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外面,想是已經(jīng)盯上你很久了。”
烏發(fā)雪衣,光風(fēng)霽月的清平世子季宴,突然出現(xiàn),正拿著潔白的手絹擦著手指上的一點污泥。定定看著她唇齒含笑。
手腕翻轉(zhuǎn)出現(xiàn)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赫然就是隔壁嚷嚷著要去撒尿的醉酒男。
此刻他被縛與地磚之上,眼神兇狠冷漠,臉上刀疤猙獰,眉間一個獨特印記顯現(xiàn)。哪有剛才的半分清秀模樣。
“你怎么會在這?”青歌驚訝。
“路過?!奔狙绱鸬靡槐菊?jīng)?!盁o意間抬頭恰好看到有人欲行不軌,真巧。”
青歌呵呵一聲,是夠巧的。瞅了瞅地下那人,“這人是誰,我這還是首次進(jìn)京,剛進(jìn)城門,就有要來殺我?!?p> 季宴給她解惑。“這人額頭的火蓮印記,正是鷓鴣幫內(nèi)司暗殺的殺手,專門替達(dá)官貴人處理些不干凈的事。少有失手,要不是碰上我,只怕你今天難逃此劫,不過,你不好好的趕緊趕路,跑這吃飯?!奔狙绱蛄苛艘幌滤闹?,這地方雖然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還不值得拿命來吃飯。
青歌噎了一下。這話說得,她又不是個吃貨,要不是好奇是什么人對她下手,她何必呢。不過的確是不夠謹(jǐn)慎,這帝京的水,很深。
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還是去問正主。
“誰派你來的,為什么要殺我?!鼻喔柚坏眠^去狠狠踢向殺手刀疤男的肚子,轉(zhuǎn)移視線。
對方悶哼一聲并不答話。
她也不慌,突然想起什么。毫不留情的拿手中利器撬開男子緊咬的牙關(guān),卸下他的下巴,伸手進(jìn)去摸了摸,將牙齒后面黑色藥丸取出。
果然還是老招數(shù),電視劇誠不欺她。殺手瞪圓了雙眼,眼神閃動不停。開始無能狂怒?!凹热灰呀?jīng)落入你手,休要廢話,要殺要剮隨便,老子眨一下眼就不是江湖老八。”
青歌決定諄諄善誘。
“你看,你的后手已經(jīng)沒了,想自殺也是不成了,你若是老老實實的說了我便饒你性命,還會給足你銀錢讓你帶你家人遠(yuǎn)走高飛,不然即使你回去,刺殺失敗,你老大還能放過你,橫豎你自己的命是小,怕是身邊人也難逃被殺的命運。你覺得如何?!?p> 男子聞言囁喏了兩句,聲音極小,眼神似有松動,她下意識湊上去,未曾看到男子牙齒間寒芒一閃。
還沒聽得真切。窗外飛箭破空而來,呼呼的風(fēng)聲刺破紙糊的窗紙,留下碗大個洞。季宴一直全神貫注的盯著,見此急忙大手一拍,腳下的木凳飛起,直直撞上羽箭,咔的一聲,箭簇沒入。
外面的人并不罷休,接連射出飛箭,正中殺手咽喉,對方登時沒了氣息。
季宴大手一揮將她撈起帶的碰到后墻為止,碩大的桌子一腳踹倒,正正擋住二人。青歌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到。沒注意自己已經(jīng)窩在季宴的臂彎中,小小的身板蜷縮著。
季宴衣袖一擺,暗處的飛羽衛(wèi)立即追了上去。
“傻大膽,這就敢往前湊。”他手中絹帕上是從男子牙齒間取出一根極細(xì)的絲線,上面淬了毒,閃著幽藍(lán)的光芒。剛剛?cè)羰乔喔柙贉惤环郑慌卤阋阎卸旧硗觥?p> 洛青歌看到這也不禁后怕。“這人這么執(zhí)著,我這無財無勢的,真想不到,是什么人一定要置我于死地?!?p> 季宴沉默,咽下唇間真相。
兩人這一番動靜早已驚動了店內(nèi)眾人,云苓幾人也到了門口,掌柜的帶著伙計立馬趕在門口詢問著。
“來人了。你得走了?!鼻喔杩粗藭r境況,若是讓眾人看到清平世子突然出現(xiàn)在這,二人怕是說不清楚。
季宴有些依戀的松開手,指尖不小心劃過她柔軟細(xì)膩的臉頰,觸手生溫,猶如春日剛剛消融的雪水汩汩而出,那么溫柔的觸感,兩人沒來由的顫了一顫。
一顫便迅速分開。她以口型遮掩自己沒來由的心意。對著季宴輕輕說出謝意。
“謝謝你?!?p> 謝你多次相救,無論你到底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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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房門打開,眾人看著這一地狼藉目瞪口呆。血腥味霎時縈繞在現(xiàn)場每個人的鼻尖。房門大喇喇的敞著,只怕不多時店里發(fā)生命案的事就要傳遍大街小巷。
“掌柜的,報官,有人想要刺殺我。我僥幸沒有受傷,就不追究你們的責(zé)任了?!?p> 青歌很大度。聞聲而來的洛府侍衛(wèi)迅速將這里團(tuán)團(tuán)圍住。
見慣了大場面的賽掌柜知道自己這出了人命,只怕會影響生意。又不好翻臉只得答應(yīng)著擦掉額頭的汗。小心問道?!安恢@人是什么身份,我要怎么。。?!?p> “若是有什么疑問,可以來洛府尋我?!奔热徊淮蛩銥殡y店家。青歌也不避諱自己身份。既然是沖她來的,她也不在乎把水?dāng)嚨酶鼫?,橫豎幕后之人比她要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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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家世代功勛彪炳,到了這一代早已歷經(jīng)了三朝。
洛家的高祖父便是跟隨先皇打下江山的從龍之臣,大兒子鎮(zhèn)守邊疆,曾是鎮(zhèn)國大將軍,二兒子棄武從文,官至中樞閣右相,卻終身未娶。后來老大戰(zhàn)死沙場,便只留下洛元如和洛元與兩兄弟。
長子洛元與在盛年時身死邊關(guān),妻子許含霜悲痛之下難產(chǎn),掙扎了一天一夜生下唯一的女兒青歌之后也撒手人寰,至此,長房一脈凋零。二房崛起。成為洛府唯一的主人。
洛府建在長興街的盡頭。原是上代某個閑散老王爺?shù)母。髞肀阗p賜了下來。門口矗立著一方巨石,上面是先皇手書“護(hù)國柱石”四個大字??梢娐寮以谡麄€北朝的地位。
這些年洛府在原有的基礎(chǔ)上不斷擴(kuò)建,最近幾年更甚,居然強(qiáng)制性把附近的居民遷走,利用多出來的地方給自家養(yǎng)梅花鹿。
那些居民因此流離失所,大多失去生計淪為乞丐,在大街上無處可去。御史臺參了一本又一本,力諫小皇帝要懲治洛元如,然而皇帝遲遲不點頭,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這件事后失了民心,也更加助長了洛家氣焰,洛府的下人出門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享受著別人的阿諛奉承,人人私下畏懼。整個洛府權(quán)勢滔天,然而卻因為洛元如沒有正式襲爵,始終名不正言不順。
現(xiàn)在洛府這宅子幾乎占了整條街,雕梁畫棟,好不氣派。青歌幾人被人指引著進(jìn)入府中,只見府內(nèi)假山林立,無數(shù)奇花珍草錯落有致,長得十分繁盛。
園內(nèi)還蓄養(yǎng)了許多珍禽,婉轉(zhuǎn)嬌啼,好不熱鬧,青歌甚至在園內(nèi)的一角見到了兩只孔雀。見了來人便開起屏來,煞是好看。
一路沿著游廊向前走去,七拐八繞,總在前方看似沒路時卻又曲徑通幽,柳暗花明。因此可將園中各處景致盡收眼底,設(shè)計的十分巧妙。
看的她嘖嘖稱奇,就像當(dāng)年的劉姥姥進(jìn)了大觀園。忍不住發(fā)出感慨道:“桂殿蘭宮三蒿翠,碧瓦庭前一脈香。”
身邊引她進(jìn)門的嬤嬤瞄她一眼,想洛家的身份是多么貴重,竟有這樣沒見過世面的大小姐,真是家門不幸。忍不住暗自搖搖頭。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的人才更好拿捏。語帶譏諷道:“大小姐,剛剛回府,對府里的事情還不熟悉,等日后住得久了,也就不會覺得這么稀奇了?!?p> 言下之意,土包子,不要大驚小怪。
洛青歌朝天飛兩個白眼,刁奴而已,也不慣著。
“那既然這樣,不如你帶我先在這府里溜達(dá)溜達(dá),我也好早日熟悉熟悉。免得到時候找不到地方。”
“。。。。。?!?p> 開什么玩笑,夫人還在廳上等著呢,再說了這園子哪是一時半會兒就能逛完的,她這把老骨頭還不得給累吐血了。
“改日,改日。。。先去拜見夫人要緊?!崩掀抛蛹泵氐馈?p> 許是怕青歌真要其帶著逛一遍,接下來的腳程快了許多。老嬤嬤也不再慢悠悠的炫耀,
三拐兩拐到了朝暉居,這便是府中主母住的院子了。
進(jìn)門仍是花團(tuán)錦簇的一處,溪流自院中央的假山上傾瀉而下,屋舍精致華貴,四角飛檐斜斜伸出,上綴著小巧精致的宮鈴,細(xì)穗隨風(fēng)而動,清脆的聲響回蕩在園內(nèi)的風(fēng)中。
堂上坐著的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穿著湖綠水紋織錦鑲金線外袍,繡翠色蓮花脈絡(luò)裹胸,高聳的的流云髻上插著成套的攢金釵鑲紅寶石頭面,氣度雍容。
旁邊幾個婆子分列兩旁。走在前面的婆子先進(jìn)去回了話,她便明白了這人的身份。這坐在堂上的便是洛府現(xiàn)在的當(dāng)家主母,二房洛元如正妻沈慶云。
她正飲茶,是南境新上貢的碧海雪山,茶香悠遠(yuǎn)甘醇,她自裊裊熱氣中抬頭,慢慢放下手中的琉璃盞,在桌面上發(fā)出當(dāng)?shù)囊宦暋?p> 青歌豁然抬頭,剛剛她站在原地感受到一道銳利的目光,抬眼看去,上面坐著的人卻擺著一副慈愛溫和的模樣。好似剛剛都是一場錯覺。
然而眼神鋒利,暗藏機(jī)鋒,雙方已在剛剛無聲打了個來回。
“此女容貌清絕,不詳之身。有威脅”
“這長輩笑面虎,不可信?!?p> 沈氏草草詢問了幾句路途辛苦的話,便將她分在了園中的聽雪閣。又指派了些奴仆丫鬟等人。一應(yīng)吩咐好了借口身體疲乏讓她們帶青歌幾個下去安置了。
眾人走了,沈慶云攏著衣服靠在內(nèi)室軟榻上養(yǎng)神。身后的老嬤嬤給她揉著額角,外間的丫鬟都被遣了出去,二人小聲說著話。
“你覺得這丫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