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戲人戲鬼戲蒼天
造化弄人,天意難測,鬼神不知百年事。
黑白顛倒,真假難辨,戲人戲鬼戲蒼天。
上蒼明鑒。
腦海中響起一道晴天霹靂,如醍醐灌頂,把顧予嚇了一跳,從顛覆認(rèn)知的震驚恍惚中清醒過來。
旋即,眼前看到了一排玄之又玄的數(shù)值。
壹佰整。
顧予的心頭升起一道感悟。
天道感應(yīng)。
“金手指?”顧予喃喃自語,面露喜色。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細(xì)一琢磨,卻又開始發(fā)懵,更加迷茫了。
這東西怎么用?
名稱不知道,功效不清楚,用法也沒標(biāo)明,就一個數(shù)值。
不能整個簡潔明了的系統(tǒng)面板嗎?
一時間沒什么頭緒,站起身,只見身后不遠(yuǎn)處,連救自己兩次的袁道士盤腿而坐,慌忙上前作揖道謝:“感謝道長救命之恩?!?p> 哪知,這位袁道士良久沒有反應(yīng),脾氣古怪,過了盞茶時間,卻又沒頭沒腦地嘆息一聲:“無力回天?!?p> 已經(jīng)坐下的顧予不禁一愣:“道長此言何意?”
“無需理會。天明之后,我等趕緊離開此地?!痹朗棵嫔珟е羁?。
顧予更加疑惑了:“袁道長你看出了什么?咱們來之前,鎮(zhèn)邪司明明告訴我們,他已經(jīng)被斬殺,可為什么又出現(xiàn)在這野廟中?”
袁道士自言自語道:“葬者,藏也。生者氣之所聚,凝而成骨。葬者,反氣納骨,氣感而應(yīng),禍福由人?!?p> “井,或上窄下寬,或深細(xì)尖窄,聚陰不散,若無活水沖刷,便成了絕佳的聚陰之地?!?p> “若是有人枉死于井中,一口殃氣消散不去,那匯聚的陰氣更加變本加厲。所以,自古廢井中枉死之人,即便怨氣不足,經(jīng)年累積,也能化為厲鬼。遇到兇邪煞物,那更是如魚得水,甚至能養(yǎng)出不得了的邪物。”
顧予聽得心驚,他此刻已經(jīng)得知那葉舉人便死于這破廟廢井中。
想起只有葉舉人被除去,那位母親依舊還在井中,雖然沒有作妖為禍,但焉知多年后會不會又發(fā)生變故,擔(dān)憂道:“需不需要將那廢井用大石和符箓封???”
袁道士卻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日為天地正陽之首,有烈陽灼射,猶如烘爐,尚能減緩陰氣凝聚。若是封住井口,即便是我等所攜最厲害的符箓,也無法阻止陰氣聚集。所謂氣乘風(fēng)則散,無風(fēng)則聚,經(jīng)年累月,屆時只怕有司都為之奈何?!?p> 對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囑咐了一句:“廟后古井,我等最好遠(yuǎn)離,不可接近?!?p> “休息吧,明日還需繼續(xù)趕路?!痹朗刻上拢D(zhuǎn)過身,不再言語。
…………
夜雨淅瀝。
凄冷,冰寒。
顧予攏了攏火,和衣而臥,今晚的一幅幅畫面在腦海中閃過。
想起前世的安定繁榮,沒由來生起一股悲傷,暗暗嘆了一口氣,輾轉(zhuǎn)反側(cè)。
五更過后,雨漸漸小了。
烏云散開,露出了月朗星稀。
黑夜中。
東方,起伏看不清輪廓的群山,漸漸露出了魚肚白。
顧予只稍歇瞇著了一會,便被吵醒。
昨晚一直沉睡未醒,身材健壯,三十多歲模樣的武人最先起身。
袁道士緊接醒來,站起身,長長伸了個懶腰:“許壯士昨夜好瞌睡?!?p> 武人瞥了一眼道士,嗡聲道:“不想不念,自然無事發(fā)生?!?p> 兩人簡單交流兩句,再度陷入了沉默。
顧予三人雖說是同屬鎮(zhèn)邪司,實際上更像是搭班子唱戲。
三人都是鎮(zhèn)邪司招募的民間異士,但卻由不同部門管理,平日除了完成任務(wù)外,基本見不到一面。
而且,大部分任務(wù)也并非由他們隨意接取,而是有鎮(zhèn)邪司統(tǒng)一安排。
這一趟毗縣任務(wù)才算是三人第一次認(rèn)識,之前相互之間并不熟稔。
相顧無話。
等顧予起身后,三人隨便啃了幾口干糧,起身出廟離開。
雨后初晴。
大片的烏云仍然遮蓋著天空,昏暗低沉。
泥濘的山路并不好走。
三人一深一淺地走著,腳下沾滿了泥巴,越走越沉,體力也在急速消耗。
突然,當(dāng)先的武人一頓,停了下來,皺眉望著四周,似乎在觀察什么:“古怪。”
袁道士一愣,旋即亦低眉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顧予不明所以,問道:“道長,發(fā)生了何事,為何停了下來?”
袁道士一指四周,道:“我等昨日從官道入山,不過兩刻鐘時間便入了荒廟。今日我們從廟中離開到現(xiàn)在,已有半個多時辰,卻尚在山中,仍未見官道?!?p> “你看前方的岔路口,如果我沒記錯,一刻鐘前,我等方從此處經(jīng)過?!?p> “迷路了?”顧予面色微變,抬頭,天色昏暗,看不見太陽,難以辨別方向。
好像看樹木能辨方向,朝南茂盛?
顧予望向身旁的大樹,企圖用前世的科學(xué)常識解決問題。
“沒這么簡單,碰到域了?!蔽淙嗣嫒菸⒊?,臉色不太好看。
域是什么?
顧予一臉懵逼,望向袁道士。
袁道士面沉如水,道:“你可以理解為民間所說的鬼打墻?!?p> 武人瞥了一眼顧予,道:“你在原地等待,道長,我倆先試試另外一條路。”
說完,兩人扔下顧予徑直離開。
荒郊野嶺,顧予不敢亂跑,附近尋了個石塊坐了下來,在地上用青草清理鞋子淤泥。
咔嚓!
轟隆隆!
不知何時,天上再度烏云密布。
林間起風(fēng),風(fēng)越來越大,樹葉莎莎作響。
顧予皺眉,初春時節(jié),哪來的這么多雨?
眼看道士和武人未歸,不知所措,難道要回廟中避雨?
啪滋!
啪滋!
泥鞋在土路上發(fā)出的腳步聲響起。
“袁道長,快下雨了,我們……”顧予心頭微喜,開口詢問。
然而,當(dāng)看到從林間小道出現(xiàn)的身影,頓時如鯁在喉。
只見。
不遠(yuǎn)處,一位中年男人攙扶著一位老婦人緩緩從山下走來。
中年男子四十歲左右模樣,像是一位不第士子,身上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灰色長袍,身形羸弱。面容白俊,五官棱角分明。
老婦人在不??人?,弓著腰,花白蓬松的頭發(fā)擋住了半邊面容,看不清全貌,皮膚饑黃,瘦骨嶙峋。
我特么?。?!
顧予后腦殼一涼,心態(tài)炸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