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傅惜月（3）
扛不住傅惜月的熱情，程曉羽給王歐挑了把三、四百的國產(chǎn)紅棉，傅惜月對吉他倒是很懂，直接給王歐換了把標(biāo)價兩千多的雅依利玫瑰木吉他，說是他們家是雅依利的特約經(jīng)銷商，拿貨雅伊利更劃算。
程曉羽自然知道這把雅伊利就算是代工廠生產(chǎn)，進(jìn)貨價也不可能低于八、九百，原本不想答應(yīng)，傅惜月用聘請程曉羽當(dāng)半天店員作為條件，又說了剛才那幾單按照店員抽成都比這把吉他值錢，他才勉強(qiáng)答應(yīng)下來。
盡心盡力幫傅惜月當(dāng)了一上午的店員，有程曉羽這樣對各種樂器都有涉獵的專業(yè)人士在場，“喜悅樂器行”的銷售情況相當(dāng)叫人喜悅。
等傅惜月留著長發(fā)的藝術(shù)中年父親傅豪回來，氣氛就歡快了起來。傅豪屬于地道的老尚海人，穿著打扮也是一副老克勒的模樣，鴨舌帽灰馬甲格紋襯衣紅領(lǐng)結(jié)，西褲熨燙的筆挺，連褲縫都像是折過的，搭配白色的船型牛皮鞋，整個色調(diào)鮮亮極了，站在臺上拿起薩克斯就是玩爵士的樂手。
看到程曉羽在，傅豪也不意外，微笑著用滬式普通話問道：“小程同學(xué)，昨天的表演怎么樣？”
程曉羽笑著回答道：“勉強(qiáng)吧！”
傅豪點頭，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只要沒出簍子就算成功，想當(dāng)年我第一次上臺，也是緊張的什么都忘記啦！但是臺下反響還是蠻好的，那叫一個熱烈隆重，好多女孩子都在為了我尖叫！喜樂她媽媽就是那樣對我一見鐘情的.....”他拍了拍程曉羽的肩膀，鼓勵道，“好好練，我看好你，下次你就能和我一樣啦！”
傅惜月沒好氣的說道：“別人那是謙虛，好伐！程曉羽他們樂隊完全是專業(yè)水準(zhǔn)，比你們這些瞎玩了幾十年音樂的厲害多了！”
傅豪稍稍往后仰了下頭，“那我可是不信的咯~~”
“不只是音樂比你厲害，別人在店里一上午，你看拉了多少生意！”傅惜月從柜臺里拿出一疊單據(jù)，“比你一個星期做的都多.....”
傅豪不以為意的說：“國慶節(jié)嘛！生意好點正常的啦~~”翻了一襲看到好幾個大訂單，他又笑的合不攏嘴，“我還以為你主動要看店，今天上午肯定沒......”
傅惜月瞪了傅豪一眼，傅豪立刻咳嗽了一聲，話鋒一轉(zhuǎn)說道：“那你可要好好請程曉羽吃頓飯?！?p> 程曉羽注意到了兩父女細(xì)微的交流，心想：“莫非傅惜月今天上午看店就是為了等我？”他這樣懷疑卻不能確定，總之，在他看來好像自己如今這形象并不值得?；墑e的傅惜月如此大費周章，也許是因為自己的音樂才華？又或者說是認(rèn)出了自己是那個開著千萬豪車撞人的富家子弟？于是他笑著說道，“不用了，叔叔。傅惜月已經(jīng)送了我一把雅伊利的吉他了！”
聽到女兒給程曉羽送了把吉他，傅豪的眉頭和眼睛立刻就蹙成了一團(tuán)，期期艾艾的說道：“一把雅伊利的吉他啊~~~”
傅惜月又瞪了傅豪一眼。
傅豪瞥了眼王歐手里提著的印著S.yairi的黑色琴袋，立刻強(qiáng)忍住肉疼的表情，無奈的說道：“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傅惜月不再理會傅豪，轉(zhuǎn)身就拉著程曉羽的胳膊說道：“程曉羽，走，我請你和王歐吃飯去?！?p> 說實話傅惜月這樣看似不經(jīng)意的親昵態(tài)度挺叫人受用的，但是程曉羽，大概是現(xiàn)世的程曉羽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親昵非常不習(xí)慣，再加上以上一世的經(jīng)驗來看，傅惜月對他如此熱情的動機(jī)未必有那么單純，就借助轉(zhuǎn)身的動作掙脫了傅惜月的手，笑著說道：“不，不，應(yīng)該是我請你吃飯才對。我們說好了的.......”
傅惜月若無其事的笑著說道：“要不我?guī)銈內(nèi)€地方吧？”
程曉羽心里已經(jīng)做了放血的準(zhǔn)備，笑著說，“沒問題?！?p> 三個人出了樂器行，程曉羽正盤算著叫陳叔過來接他們，傅惜月卻開口說道：“你們跟我來，吃飯的地方就在附近......”
程曉羽有些意外，“就在這附近？”
傅惜月點頭說道：“沒必要去街上擠，我?guī)銈內(nèi)コ渣c外.....地道的尚海菜！”
聊著昨天的表演，傅惜月帶著兩人拐進(jìn)了條弄堂，這弄堂懷舊極了，滿滿都是上個世紀(jì)七、八十年代老尚海的味道，蘇式紅磚建筑，爬墻虎，亂糟糟的電線、晾在陽光下的衣服，以及紅漆大字寫著的“面條、餛飩”的古早招牌。都叫人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程曉羽看著沿著弄堂的各色小吃店，興趣盎然。無論是高大上的法餐還是價廉物美的街頭小吃，他都充滿了好奇。冒著裊裊香氣的水泥烤爐上放著梅干菜餅，鮮肉餅和糖餅，這是許多夏國孩子的童年記憶，還有尚海特色的蛋餅、糕團(tuán).....都是年紀(jì)頗大，但手腳麻利的老頭老太在操持，整個巷子彌漫著令人心醉的市井氣。
傅惜月對這條巷子相當(dāng)熟絡(luò)，帶著程曉羽和王歐到了一家“壽芳齋”的小店鋪，外面此刻還有人排隊，傅惜月站到了隊伍的末尾笑著說道：“別看這家店小，但是已經(jīng)有七八十年歷史了，傳說中張愛玲都來吃過。在我印象中，我出生的時候這家店就是這個模樣，現(xiàn)在還是這個模樣，都沒有裝修過.....”
程曉羽朝掛著塑料簾的小店里面望去，整個店只有七、八張桌子，相當(dāng)局促，里面的服務(wù)員阿姨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脾氣還火爆的模樣，但無論是店鋪還是阿姨都收拾的很干凈。他倒是感覺出來傅惜月是在以他為中心考慮。即便程曉羽心知傅惜月也許不像看上去那般純粹，卻也很難反感的起來。相比許多年以后的綠茶表，傅惜月這樣的表現(xiàn)算是山泉水了。
于是他點了點頭說道：“有點意思?！?p> 等進(jìn)了簡陋的店子，桌子上墻上也沒有菜單。等待的時候程曉羽就覺得圓圓胖胖的老板娘態(tài)度挺惡劣的，跟其他食客點單就是老板娘告訴你今天有什么菜，然后也不和你多說，三言兩語直接就給你安排上了。食客們還習(xí)以為常逆來順受的模樣，等輪到傅惜月點餐，對別人老板娘不怎么耐煩，心急火燎的態(tài)度，對傅惜月倒是有說有笑的。
程曉羽基本聽不懂尚海話，一切都是傅惜月的安排的，尖椒紅燒肉、醬鴨、酒香草頭、干燒鯧魚.....全是本幫菜，味道確實很好。
程曉羽和王歐都吃得心滿意足，結(jié)果他揮手買單，胖阿姨卻笑著說：“喜悅已經(jīng)買過單了?！?p> 程曉羽連忙說：“那怎么行，說好我買單的......”
老板娘卻揮手趕人，“那是你們的事情，你們出去說，后面的客人還等著呢！”
程曉羽沒辦法只能和傅惜月一起出了壽芳齋，等到了店外，他拿出錢包要把錢給傅惜月。
傅惜月堅決不收，還笑著說：“這有什么關(guān)系，你今天為我們家店賺了這么多錢，請你吃頓飯不是應(yīng)該的?。 ?p> 你來我往了半晌，程曉羽實在拿傅惜月沒轍，便表情嚴(yán)肅的說道：“傅惜月，下次我請你，你可千萬不要再搶著買單啦！”
“好！”傅惜月點頭說好，頓了一下她又問，“你們下午打算干什么去？”
程曉羽倒是沒什么打算，王歐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要學(xué)琴了，兩人商量一下就打算去“燈火森林”。
傅惜月說她下午繼續(xù)看店，三人也就分道揚鑣。
等上了車，王歐學(xué)習(xí)樂器的熱情已經(jīng)無可阻擋了，抓著程曉羽的胳膊說道：“師傅，會樂器也太棒了吧！今天又是吃又是拿！漂亮的學(xué)姐還對你那么好，簡直就要倒貼了??！”
程曉羽也沒有說穿，只是橫了王歐一眼說道：“哪里這么容易？”
王歐攬住程曉羽的肩膀，喜滋滋的說道：“反正徒兒下半生的幸福就靠你了！”
“呵呵~”程曉羽冷笑，“那還得看你日后表現(xiàn)，你要是表現(xiàn)不好，我可是隨時會把你踢出門墻！讓你自生自滅！”
王鷗立馬掏心掏肺的說道：“師傅，我家里有兩個T的移動硬盤，里面全是私人珍藏，孝敬給您老人家快活快活?！?p> 程曉羽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須，欣慰的說道：“乖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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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先是去買了幾本吉他初級教程書，接著就跑到了“燈火森林”，陳浩然沒在，只有陳景隆和幾個工人還在對“燈火森林”進(jìn)行改造。如今程曉羽已經(jīng)是“燈火森林”的自己人，跟陳景隆打了個招呼，便帶著王歐去了地下室，對王歐展開了一對一教導(dǎo)。
雖說王歐實在沒什么天賦，程曉羽也沒有不耐煩，教的非常認(rèn)真。下午的時候傅惜月還給程曉羽發(fā)了條短信，又說了今天得多謝他，樂器行的生意創(chuàng)了歷史新高。程曉羽隨意的和傅惜月聊了幾句，說他們的樂器行有些什么需要改進(jìn)的地方。
等到了五點陳浩然才姍姍來遲練習(xí)架子鼓。將程曉羽和王歐趕了上去，王歐已經(jīng)練的有些乏了，兩人就幫陳景隆做了會事，晚上自然被陳景隆留下來繼續(xù)試菜。
吃完了飯程曉羽就跟陳景隆說了一聲，離開了“燈火森林”。因為是節(jié)假日的關(guān)系，即使才七點十多分，巷子口的“I Healer”就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排隊，帥哥靚女洋鬼子將巷子口堵了大半，不少洋鬼子已經(jīng)就著“I Healer”里漏出來的音樂喝起了啤酒。
程曉羽一眼望過去，長得漂亮的女生還不少，只是07年流行得還是低腰微喇牛仔褲和低腰直筒褲搭一件又小又緊的T恤之類的穿搭，程曉羽實在欣賞不來。尤其是穿牛仔褲配防水臺高跟鞋的，讓品味甚高的程曉羽，有種時空回溯看到QQ空間非主流的感覺。
當(dāng)然，在“I Healer”門口都算是比較潮的尚海年輕男女，但在程曉羽看來，也不過是正常范疇，化妝、穿搭對人的氣質(zhì)影響還是挺大的，平時就連比傅惜月漂亮的也沒怎么見到。
不過今天夜里，人群中卻有好幾個素質(zhì)很高的漂亮姑娘。其中一個站在金發(fā)白男旁邊的女生特別扎眼，長相底子相當(dāng)不錯，酒紅色的長發(fā)披肩，穿著牛仔短裙T恤衫，身材窈窕，腿又長又直。跟傅惜月差不多一個檔次，甚至還要漂亮一點點，不過風(fēng)格完全不一樣，傅惜月是佟麗雅那一卦的，而眼前這個女生屬于狐媚型的，和范彬彬是一掛的。
但程曉羽的眼光早就被養(yǎng)叼了，只是瞥了眼戴著發(fā)帶的女生，就想要鉆過人群上車。大概是巷子口實在太窄，人又太多了緣故，無意中和“范彬彬”撞了一下，對方“哎呦”叫出聲來，程曉羽連忙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范彬彬”沒有理會程曉羽，只是蹙著眉頭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菲拉格慕的小皮鞋。見程曉羽并沒有踩到，就直起了身子，神態(tài)高昂極了的說道：“走路小心點.....”說完也沒有多看程曉羽一眼。
程曉羽又說了聲“真是對不起”，見對方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意思才和王歐告別，走到了等在路邊的保時捷，剛準(zhǔn)備走的時候，竟看見傅惜月從的士上面下來，他按下車窗還想跟傅惜月打個招呼，卻聽到“范彬彬”又甜又嗲的聲音響了起來，“傅惜月，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