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耽誤
見場面有些躁動,盧家的現(xiàn)任家主是盧逸平清清嗓子,目光直視林浪,一臉嚴肅道:“不知道你在烏程縣時請過什么先生?都學(xué)了什么書?可會寫百字?”
眾人預(yù)料中,林浪可能會有些緊張,或許支支吾吾,或許會去尋求母親的幫助。
但是只見這小小的娃兒站在大廳中央,聽到不茍言笑的舅父問話,也絲毫不見慌張,更沒有扭頭去尋找盧氏的身影,尋求母親的幫助。
幾位盧家的大人暗暗點頭。年齡雖小,不過性格很好,獨立又不怯場,作為一個剛啟蒙的小孩子,已經(jīng)很不錯了。
林浪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她先是拱手行禮,微微鞠了一躬,面帶尊敬回復(fù)道:“晚輩在烏程縣時曾由家父教導(dǎo),來無錫之后則是母親教導(dǎo),并未請過先生?!?p> “在烏程縣開始學(xué)《論語》,搬來無錫后,晚輩學(xué)習(xí)了《論語》的全部內(nèi)容。熟讀《爾雅》和《孝經(jīng)》,如今正在看家父留下的書籍。此外,晚輩學(xué)字時間尚淺,雖認得些字,但書寫間還未成風(fēng)骨?!?p> 林浪一板一眼的回答,使盧逸平心里有些好笑。
不過六歲的孩子,講起話來倒是一派老成,有條有理,確實不錯。
但一般六歲才剛開始教之方名。眼前這孩子卻說已經(jīng)習(xí)《論語》、《孝經(jīng)》及《爾雅》,說的如此寬泛,還包括李晤的書,恐怕并不為實。
想必這也是盧氏在家里教導(dǎo)過的,雖然夸張,但這孩子心理素質(zhì)倒是強大。
無論男女,在座的盧家大人們都認為,這是盧氏提前教給林浪的話術(shù)。
只有盧氏坐在大堂一側(cè),愣愣看著林浪自由發(fā)揮。
盧逸平提問兒子時,她攥著帕子,還覺得有些慌張。林浪雖然在學(xué)習(xí)上有驚人的才能,但畢竟是個六歲小娃,一個孩子被團團包圍,還要當(dāng)眾回話,沒有哭出來就算不錯了。
旁邊的盧家婦人兩眼放光看向林浪,手指輕輕戳著盧氏,悄聲道:“紳兒真是不像個孩子呢,這言談舉止說是半大少年都有人信。你是怎么教的,這孩子長得真是好!”
盧氏:“......”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我兒子真的是自學(xué)成才。
盧逸平看林浪小臉上不見絲毫慌張。又起了逗弄小孩兒的心思,他張口問道:“好,那讓舅父來考較你一番。你說《論語》已經(jīng)學(xué)過,那我就隨機考察你《論語》,你可敢答應(yīng)?”
林浪頜首,面無表情道:“晚輩自當(dāng)應(yīng)允,煩請舅舅出題?!?p> 大家聽二人交談,都為林浪捏了一把汗,心里有些不贊同。盧逸平雖然長得嚴肅,但平日里最愛逗弄小孩兒,堪稱家里孩子們的童年噩夢。這不,又開始了。
眾人心里竊竊私語。
盧家二房:“一個剛啟蒙的孩子,能把《論語》完整背一遍,就算過關(guān)了。大哥真是惡劣!”
盧家三房:“這孩子談吐不俗,性格也好,還考驗什么。雖是外性,可畢竟血濃于水。一開始我就不同意當(dāng)眾考核,現(xiàn)在可好!這讓孩子怎么下的了臺面。大哥真壞!”
盧家婦人們:“這孩子看著真是冰雪聰明,惹人疼愛。一會哭了,我定要第一個上去擦眼淚,順便還能親親抱抱舉高高!”
“......”盧氏,“雖然不知道你們心里在想什么,但結(jié)果肯定跟你們想的不一樣。”
房間里的考核轉(zhuǎn)瞬開始。
盧逸平拿著茶杯,掀起蓋子喝了一口。緊接著,他的聲音隨著杯蓋一同落下。
“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下一句是什么?”
林浪反應(yīng)迅速:“節(jié)用而愛人,使民以時?!?p> 盧逸平頓了一頓,接著道:“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p> 林浪毫不停頓:“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知,不以禮節(jié)之,亦不可行也?!?p> 盧逸平慢慢放下茶杯:“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p> 林浪眼都不眨:“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p> 盧逸平目光凝視林浪,半晌說道:“最后一題。學(xué)而不思則罔?!?p> 林浪:“......”
林浪目視前方:“思而不學(xué)則殆。”
盧逸平站起身,走到林浪不遠處,撩著衣袍半蹲在她面前。
“方才你說,凡是背過的書,都會默寫??墒钦娴??”
林浪直視他的眼睛,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她再次點點頭,認真道:“晚輩從不說假話。若您不信,煩請舅父再行考核。”
盧逸平撫掌大笑:“好!那就依你所言!快去拿筆墨紙硯。我們一起看看紳兒到底學(xué)了多少字?!?p> 有下人聽命快步出去,不一會兒,就抱來一整套的文房四寶。
桌子就擺放在大廳中間,下面還貼心的放著一張矮塌,供林浪踮腳。
林浪站在上面,動作熟練的握筆撫紙,毛筆輕沾方硯,先在紙上試筆,隨后才開始書寫。
她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起勢落筆間,竟已然可窺見一絲儒雅之氣。
盧逸平在心里暗自點頭。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過了幾炷香的時間,眼看林浪還在奮筆疾書。
眾人都有些坐不住,在盧逸平的帶領(lǐng)下,紛紛走到林浪旁邊,想看看她默寫的如何了。
從遠處走近,只見林浪小手不停,時不時的蘸墨運筆。觀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走進后才發(fā)現(xiàn),干凈的紙張上早已布滿文字。
林浪經(jīng)過一個月的緩沖期,已經(jīng)讓盧氏對她的飛速進步完全免疫。在眾多盧家人面前,她就更沒有掩飾的必要。
此行的目的十分明確,只有讓他們知道,李紳此人未來可期,才有足夠的資本商量之后的事情。
這一個月以來,她的字體先是從爬蟲階段,逐漸演變?yōu)楣ふ?。慢慢的,林浪開始恢復(fù)自己原本的字跡。
現(xiàn)代時她曾練過毛筆字,修仙界時,更是經(jīng)常替恒言處理宗門事務(wù)。她的字先是集百家之所長,后來又自成一派。任誰看了都夸一句飄若浮云,矯若驚龍。
就連恒言也贊世間少有。于是,他屋門前的匾額就出自林浪之手。
林浪:“......”
...攤上一個土匪似的師父,她能有什么辦法。
不喝無糖可樂
林浪:我愛學(xué)習(xí)!我愛寫字?。ú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