頭柜子里把那瓶紋有金魚的瓶子拿下來?!闭f完,從懷中掏出一把黃銅鑰匙。

  起先聽到“不好”二字,裘凰心中早已提得老高,此時接過鑰匙,早已發(fā)軟的雙腿只得旋風一般奔出,三步化作兩步走,兩步化作一步跑,蹬蹬蹬地上了樓。

  樓上的房間十分精致,是她之前千萬也想不到的,不過里頭一應的器具裝飾都更似一妙齡少女之閨房,與成婆婆的氣質(zhì)絲毫不搭,而她此時卻無法細細欣賞,剛進了門就瞄到了床頭柜子,一個箭步過去,拿鑰匙開了上方的鎖。

  柜門一開,各色各樣的瓶瓶罐罐零散地分布著。

  裘凰掃了一眼,毫不猶豫地握住其中一個,頭也不回地飛奔回去。

  其余的瓶子罐子自是花花綠綠,別有一番艷麗,絳紅、鵝黃、靛藍、荷綠……畫有牡丹、芍藥、百合、海棠……以及各種精美紋路,唯獨這個瓶子,瓶身通體素綠,上面畫著一片荷葉,荷葉下有一尾小紅魚栩栩如生,自在擺尾。

  成婆婆滿意地接過藥瓶,將藥粉哆哆嗦嗦地灑在傷口上,而后拾起臺面上一個指甲沿大小的銀色彎鉤,上頭綁著一根幻影頭上的馬鬃,一鉤一鉤地、手法熟稔地從風兮揚那已處理好的傷口穿過。

  原先風兮揚還沉沉昏睡著,可到了這一步,他上身卻開始不住地顫抖,身上裸露的地方布滿了汗珠,有個別幾個地方匯成了一條細流,垂直留下,裘凰眼見如此,便找了塊干凈的汗巾,將他身上的濕汗擦干,又從屋里抱出那床梅花被褥,將他未受傷的那半邊蓋住。

  “快將他按住,這么抖下去,還怎么縫,這頭昏眼花的!”成婆婆生氣道。

  裘凰不敢耽擱,兩只手竭力按在風兮揚胸膛,可收效甚微,成婆婆連連不喜地“嘖”了幾聲,顯然十分不滿意,裘凰無奈,只一下?lián)涞斤L兮揚身上,拿自己的身子壓住他。

  約莫過了一炷香時間,成婆婆這才終于真真正正停了手,到灶頭旁的方桌上倒了碗水,猛地喝了幾口,道:“樓下的屋還給婆子,你們倆樓上睡去,這把老骨頭,不折騰了。”單手扶著粗腰,走進了樓下的小房間。

  裘凰一聽登時愣在原地,心中思量:這一人窄的木梯子,她又有什么本事能將尚未蘇醒的風兮揚扛上去?

  瞧這風和日麗的,想必讓他在此躺躺也不為過,于是又從樓上抱了一床被褥加蓋在他身上,自己則懶懶地跑上樓呼呼大睡了一番。

  終于熬過這一劫的風兮揚歇了近兩個時辰后正覺通體舒適、全身輕松,也許是之前昏睡了太久,現(xiàn)在只覺得身心暢快,毫無睡意,索性緩緩睜了眼,暖陽直照。

  裘凰在樓上的大房間大床上睡了個飽,申時剛到,便起床大大地舒展了下筋骨,蹦蹦跳跳地下了樓,看風兮揚也是一臉愜意,心中也跟著舒暢了許多,少了幾分愧疚。

  “喂,兔子,你跑哪兒去?”風兮揚有氣無力含笑問道。

  “燒飯。”

  “你會?”他質(zhì)疑道。

  “不會啊?!?p>  “那你做什么去?”

  “燒飯啊。”

  “笨死了你。”風兮揚忍俊不禁。

  “誒,奇了怪了,你這人,還真不識好歹?!濒没穗p手叉腰,來到風兮揚身前,“你可知道,現(xiàn)在你為魚肉,我為刀俎?!眲e說還真像,風兮揚孤零零地躺在高臺上,顯得那高臺,像極了砧板,裘凰舉起掌刀,假意往他劈去。

  風兮揚嘴角牽動,伸出左手一把捏住她手腕,掌勢扭轉(zhuǎn),拉得裘凰原地旋了一圈,“別得意,受傷的馬兒也比小白兔大?!?p>  正是此時,一把雕著蓮花型秋菊的黃銅鑰匙從他眼前輕輕晃過,他心中一激,不假思索地將鑰匙緊緊握在手中。

  這時,本已離身的裘凰被他這么一拉,只得趴回他胸口上,叫道:“呀呀!你拽我做什么?”

  “這把鑰匙?”風兮揚臉上有喜色也有疑惑。

  裘凰這才想起,方才她取完藥忘了將鑰匙還給成婆婆,見它上頭綁著一根掛繩便順手將鑰匙套在自己手腕上,將黃銅鑰匙收在袖中,“婆婆的,怎么?”

  “呵,向?qū)У淖饔?,果然不是吹的?!?p>  “什么?……你先,把手放開。”

  “我想要這把鑰匙,你……先去幫我說說?!憋L兮揚終于松了手。

  “說什么?怎么說?無緣無故的?!濒没似鹕恚p眼瞪得老大,只聽他低聲答道:“怎么會是毫無緣故,這是我到這里來的唯一目的和任務,是我……存在這里的理由!也是我歸家的唯一出口?!?p>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你若是那么想要,那就等婆婆醒了再親自向她討吧。”

  是啊,他一個生意人,手中一個金翼盟,什么討價還價的買賣他不會,此刻竟然要一個小丫頭片子替自己出手,可真是病糊涂了,自金翼盟之后,許久許久沒有聽到有關鑰匙的消息,更不消說近在咫尺,便在眼前晃悠,真是急糊涂了,他輕輕抬起左手,將小臂蓋在雙眼上,暗自笑話自己。

  裘凰只與成婆婆呆了這兩天,亦馬上學會了成婆婆用眼神剜人的本事,一邊往灶臺走去,一邊向風兮揚飛了把眼刀。

  從生火到淘米,煮粥,花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草棚下才飄來了陣陣——燒糊了——的粥米香。

  此時,成婆婆方才精神飽滿地從屋內(nèi)推門而出,知道事情不對,低聲囔囔道:“哪個挨千刀的,這是要把老婆子這唯一一口鍋給燒壞咯?!?p>  裘凰苦著臉,風兮揚忍著笑,成婆婆沒好臉色地看著風兮揚,又道:“你更壞,明知她做不好,也不幫手,小兩口之間最忌諱,同曲不同調(diào),面和心不合,兩個人不互相攙扶相幫,卻想看著對方出丑,你受傷時你媳婦兒一心幫你,如今你卻只想著戲弄她,實非良配!”

  風兮揚瞬時收斂了笑容,臉色一僵硬,又讓人辨不出他心中所想。

  這時,裘凰不禁憶起裘冕說過:“人世間最穩(wěn)固的關系莫屬利益罷,情感,都是會變的,只有永恒的利益,沒有永恒的感情,只要利益不變,關系亦不容易生變,感情,太脆弱了,說變就變?!边@番話,她也認為頗有一番道理,自己暗暗點頭。

  她和風兮揚會是不錯的合作伙伴,亦或者,說是不錯的伴侶也無不可,相近的家世、地位奠定了這份關系的基礎。

  如此總結(jié),風兮揚目前看來,還算靠得住。

  成婆婆一邊罵罵咧咧,一邊馬不停蹄地炒了兩個菜,又嚷嚷風兮揚自己起來走動走動,于是三人圍著灶旁的小四方桌坐著用晚飯。裘凰那會兒,生米放得多,水卻沒加夠,又不懂得時時攪動,因此糊了底,三人便勉強舀了沒糊的上層粥米來吃,雖然糊的那部分決計不曾碰到,可沒糊的那部分始終有股焦味兒。

  雖然他二人都不曾再多說什么,裘凰心中卻仍不是滋味兒,怏怏地吃完飯,又把所有的碗筷洗了,所幸洗碗這一環(huán)完成得不錯,往院中走去,只見成婆婆和風兮揚兩人都無好臉色,雖然眼見著兩人的距離只隔一尺,卻各自思慮,仿佛之間橫跨了一條銀河。

  之后,成婆婆回屋休息去了,只吩咐裘凰要扶著風兮揚在院中走幾圈,風兮揚抱著幻影一陣親昵,夕陽僅剩一丁點指甲蓋大的余暉,冷得如殘羹剩飯,該時這春季的涼意才襲了出來。

  風兮揚在裘凰的攙扶下走了幾圈,一盞茶后,兩人同時躺在了院中三尺寬的高臺上。

  “感覺自從認識你之后,日子過得特別特別漫長?!濒没肃街旄袊@道。

  “是好還是不好?”

  裘凰兀自搖搖頭道:“不太好?!?p>  “哼,這就害怕啦?以后日子可長著呢?!?p>  裘凰并沒有領會風兮揚話中的意思,只道:“說不上是害怕,就是覺得,太累了,太難了,也怪自己太沒本事了?!?p>  “還記仇?”

  “不記了,記仇幫不了我,說真的,我就是討厭自己在有些事情上竟然那么無能為力。”

  “小白兔不錯,還懂得長進?!?p>  “等我們順利到了陵城,就讓祝余教我功夫好不好?”

  “祝余?……祝余他很忙的?!?p>  “只要告訴我該怎么做就行了,我可以自己來,還有就是,我想學那個?!濒没艘贿呎f著,一邊伸長了玉臂,向夜空輕輕一彈。

  風兮揚即刻明白,她所說的是翼洲城郊草廬那一次,對付挾持她的絡腮胡子時所用的“飛蝗石”。他學著裘凰的樣子,舉起頎長的左臂朝空中輕輕一點,“學這個,為什么要找祝余?!?p>  “不然呢?難道還找你???”她隨口說道。

  風兮揚轉(zhuǎn)頭朝她微微一笑,裘凰偏頭接住,可這樣的距離,便在這般曖昧的夜色中,四目相接,無限蜜意。

  忽地,她幾乎意外地叫了出來:“是你!”

  風兮揚沒有回答,臉色卻甚是驕傲。

  裘凰見狀,亦不禁嗤笑了一聲,不敢相信道:“是你呀!”

  風兮揚抓起她細臂,搭在她鼓鼓而動的脈搏上,道:“不過你沒練過功夫,沒有半分內(nèi)力,飛蝗石在你手中不具有殺傷力。”

  裘凰卻道:“我要殺傷力作甚,只要危難時刻能夠讓敵人分心,那就行啦,不需要殺他。”

  風兮揚不置可否,心中卻道:你不殺他,便是留下機會讓他殺你。算了算了,又有什么所謂呢,就當是讓她給自己找點樂子,學不成也沒關系,就當強身健體便成,也還不算太麻煩。

  他們就這么靜靜地在籬笆前躺了一會兒,今夜無月,銀河逐漸斜落,啟明星也已下沉,北斗七星的形狀明晰可見,星羅棋布,如富人家里的一塊黑綢布上灑滿了一顆顆珍珠瑪瑙,朝著地上的人兒擠眉弄眼,它們似乎靠得很近很近,卻又璀璨得孤寂。

  微風浮起,蛐蛐鳴叫,四下無人,也奇怪,白日里唯美如夢境的村落此刻并無半點燭火。除卻裘凰今日得見的那一美貌少婦,這座世外桃源中雖豎著一處處木屋,可卻不見有人走動。

  裘凰臉上噙著笑意,道:“好美啊,星空,美得真不像話,真像一幅畫,不對,我想這世間的畫師也無法憑空想象出這樣一副畫,真像假的?!闭f完,咯咯地笑了起來,仿佛自己方才是講了一個十分了不起的笑話。

  “的確是假的。”

  “嗯?”

  風兮揚搖搖頭,沒有答話。

  “不瞞你說,可不許笑,這些年我只要仰望星空,就都會想同樣一個問題,你說,萬事萬物,還有蕓蕓眾生,都是從何而來,這世界的起源又是什么?”

  “是代碼。”風兮揚不假思索地答到。

  “馬?什么馬?”裘凰翻轉(zhuǎn)側(cè)身,單手支頤,審視了風兮揚一番,煞有介事地道:“風兮揚,總覺得有時候你說的話,怪令人費解的。大家都會覺得我的想法很奇怪,別說是父親了,縱是裘冕和樂正也無法理解我這腦中究竟裝的什么東西,好好的日子不過,成天呆想星月為何能夠掛在夜空,一年為何會有四季,為什么只有鳥兒會御風飛翔,雞和鴨是不是近親……這些疑問別說他們無法回答,便是連問都不讓我問得,你卻不覺得奇怪,還給出了更奇怪的答案。風兮揚,你……我終于發(fā)現(xiàn),你有點好了。”

  風兮揚哂然一笑,道:“還有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p>  “你好像不屬于這里似的?!薄拔也⒉粚儆谶@個世界。”兩人同時脫口而出。

丁孓

看到一個零點過后就立馬給我票的,雖然不確定對方是怎么想的,但總之我有點兒感動……謝謝!   閱讀數(shù)據(jù)里沒有看到你們的熱情,所以今天,明天只有一更,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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