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到一六四四年的七月。
滿清那邊，多爾袞因方大猷的失敗承受著壓力。
這個攝政王并不好當，像豪格、代善這樣朝中重量級人物都在看著，他只能不斷帶著滿清八旗取得勝利。而一個小小的失敗就會被政敵利用，雖然他們興不起大的風浪，但仍能給多爾袞造成麻煩，削弱他在朝中的威信以及整個軍事集團的凝聚力。
現(xiàn)在李自成在山西一退再退，多爾袞有了兵力的空擋，他想派固山額真巴哈納和石廷柱去解決山東之患，就算不能消滅羅虎，也能給他點顏色，限制他的發(fā)展壯大。
巴哈納姓愛新覺羅，是鑲白旗人，十七歲從軍，跟隨皇太極征戰(zhàn)，很有功績。
石廷柱的資歷也很老。他在萬歷年間原是明朝的廣寧守備，后努爾哈赤來攻，王化貞棄城入關(guān)，石廷柱和孫得功一起投降。之后二十多年里，石廷柱屢立戰(zhàn)功，崇德七年，定漢軍八旗，置八固山，以石廷柱為鑲紅旗固山額真。
最初的八旗制度，五牛錄為一甲喇，五甲喇為一固山，共七千五百人?；侍珮O時，每一固山轄三十牛錄，每牛錄一百人，共三千人。這次巴哈納與石廷柱合軍，人數(shù)有6000之多。
這是一支真正的八旗精銳，在多爾袞的預測中，這支軍隊可以對付羅虎，畢竟之前羅虎的每次得手不是因為己方兵力空虛就是大意使然。
而且多爾袞為了助巴哈納一臂之力，命令滿清的間諜系統(tǒng)啟動，伺機對德州、濟南進行破壞活動。
趙德忠是一名滿清的漢軍旗，這次他受委派來德州給潛伏的間諜接頭。他之前憑借功勞已經(jīng)抬旗，編入漢軍鑲紅旗，成了一名光榮高貴的旗人。
這些天趙德忠可謂憧憬無限，八旗進入北京后，曾經(jīng)的中原都在他們腳下，無盡的土地、無盡的財貨、無盡的女人都在等著他們?nèi)ニ魅?。包括這次在固山額真石廷柱的帶領下進軍山東，那可是個富庶地方，他曾隨八旗大軍來過兩次，每次都有大收獲。就算是吃滿人的殘羹冷炙，也能分到牛馬錢帛，讓他覺得非常滿足。
趙德忠已不認為自己是個漢人，他覺得自己比這些關(guān)內(nèi)的漢人高貴，按照滿人的邏輯，這些尼堪都是被征服的對象，都該永遠做奴隸，伺候他們這些旗人老爺。
待到城門，門口的守衛(wèi)盤查得緊，南來北往總得問個清楚。趙德興也不慌忙，做間諜活動不是第一次了，明朝從官到兵，就沒有不貪財?shù)?，只要使銀子，一切都好辦。
“站住?！遍T口一個民團士兵呵住了趙德忠。
“軍爺。”趙德忠滿臉堆著笑，心中卻不斷地暗罵：敢兇老子，等拿下了德州城，老子擰下你的頭當夜壺。
“干什么的，哪里人？”士兵盤問道。
“小人是滄州的茶葉商，來德州談生意的。”
“滄州？你可不是滄州口音?！笔勘傻?。
“對對對，小人原籍永平，后遷入滄州的?！壁w德忠邊說便摸出一錠銀子，趁人不注意塞到了士兵手中。
“軍爺在此值守辛苦了，這是一點茶錢望軍爺笑納。”
那士兵掂了掂銀子，竟有5兩之多，隨即對趙德忠道：“算你識相，趕緊走吧?！?p> 趙德忠笑著相謝，心中卻嘲笑明國人的愚昧。
“貪小便宜吃大虧，活該你們給人當奴隸，等打下德州城，不要說這五兩銀子，整個城的財富和女人都是我們的。”趙德忠一邊得意一邊朝城內(nèi)走去，城中有個白云茶莊，茶莊的蘇老板是自己人，這條線他們已經(jīng)布了七年了，目的是在滿清進關(guān)劫掠的時候啟用，但滿清第四次和第五次入關(guān)的主要目標是濟南和兗州。這個蘇老板和白云茶莊便留了下來。
蘇老板叫蘇長青，原本也是遼東的漢人，七年前偽造了身份得以在德州立足，他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手下已聚集了二十多個亡命之徒，只等接頭人發(fā)布命令，就開始破壞活動。
趙德忠走后，那守門的士兵朝城門口兩個穿著短衫，頭戴斗笠的人使了個眼色，這倆人立即跟上趙德忠。
原來，德州城中已安插了很多白衣衛(wèi)，往來人等，只要有嫌疑就會被跟蹤。
剛才趙德忠出手過于闊綽，一給就是五兩銀子，這就露出了馬腳。
不知趙德忠是真的不專業(yè)，還是太小看明國人了，總之羅虎控制下的德州城已不像其他城市那般毫無安全意識。
兩個追蹤趙德忠的人一個叫韓曉，是韓胄的堂侄兒，一個是當時被韓胄俘虜?shù)陌准妆露^。
董石頭被俘后經(jīng)過了思想教育，愿意出來給韓胄做事，白衣衛(wèi)讓他在德州門口監(jiān)視，有可疑人等立即開展行動。
韓曉不止董石頭一個手下，當他起身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人上去要包抄趙德忠了。
趙德中沿著西門大街往東走，不過多時他就感覺不對勁。他機敏地轉(zhuǎn)入一條胡同，來到一條二道街上，這里是民居，有很多可藏匿的地方。韓曉不想夜長夢多，一擺手給前面的兄弟下指令，立即開始抓捕行動。
趙德忠一看不妙，撒丫子就跑。
“快追?！卑滓滦l(wèi)開始收網(wǎng)。
趙德忠身手敏捷，縱起一躍就跳過了一堵矮墻。
墻內(nèi)是一個婦人，正在晾曬衣服，他看到趙德忠進來剛想呼喊，就被對方上去一把摁倒。
趙德中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一只手在她脖子上狠狠一勒一轉(zhuǎn)，女人就癱倒在了地上。
聽到門口喊聲大作，趙德興不敢怠慢，一個健步隱藏到了灶房內(nèi)。
白衣衛(wèi)破門而入，韓曉看到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婦人，趕緊上去試了試她的鼻息。
“好狠的漢奸，出手就要了人命?！?p> “搜，一定要把這個狗雜種搜出來?！表n曉給手下六個兄弟命令道。
白衣衛(wèi)沖進堂屋和內(nèi)室搜查，院子里只剩下韓曉和董石頭。
趙德忠一看此時就是最好的機會，不能再磨蹭了，不然等所有人搜完了正房，他在灶房內(nèi)就只能束手待斃。
趙德忠從袖口抽出一把匕首，趁著韓曉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里屋，他從背后朝韓曉刺了過去。
“大人小心?！倍^千鈞一發(fā)之際推開了韓曉。
趙德忠一刺不中又朝董石頭猛刺，董石頭眼疾手快，也閃躲過致命一擊。
趙德忠見二人都退后幾步，院門讓了出來，他不敢拖延，撒腿就跑。
屋內(nèi)的白衣衛(wèi)都沖出堂屋準備追擊，這時韓曉從懷中掏出一把燧發(fā)槍，朝著趙德忠腿部就是一槍。
“砰”白煙冒起，趙德忠倒地，這小子大腿中了一下，看他猙獰痛苦的表情，估計傷到了骨頭。
“把他帶走，回去好好審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