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花像一片樹葉,又從水浪中浮了出來。
她甩一甩長發(fā),又一個猛子扎了下去。
該蘭花花幸運,當她扎第三個猛子時,她摸到了一只細細的胳膊。
蘭花花用盡全身力氣,緊緊地抓著這只希望的小手,連忙浮出了水面。
那浪頭依然在翻滾著,拍打著水岸,浮出水面的蘭花花,已經(jīng)精疲力竭。
她盡量仰浮著,一只手抓著孩子,另一只手劃著水,這樣比較節(jié)省體力。
無奈浪頭太大,她游到岸邊時,一個大浪拍來,她掙扎了一下,幾乎沉下水去。
她實在支撐不住了,正當蘭花花迷迷糊糊的時候,岸上傳來了腳步聲,幾個在地里干活的農(nóng)人,聽到了孩子們的呼叫,連忙跑了過來。
蘭花花得救了,而那個孩子,旮旯村的杠把子,蘭花花的學生,小石頭也被拖上了岸。
小石頭面色青紫,悄無聲息。大丑夫婦也趕來了,世上沒有配錯的兩口子,大丑外向,大大咧咧的。
而大丑的老婆,梨花則比較內(nèi)向,她見兒子躺在亂石灘上,立即哭哭啼啼,失去了主張。
還是大丑有辦法,連忙跑向了遠處的水田。
水田里,大金牙正在用水牛踩稀泥,預備著種植晚稻。
大丑急的也說不好話,上去奪掉牛韁繩,拽著就跑。
“干甚哩?干甚哩?你咋地啦?搶劫咋地?”
大金牙年老體弱,一邊扯著嗓子喊,一邊拽著牛尾巴不松手。
大丑來不及解釋,一個扭身跨步,回手一記游龍掌把大金牙推倒在地,又拽著牛繩瘋跑。
大丑把老水牛牽到了河邊,赤腳醫(yī)生周大山正在給小石頭做人工呼吸。
周大山累的滿頭大汗,可是小石頭依然是牙關(guān)緊咬,雙眼緊閉。
大丑急忙抱起兒子,頭朝下放在了老水牛背上,然后牽著老水牛慢慢的走。
蘭花花渾身濕透,又驚又怕。要不是在緊要關(guān)頭,有人拉了他一把,估計她也將沉入水底。
蘭花花見把小石頭放在了牛身上控水,這才悄悄的回了家。
這件事情過后,蘭花花成了英雄。
鎮(zhèn)里來了人,問她當時的感受,為什么要奮不顧身地去救孩子?
蘭花花不說話,搖了搖頭,再問,還是連連搖頭。
有次問得急了,蘭花花硬生生地擠出了幾個字,“啥也沒想。”
還是老蘭頭說得好,“人命關(guān)天,救人之前,想這想那,純粹是扯蛋。
估計不等你想完,那娃娃早就沒命了,你還救個逑。”
面對這樣的回答,來訪者無可奈何。
他們本想把蘭花花舍已救人的事宣揚出去,可誰知,父女倆始終不愿意露面,只得作罷。
最高興的是大丑,他的兒子lr小石頭僥幸撿了一條命,他感蘭花花的恩。
他們本想讓小石頭認蘭花花為干媽,以報答救命之恩。
但又被村長周慶三一句話打破,
“”人家蘭花花還沒有結(jié)婚,是個黃花大閨女。認人家做干媽,竟糟蹋人呢!”
認干媽只得作罷,但,感謝還是要感謝的。
這天,風和日麗,大丑提著一只大紅老公雞,梨花抱著一個大西瓜,小石頭拎著半筐雞蛋來到了蘭花花家。
事有湊巧,馬大慶騎著自行車也來了,還帶了兩盒口酥。
蘭花花正在院里壓水澆菜,他遠遠地看馬大慶來了,連忙關(guān)上了籬笆門,還把小土狗阿黑拴在了柴門邊。
馬大慶一推門,阿黑猛地朝柴門上一撲,一陣狂吠。
馬大慶是城市人,哪里見過這種陣仗,嚇的他差點扔點糕點,一邊后退,一邊聲嘶力竭地喊,
“蘭花花,快開門,快開門?!?p> 蘭花花依然低頭壓水,她不想再理馬大慶,她想結(jié)束這段感情。
螞蚱只在草棵棵里蹦噠,而黃鸝卻在枝頭鳴唱,自己不適合枝頭,只適合草棵棵。
老蘭頭在山坡上放羊的時候,他遠遠的就看見山路上,有一輛自行車行駛了過來。
仔細一看,是馬大慶,他就知道,他是來尋找蘭花花的。
老蘭頭見老德順在山坡上割草,連忙讓他照看一下羊群,急忙就朝家里趕。
馬大慶見蘭花花不理他,他也怕黃了這門親事,就在門外徘徊。
而阿黑可不干了,拼命地狂吠不止,拽的鐵鏈咯吱咯吱地直響。
大丑一家三口正好趕到,大丑一看是營業(yè)員馬大慶,兩人本來就很熟識,他知道兩人在搞對象。
而蘭花花在院里面又不理他,心里就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
大丑當即板起了臉,正色道,
“咋的?。∑圬撊耸遣??人家不理你,你在人家院前徘徊個逑?
快點走,如果再不走,我就放狗咬了哈,咬死咬傷,聽天悉命。”
身為村民小組長的大丑,別看長的黑不溜秋,教訓起人來,那真是賣棉被的鋪子,一套一套又一套。
馬大慶十分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是站在那兒抓耳撓腮。
正在這時,老蘭頭回來了。
他打開了柴門,客客氣氣的把幾個人讓進了屋里。
“大丑?。∧悴挥眠@么客氣,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
你家的日子我也知道,你還是把東西帶回去吧,心意我領了?!?p> “可,可蘭花花救過我兒子的命??!”大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難道是為了吃你家這點東西,才下水救人的嗎?”老蘭頭又問。
“不是,不是,哪能呢?”大丑臉紅了。
“不是就好,拿回去吧。”老蘭頭下了逐客令。
大丑一家三口只好抱著東西,怏怏地走出了籬笆院。
“大丑,空著手來,我歡迎啊。”
望著大丑遠去的背影,老蘭頭又喊了一聲。
老蘭頭客氣地給馬大慶讓了座,又倒了杯白開水,正要去拿茶葉,馬大慶說,
“叔,別拿了,我習慣了喝白開水?!?p> 蘭花花澆完了菜,又從屋里端出了半盆臟衣服,準備去小河邊洗衣服。
老蘭頭對女兒說,“看到了吧,一人一個脾氣,一人一個腔調(diào)。
有人愛喝茶葉水,有人愛喝白開水。
譬如說這茶水吧,你說是白開水泡了茶葉,還是茶葉泡了白開水。
不管什么說,兩者互相包容,才有了茶葉水。
老蘭頭是個直腸兒,又成天鉆山溝溝,因此說話直了一點兒,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刀子嘴,豆腐心。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