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零章 程曉羽的文藝復興(7)
“我去看看?!背虝杂疬B忙把褲子提上,扣好紐扣,連那條窄版的小蜜蜂皮帶都來不及系,就風風火火的沖出了更衣室。
看見程曉羽白襯衣半扎半露,皮帶耷拉在褲腰處衣衫凌亂的模樣,正等著換衣服的女生們?nèi)伎戳诉^來,滿臉驚愕的沖著他指指點點。程曉羽顧不得那么多,一邊跟著陳浩然向著專門放樂器的地方快步走,一邊系皮帶,那樣子還真跟欺男霸女橫行鄉(xiāng)里的土匪惡霸有得一拼。
幸虧程曉羽見慣了大風大浪,雞飛狗跳之際,還不忘很紳士的對主動給他讓路的女生說了“謝謝”,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派頭。
專門放樂器的區(qū)域在小型排練廳旁邊,位于舞臺左側(cè)靠近幕布的地方,這一塊也沒有特別的標識,只是被一道木質(zhì)白色屏風圍著的,屏風的底部還安裝的有滑輪,屬于隨時可以移動的簡易圍墻。
程曉羽和陳浩然進了樂器區(qū),他下意識的環(huán)顧了一圈,看見有架黑色施坦威鋼琴已經(jīng)擺放到了空曠的準備區(qū)域,像是隨時會被推上臺的樣子。即便知道那應該是為蘇虞兮準備的,他心急如焚也沒有多看,只是隱約覺得蘇虞兮好像并沒有在那里。
兩人沿著放置管弦樂器的架子走到了專門放打擊樂器的地方。還開始來時沒有區(qū)別,這里除了一個定音鼓和幾個鑼鼓別無它物,陳浩然的架子鼓放在一片空曠的紅毯上有種遺世獨立的孤獨感。
程曉羽走到架子鼓邊停住了腳步,上下打量了一下,沒有發(fā)現(xiàn)明顯的異樣。
陳浩然咬牙切齒的說:“底鼓.....底鼓.....破了.......”
程曉羽蹲了下來,果然就看到了印著“DW”字樣的鼓皮,在底鼓鼓槌的敲擊處有一道如山峰倒置般的不規(guī)則裂紋。他的心猛的一沉,不甘心的抬手按了一下,那一片鼓皮就沿著皸裂處陷了進去,露出了空洞。
這空洞讓程曉羽的心也拔涼拔涼的,就像看到心儀的女孩和別的男生牽手了一樣。
陳浩然斬釘截鐵的說:“冊那!一定是李梓軒從韓子瑜那里知道了我們的節(jié)目很厲害,他不甘心丟臉,所以故意的!”他握緊了拳頭,“M勒個搓比的李梓軒,這么無恥,老子不揍他個赤佬,我不姓陳......”
程曉羽見陳浩然怒火中燒,平時從不說臟話的他,此刻臟話連連,就知道陳浩然有點上頭了。他一把拽住轉(zhuǎn)身就要去找李梓軒算賬的陳浩然,克制住內(nèi)心去找李梓軒問清楚怎么回事的沖動,冷靜的說道:“現(xiàn)在不是找李梓軒麻煩的時候,我們得趕緊想辦法,找一片底鼓鼓皮來,只要能及時換上,問題就不大?!?p> 陳浩然陰郁的臉色像是快要下雨的天幕,他平復了一下起伏的胸膛,咽了兩口氣,沉著臉說道:“這去哪里找底鼓鼓皮?”
程曉羽思考了一下說道:“你去找崔老師,跟崔老師說明一下情況。我去找樂器區(qū)域的管理員,問下他看看.....”
“好!”
“快點?!背虝杂鸺甭曊f,“暫時別管李梓軒,我們沒時間耽誤?!?p> 陳浩然快步的向著樂器區(qū)的出口走去,頭也不回的冷聲答道:“我知道?!?p> 程曉羽先是在放置樂器的一整片區(qū)域搜尋了一下,沒有看到還有架子鼓,便走到了出口處,站到桌子前。此時負責樂器管理的眼鏡男正在看一本叫做《反叛的大魔王》的小說,臉上洋溢著猥瑣的笑容。他將手放在桌子上,滿腔嚴肅的問道:“不好意思,我們的架子鼓被人弄壞了,請問你有沒有留意,有誰動過我們的架子鼓?
眼鏡男戀戀不舍的抬起頭看向了程曉羽,驚訝的問:“你們的鼓壞了?”
程曉羽點頭,“是的?!彼赶蛄朔胖么驌魳菲鞯膮^(qū)域,試探性的說,“底鼓像是被人踢爛了。”
眼鏡男皺起了眉頭,“不可能啊?我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啊?”
程曉羽心中腹誹你看小說看得這么投入,男主角談戀愛跟你在談戀愛似的,怎么可能會注意有沒有發(fā)生了什么,怕是地球爆炸、世界毀滅,你都是一臉姨母笑哦!他很想問那你知道不知道你看的小說叫什么名字,好看不看,最終他還是語氣認真的說:“你真的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你可以去看看,我們的底鼓真的破了?!鳖D了一下,他又補充道,“下午彩排的時候都好好的?!?p> 眼鏡男將書反扣在桌子上,站了起來,“我去看看。”
兩人走到架子鼓旁,眼鏡男低頭看了眼破掉的“DW”,搖著頭說道:“我真沒有注意有沒有人來過這邊......”隨即他事不關(guān)己的說,“也沒有聽到有什么聲音.....是不是你們彩排完搬回來的時候不小心弄壞了?”
程曉羽有些不滿的說:“怎么可能?我們連底鼓踩錘都還沒有裝上去,難不成它自己破的?還是復旦禮堂有鬼?”
眼鏡男聳了聳肩膀說:“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
程曉羽知道眼下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更何況對方也沒有義務說保證你樂器的安全,于是嘆了口氣,問道:“那你知道不知道這里還有沒有架子鼓,或者備用的鼓皮?”
眼鏡男搖頭,“我也不是復旦的,我是尚中的,就是‘學生會聯(lián)合工作小組’臨時安排過來看一下樂器的?!?p> 程曉羽的心中暗罵:“臨時工啊!難怪~~”看著眼鏡男不知道說什么好。
“要不你們?nèi)フ夷銈冐撠煹睦蠋焼枂柊?!”眼鏡男攤手,“我實在沒有什么辦法。”
程曉羽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謝謝。”
眼鏡男恬不知恥的應了聲“不客氣”,轉(zhuǎn)身向進口走了過去。
程曉羽抬頭看向了后臺墻壁上掛著石英鐘的地方,已經(jīng)八點四十三了,按道理來說,還有大約二十多分鐘,就要輪到他們上臺。時間緊迫,他轉(zhuǎn)動大腦,想要思考還能怎么辦,這時進口那邊傳來了崔老師的聲音,他轉(zhuǎn)過頭,就看到崔老師跟在陳浩然身后沿著走廊快步走了過來。崔媛媛一臉焦急的快速走到架子鼓邊,也沒有說什么,徑直彎下腰,抬手勾了一下散下來的長發(fā),將酒紅色的頭發(fā)掛在耳后,六神無主的說道:“這可怎么辦?”
要換平時,程曉羽肯定會多欣賞一下崔媛媛裹在套裝里那起伏的S型身線,此刻他卻全然沒有心情,說道:“只要有鼓皮我們就能換?!?p> 崔媛媛直起身子,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連忙說道:“那我現(xiàn)在馬上問問復旦的老師,你們不要急.....”
程曉羽點頭。
陳浩然注視著崔媛媛走到了編鐘那邊打電話,始終都陰著臉孔,焦躁不安擺在臉上,全然沒有了平時的冷漠臉,暴躁的像是隨時都要干架的樣子。
程曉羽平心靜氣的說:“別生氣了。生氣于事無補,想辦法要緊?!彼`光閃現(xiàn),“對了,這里離燈火森林也不算很遠,趕緊要你哥哥把鼓皮送過來,應該還來得及。”
“對!對!這么會忘了!”陳浩然連連點頭,也松了口氣,從褲袋子里掏出他的三星折疊手機打起了電話,然而聽筒里電話接通的長音一直在響,但就是沒有人接聽。
崔媛媛走過來,一臉失望的說道:“那邊解決不了,禮堂里沒有架子鼓,也沒有鼓皮。他說得問問音樂社團有沒有,但是他沒有音樂社團的電話....說是幫我們問一下?!?p> 陳浩然掛了無人接聽電話,快速的說道:“我哥不接電話,可能是今天放假太忙了,手機扔在吧臺里沒有拿?!彼咽謾C塞回褲袋,“我現(xiàn)在馬上回燈火森林。”
程曉羽抓住了陳浩然的手臂說道:“你不能去,你要去了趕不回來更糟糕。”他頓了一下說道,“你繼續(xù)跟你哥哥打電話,我叫王歐去燈火森林,他跑的快?!?p> 陳浩然點頭,又把手機拿了出來,重新?lián)艽螂娫挕?p> 程曉羽也拿出了手機給王歐打了電話,王歐倒是接的快,那聲“喂”還在聽筒里響的時候,他就急促的說道:“歐子,你現(xiàn)在馬上去‘燈火森林’,找陳浩然他哥拿一套鼓皮來!”
電話那頭傳來了椅子翻動的聲音,王歐問道:“怎么回事?”
“你別管那么多,趕緊去,還有二十分鐘不到我們就要上臺了!現(xiàn)在全靠你了?!?p> “好!”王歐說,“二十分鐘是吧???我盡力!”“還是安全.......”程曉羽還沒有來得及說完,王歐就掛了電話。
崔媛媛憂心忡忡的問:“來得及嗎?”
程曉羽想了想復旦禮堂到“燈火森林”的距離,吐了口濁氣,“如果是別人的話,肯定來不及了。但王歐還有點機會,畢竟體育生......”他苦中作樂的說道,“希望他這個體育生不是像我一樣走后門進來的.....”
崔媛媛的心情也稍微松弛了一些,微笑了一下說:“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p> 程曉羽撓了撓了頭,“這點困難算啥?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想,全世界有六十多億人,每天承受病痛折磨又或者正在經(jīng)歷戰(zhàn)爭饑荒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我這點困難算啥?純粹就是吃的太飽所以才矯情?后來再發(fā)散一點,宇宙這么大,有低等生物,還有高等生物,也有我們?nèi)祟愡@種要高等算不上高等,要低等,他也不是特別低等的生物。我們這種渺小生物的生存滅亡喜怒哀樂對宇宙,對世界來說有意義嗎?沒有意義,只對在乎你的人來說有意義??赡阋菫榱嗽庥隼щy而傷心難過憤怒,只會傷害了那些關(guān)心你的人,卻讓那些想要看你笑話,為你制造困難的人高興,這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的傻B行為嗎?”他笑了下說,“我不想當傻B,所以我不管面對什么事情,一定都要樂觀一點,要微笑,至少要讓那些真正的關(guān)心我的人,不要因為我而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