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就與小輩們無關(guān)了。
郁憑出了頭,對面那兩位真人又不敢得罪他,大家友好交流了一番后,該道歉的道歉,該補償?shù)难a償,該罰的罰,商議出來的結(jié)果雙方都滿意——雖然主要是郁憑滿意——這起風(fēng)波就算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嘿嘿,任明師叔,不愧是全宗門最護短的長輩??!”霍箐箐笑著抱住了郁憑的胳膊晃,“就連墨師兄都沒你這么霸道呢?!?p> “小妮子,會不會說話的?”郁憑敲她一下,眼神瞟向霍蓁蓁,她識相地趕緊拉開了妹妹,“墨旱蓮怎么比得過我,他肯定是表面上護著你們,等你們回去之后再依律問斬。公私分明,古板得離譜?!?p> 安心苑默默地挪到了云英身邊:“云師兄,莫非任明師叔一直都是這種性格嗎?”
云英摸著下顎,不置可否地唔了聲。
大家都很有眼色,對于剛剛發(fā)生的事一句話都不問,只是也沒了游玩的興致了,很快便回到了清正派。
“姐,咱們明天就走了,你有沒有什么人要告別的啊?”驚蟄抖了抖自己的法衣,扭頭問道。
“沒有,我沒有清正派的朋友?!苯鸩挥⑽⒁恍Γ拔业故窍脍s快回家,我想小仙了?!?p> 驚蟄咂咂嘴,神情有些低落:“我也好想他,我都五年沒有見過他了,不知道小哭包現(xiàn)在長什么樣子,是不是還是晚上一個人偷偷哭了……他晚上肯定會哭,以前天天晚上都鬧,被你罵了之后就變成小聲哭,不管怎么勸就是非哭不可?!?p> 金不迎走到驚蟄身邊坐下,環(huán)住她的腰,額頭抵在她的肩上,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以作安撫。
“其實,我在內(nèi)門雖然有很多朋友,每天也很忙,忙到根本沒時間想念,但是你們不在的話,每逢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是很害怕?!斌@蟄小聲說,“我老是從噩夢里驚醒,還以為要被殺了,然后才反應(yīng)過來我已經(jīng)不在逃亡路上了。”
“你不會被殺的?!苯鸩挥剜溃拔也粫x開你了?!?p> 驚蟄低頭看著金不迎漆黑的發(fā),扯開一個小小的微笑,眼睛紅紅的,沒有眼淚落下來。其實她沒那么在乎金不迎今天是陪在自己身邊還是小仙亦或是別的什么亂七八糟的人的身邊,她知道金不迎心里有自己,若是自己出事了她一定會很絕望的。不管間隔多遠,分離多久,她都清清楚楚地知道,姐姐是堅定地愛著自己的。
只要知道這點,她就不怕了。
叩叩叩。
門被人不輕不重地敲了三下,隨即郁憑的聲音響了起來:“還都沒睡吧?開個門,有事說?!?p> 驚蟄大聲說:“已經(jīng)睡了!”
屋內(nèi)屋外都陷入了沉默,驚蟄板著臉,對于師兄打擾自己跟姐姐相處的行為感到非常不滿,踢踢踏踏地去開門,還給他甩臉色看。
“至于這么生氣嘛,只是說幾句話而已,說完我就走啦,你又要有好一段時間看不見我了?!庇魬{笑著揉了揉驚蟄的頭。驚蟄一驚,也顧不得生悶氣了,連忙問道:“師父又叫你去幫他干活?。坑质鞘矂谧用孛苋蝿?wù)嗎?”
“是也不是?!庇魬{對金不迎一抬下巴,意思是讓她出來,又跟驚蟄說,“師父不是有舊傷嘛,一直都治不好,現(xiàn)在醫(yī)心長老說是尋到了一味難得的藥材,所以我得趕緊去看看,若是能帶回來的話,那自然皆大歡喜。”
“又是你?!斌@蟄一咬牙,扭頭跑到了金不迎身邊,背對著他憤怒地說,“我不想看見你了,愛干嘛干嘛,反正你從來都不聽我的勸!”
金不迎不知道這兩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猶豫中伸手覆上驚蟄的肩膀,驚蟄搖搖頭,勉強笑了一笑:“姐我沒事,師兄不是喊你了嗎?你先出去吧?!?p> 于是金不迎又看了眼郁憑,他使了個眼色,轉(zhuǎn)身邁步走遠了。看來再繼續(xù)待下去也沒什么用了,還是讓驚蟄自己一個人冷靜冷靜吧。金不迎嘆氣,揉了揉驚蟄的腦袋讓她不要難過后,也離開了房間。
“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見到郁憑,金不迎率先發(fā)問。
“怎么跟你解釋好呢……”郁憑撓了撓頭,“驚蟄剛來宗門的時候多數(shù)時間都是我在照顧她的,所以幾個師兄妹之間她跟我關(guān)系最好。不過后來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任務(wù)很多,變得不經(jīng)常在宗門里待了,一年跟驚蟄也沒幾次面能見,為此她還跟我發(fā)了幾次火??赡苁怯X得師父次次都把事堆在我頭上很不公平吧,嘿嘿,其實那小丫頭還是蠻心疼我的?!?p> 金不迎狐疑地打量他:“你很忙嗎?”
“我當(dāng)然忙啦,忙著游山玩水呢。”郁憑笑瞇瞇地說,“游山玩水的同時順便幫師父尋找一下藥材,豈不美哉。”
“都是一些推不掉的任務(wù)嗎?”金不迎沒那個精力去理會他的插科打諢,還在思索,“驚蟄是真?zhèn)牧税?,或者推不掉的話把她帶上也好吧?她還挺怕孤獨的,一個人的時候就什么都不敢做了?!?p> “傷心也要接受現(xiàn)實啊?!庇魬{倒是難得地正經(jīng)了起來,“她有她的事,我有我的事,你也有你的事。沒有誰是為了服務(wù)某個人而活著的,要學(xué)會自己生活?!?p> 金不迎沉默半晌,還是忍不住辯解道:“她還小呢……又沒爹沒娘的。”
“我也沒爹沒娘呢?!庇魬{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說,“我十四歲的時候還在外門苦苦掙扎,要錢沒錢要朋友沒朋友的,也不見當(dāng)時有人來可憐可憐我呀?!?p> 金不迎又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她艱難地開口:“……呃,畢竟,人各有命嘛?!?p> “哈哈哈哈行了,想不出借口就別想了,我今日找你也不是為了說這件事的?!庇魬{被她逗得開懷大笑,一擦眼角的淚水,轉(zhuǎn)移了話題,“這次找你還是為了拜師的事,我是托了某人的口信來問你的,你覺得屠蘇真人如何?”
金不迎回答得干脆利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