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布料
桑韞滿腹心事地朝王府大門走去。
“木姑娘，請留步。”
身后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桑韞回頭看去。
路琰搖著扇子笑瞇瞇走來，身旁還跟著一個臉如黑炭的年輕男子。
走到面前，路琰拱手介紹：“這是黑衣衛(wèi)首領秦倦，特意讓我?guī)^來找你的?！?p> “找我？”桑韞很是詫異。
秦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大方方地抱了一拳，“木姑娘，在下秦倦，特意來感謝你出手相助。若非有你，我們黑衣衛(wèi)營救人質(zhì)的過程恐怕沒那么順利?！?p> 桑韞擺擺手，有些不自在道：“過獎。舉手之勞而已?！?p> 路琰見機問她，“木姑娘，你怎么不好好待在房里養(yǎng)傷？這是要去哪兒?。俊?p> “回去。”瞥見路琰不贊同的神態(tài)，桑韞又補充了句，“我問過聶神醫(yī)，他說我體內(nèi)的毒已經(jīng)解了，其他都是皮外傷，并不礙事?！?p> 在路琰開口前，桑韞突然看向秦倦，問道：“你們的內(nèi)力是怎么來的？”
“從小就練出來的。姑娘想學？”
桑韞點頭。
秦倦有些遲疑，“一般內(nèi)力都是在幼時就打好基礎，經(jīng)年累月不斷練習，才能有比較大的突破。姑娘這個年紀要學，又沒有基礎的話，恐怕難度有點大?！?p> 桑韞不免有些沮喪。
要是赤手空拳地與敵人過招，她還是有幾分勝算。
但論到比拼內(nèi)力、真氣這等東西，她完完全全就是個菜雞。
就比如這次，她若擁有內(nèi)力，也不至于被北戎人逼得那么狼狽。
路琰啪地合上扇子，敲了下秦倦的肩頭，安慰桑韞：“木姑娘，雖說你學內(nèi)力已經(jīng)很遲了。但可以學其他的，比如說，輕功。”
桑韞雙眼一亮，盯著他，“可以嗎？”
“可以?！鼻鼐朦c頭，“若是你真的想學，我可以教你?？蓪W習輕功是要吃苦頭的……”
“這不是問題?！鄙ｍy十分痛快道。
秦倦爽朗一笑：“既如此，那我每晚下值后去教你。你住在哪里？”
桑韞指了指流民營的方向，感謝了他一番，抱拳告辭。
“這木姑娘，真是越看越有俠女風范……”
“說不定人家本來就是俠女?！?p> 路琰和秦倦就此事討論了一路，到了沐宸面前，仍有些意猶未盡。
沐宸有些詫異。
平常這兩人各司其職，見面也不會說多少話，今天是怎么了？
“你們在說什么？”他問。
路琰說：“王爺，我們在說教木姑娘輕功的事?！?p> “教輕功？”
“對啊，”路琰笑瞇瞇道，“本來木姑娘想學內(nèi)力，但在我倆的勸說下，她改學輕功了。咱們秦大首領對木姑娘也十分欣賞，還親自擔任教習先生呢！”
“軍師！”秦倦叫住了他，有些局促道，“王爺，屬下是覺得，木姑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既然她有心學習輕功，屬下想著也是舉手之勞，就答應了下來?！?p> 路琰生怕事情鬧得不夠大似的，笑嘻嘻地插嘴，“你怎么知道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秦倦?yún)s是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就拿這次的事情來說。木姑娘本來被北戎人控制，頂著其他人的怒罵，也要離開那座土屋向外求救，足可說明她心中有大局觀。而在被刀疤男子控制時，既能利用作圖的方式傳遞消息，又能強忍著毒發(fā)的危險，親自去救人質(zhì)，此間種種，縱是我等也未必能做得那么好。軍師以為，木姑娘不值得令人敬佩？”
路琰和沐宸頓時面面相覷，怎么都沒想到，他的評價會這么高。
許是察覺到氣氛的詭異，秦倦摸了摸后腦勺，有些不好意思道：“王爺，屬下只是覺得，這位木姑娘氣質(zhì)獨特，有幾分您之前征戰(zhàn)沙場的影子。只是可惜生為女兒身。若是男子，屬下肯定會第一時間招攬進黑衣衛(wèi)里?！?p> “此事容后再議。”
沐宸斂起思緒，對兩人交代起后續(xù)的部署。
北戎人不惜一切代價潛入蒼城，挾持諸多權(quán)貴子女作為人質(zhì)，本來就是打算讓他失去蒼城權(quán)貴的援助。
當初得到消息時，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北戎人要開戰(zhàn)。
這才會吩咐蒼城加強城防，暗中搜尋那批人質(zhì)的下落。
只是，沒想到木溫也會察覺到這一點，并且還成功救出了人質(zhì)。
可普通女子不會由一樁挾持人質(zhì)案想到兩國邊境局勢上，這個木溫到底是什么人？
等屋子里只剩下兩人時，路琰才道：“王爺，屬下覺得，這木姑娘說不定真是個行走江湖的俠女?！?p> “那她的手怎么解釋？”沐宸搖著扇子，不為他的猜測所動。
路琰卻說：“說不定她一開始是千金小姐，遭逢巨變后，突然流落江湖……”
“季珪！”沐宸神色淡淡地喊了他一句，須臾才說，“你應該清楚，這個木溫身上存在太多的巧合，她若是個普通女子，自然沒那么多事情。可若不是，就容不得本王不提防了?！?p> 說到這里，他又問，“派去京中取畫像的人回來了嗎？”
“還沒?！?p> “繼續(xù)盯著?！?p> “……是?！?p> 沐宸長身玉立于窗前。
陽光照在他的面龐上，肌膚似乎也有了淡淡光澤。
許久后，他擺擺手，揮退了路琰。
……
從靖王府離開后，桑韞腳步緩慢地往流民營的方向走去。
她的狀況，遠沒有對外說的那么好。
先是被毒藥摧殘，再是遭受各種各樣的內(nèi)外傷，身體已然超過負荷。
但她不能留在靖王府里養(yǎng)傷。
她可沒忘記，自己還是“靖王府在逃王妃”的身份。
剛轉(zhuǎn)過一個街口，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嘈雜打罵聲。
桑韞循著聲音，看過去。
狹窄的巷子里，一群女人圍在一起，地上跌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赫然是顏霏。
“姓顏的，你膽子可大了，居然敢偷東西！讓我們看看，你都偷了什么寶貝兒！”
一個滿臉褶子的婦人走上前，扯住她懷里的包袱。
顏霏不松手，卻被她反手甩了個耳光。
趁她頭暈眼花之際，那婦人用力一扯，一團布被扯了出來。
哄笑聲頓時響成一片。
“我當是什么稀罕寶貝兒！原來是一堆破布??！”
“早知道是這東西，我就不浪費這么多唇舌跟她廢話了?！?p> “就是……什么玩意兒……就一撿破爛的……”
那群女人笑著離去。
顏霏含著淚水，把那團布重新塞到包袱里，往小巷另一頭走去。
直到腳步聲消失在耳邊，桑韞才從一旁的遮擋物里走出來，佇立片刻后，突然朝那群女人離開的方向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