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晚上,城里的屠殺終于結(jié)束,不過數(shù)萬具的尸體,要焚燒干凈恐怕要很長一段時間。
顧平透過車窗看向漳城,明明被黝黑的城墻阻隔住視線,他卻好似能看見城里的生靈涂炭。
何穎則是一直似睡非睡的靠在車廂上,自李蘊下令射箭后,她的臉色就蒼白的如白紙。
時間枯燥的流逝,不知過去多久,有人進入車廂打破了這份枯寂。李蘊的身軀并不高大,但當(dāng)他進入車廂后,空間頓時變得狹小起來。
何穎依舊瞇著眼蜷縮在角落,像是沒發(fā)現(xiàn)李蘊的進入。顧平則是不再看窗外的風(fēng)景,將目光轉(zhuǎn)向來者,他沒有穿鎧甲,穿著便服。
李蘊看了看何穎,又看了看顧平,接著朝顧平揮揮手后,離開了車廂。
顧平愣了下,隨后跟著他離開車廂。
在夜空下,駐扎著連綿不絕的帳篷,普通士兵以二十人為單位共睡一個帳篷,帳篷夠大,不用擔(dān)心擁擠的問題。至于百夫長及以上的軍官,則是一人一頂帳篷。
何穎與顧平暫呆的馬車在高地上,駐扎的帳篷則是在高地下。
李蘊從懷里掏出一支包著的布,打開后里面是糕點。他拿起一塊放進口中細細品嘗,隨后問顧平要不要來一塊。
顧平道了聲謝后,從布上拿過一塊糕點放進口中咀嚼起來,味道一般,還有些粘牙,不過他看李蘊吃的津津有味。
李蘊品嘗完口中的美味后,問顧平要不要再來一塊,后者搖頭拒絕,然后他把糕點重新包好,小心翼翼的放回懷中。
放好后,李蘊抬起頭說:“你應(yīng)該清楚,若不是小姐,你已經(jīng)死了?!?p> 顧平點了點頭,沒有辯解什么。
李蘊對顧平的態(tài)度很滿意,接著又說:“你不是一般人,在千軍萬馬前能做到不手忙腳亂,這份氣度不是常人能有的,你出身官宦世家?”
“是,在下原本家道繁榮,都是因為常巍手下的叛軍,才流落至此?!鳖櫰絹聿患t的說,現(xiàn)在是亂世,常巍也無從查證。
“既然你如此聰慧,那你應(yīng)該明白,你跟小姐是沒可能的?!?p> 顧平微微的張了張口,又閉上,最終還是沒有說些什么。
李蘊又說:“所以你不能跟小姐去長安,這樣,我給你一些銀兩,等下一個城攻下來后,我們不會屠城,你在城里用這些銀兩做什么都好,不過以你的聰慧,我相信你能生活的很好?!?p> 顧平笑著搖搖頭,說:“將軍,我不要銀兩。”
“那你要什么?”
“我要入伍你的軍隊?!?p> 李蘊用僅剩的眼球盯著顧平,過了會才說:“行,伙房里正好缺個伙頭軍。”
“我想在軍隊里謀個一官半職?!鳖櫰焦笆终f。
李蘊笑了,沖眼前這個狂妄自大的擺擺手后,就要去馬車內(nèi)叫何穎去營地里休息。
顧平激將道:“無論是馬上還是馬下,我都冠絕于天下,在這軍中更是無人能與我相比?!?p> 李蘊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又笑了笑,說:“激將法對我沒用,不過,將士們這幾日太過勞累,有些夜間的娛樂活動也不錯,這樣,你挑出十個勇士,與分別在馬上馬下一決雌雄,贏的話我賞你個一官半職,輸?shù)脑捤馈!?p> 顧平拱手道:“謝將軍!”
…………
…………
在褐色的大地上,燃著篝火,篝火外圍著數(shù)千人,都是百夫長及以上軍官,從卑到尊的坐著,最里面的人軍職越大。
李蘊坐在最前頭,左手邊是孫賀,再過去是副官,右手邊則是何穎,她被這場聲勢浩大的比武大會給吸引過來。
而顧平就站在圍成圈的軍官中,手持長槊,槊尖點地。對于這位說要連勝十場的狂妄年輕人,除去何穎外,軍官們都覺得不可能,在那里大聲的嘲諷。
不大一會,就有一年齡看上去與顧平相仿的年輕軍官持長槊從坐著的人群中走出。他走到顧平五米開外,仰著頭,顯得異常高傲,眼中盡是嘲弄。
“在下顧平。”顧平拱手道。
年輕軍官沒有還禮,懶洋洋的說:
“小子你要記清楚爺爺?shù)拿郑驗檫@是你生命記住的最后一個名字,爺叫余武建。”
顧平?jīng)]有逞口舌之快,舉槊對著余武建,他要在手上見真章。
余武建倏地動身,幾步逼近到顧平跟前后,手中長槊狠狠的朝他頭部掃去。
啪!
槊桿互相撞在一起。
余武建有些驚訝,沒想到顧平的反應(yīng)這么快,而且手勁這么大,槊桿上的振動顫的他虎口生疼,但驚訝歸驚訝,他手中的動作卻滿意絲毫減緩。
余武建把長槊拉回來,又以更快的速度猛的送出,像是毒蛇似的,朝顧平要害刺去。
顧平用桿尾把刺來的尖銳的槊頭掃開,緊接著操著手中的長槊一劃,槊尖輕輕的點在余武建的鼻頭上。
余武建猛的倒退數(shù)步,不敢置信的看著顧平,紅著臉說:“我、我大意了,再跟我比一場!”
李蘊站起身喝道:“宰家軍輸?shù)钠?,不要在這丟人現(xiàn)眼,會不快點下場!”
余武建臉上氣的發(fā)紫,但是沒有發(fā)作,老老實實的退了下去。
對于余武建三招就被顧平打敗,不僅是場下的軍官覺得不可思議,李蘊同樣這么覺得。
要知道,余武建雖然只是個百夫長,但帶兵打仗不輸千夫長,武功更是軍中翹楚,出任百夫長只是為了磨磨性子罷了。
李蘊坐回原地,注意到身旁的何穎笑得很開心。
過了一陣子后,又有一人走出,是個剽悍的中年男子,雙手各持一把環(huán)首刀。善用雙手刀的都不是一般人,正常人拿一把刀都覺得重,普通士兵能雙手持刀砍斷人手腳,單手持刀卻是連骨頭都砍不斷。
更何況常人都是右撇子,在與敵人的對拼中,右手單手持刀都很容易落入下風(fēng),更何況是左手刀,怕是到時候軟綿綿的連人都砍不到。
所以能把雙手刀用得好的人,臂力超凡是一回事,左右手的協(xié)調(diào)性又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