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內(nèi)心的惡性
“……花仟竹……花秋竹……?”
他看著眼前的光景，只能呆住，花仟竹被漆黑碎片吞噬的身影。
“啊……太好了……你……沒事……”
花仟竹看著他，露出安心的笑容。
她慢慢地伸出被漆黑腐蝕的右手。
他也跟著握住她的手。
“……”
“……顧城雪?！?p> 她笑著，眼淚滴落下來——
“我……”
手松開了，就連那張哭泣的臉也被涂黑了。
——她被吞噬了。
結(jié)束了一切的漆黑，離開了他。簡直就像嘲笑一樣。
失去緊握物的手臂掉在了馬路上。
“……花仟竹？”
他看到了，他也知道了。
她就在他眼前被漆黑地信息碎片吃掉了。
她就在剛才——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啊!!”
崩潰的少年，他已經(jīng)什么都不想了。
只是在那里，像瘋狗一樣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
風(fēng)鈴死了，花仟竹也死了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這個世界這么殘酷！”
他跪在地上，雙手合十。
明明在水泥地上緊握的拳頭，卻感到驚人的冰冷。
不斷尖叫的喉嚨里混雜著絕望和惡心，強(qiáng)烈地感到嘔吐。
他的身體也再不停地顫抖。
死掉了。又一個女孩，死掉了，結(jié)束了，都結(jié)束了......
“救救她……誰來救救她啊……求求你，誰都可以，救救她啊……”
身體動彈不得，一步也不能離開那里。
他蹲了下來，頭也匍匐在地上，
“危險!!”
這時，傳來尖銳的聲音，他的身體被抬了起來，從原地移動。一瞬間之后，漆黑的觸手鉆進(jìn)了他剛才所在的地方。
抬頭一看，月瑤的臉就在眼前。她抱著他縱身一躍。
“你在干什么!?為什么會在這里!?”
她一臉不耐煩地斥責(zé)他，這個世界到處都是倒塌的樓房，地面也裂開了。
自從那“信息碎片”突然出現(xiàn)后，瞬間周圍就變成了慘象。大概現(xiàn)在連心理都還沒有完全適應(yīng)這種狀況吧。
她在遠(yuǎn)離黑色信息碎片的地方落地，放他下來。
“月瑤………花仟竹，花仟竹……”
“……我知道!”
聽到這句話，他的表情變得更加嚴(yán)肅。她也看到了嗎?
“……是這樣的……她，為了保護(hù)我……!”
他還沒有徹底放棄自己。他幾乎被那散發(fā)出的“風(fēng)鈴”的氣息吸了進(jìn)去。
因此花仟竹成了犧牲品。
“如果我能早點和她逃走的話……如果我能保護(hù)她的話，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了。對不起，花仟竹……對不起……”
像是在懺悔，又像是在乞求原諒，他不停地說著。又根本沒有這個資格。
還不如在這里被狠狠地罵一頓。
但聽了這些話，她一臉懊悔地對他說。
“她以為因為自己救了顧城雪，顧城雪就會高興嗎?她還是那么討厭自己嗎?真的是……笨蛋！”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他感到心中的絕望一下子變成了憤怒。
這家伙現(xiàn)在說什么?
她是把她的死命保護(hù)——當(dāng)做了什么？
“……閉嘴!為什么……你能說這種話……為什么!”
從喉嚨里發(fā)出的聲音低得連自己都驚訝。
但是，月瑤卻沒有停止說話。
“嗯。因為那個孩子太弱了啊，那個她誰都想拯救。明明這樣想，卻害怕什么也做不了。那種自己無可救藥地絕望，她是自己放棄了自己……”
“我叫你閉嘴!!閉嘴！”
顧城雪大叫著。
“那家伙，挺身保護(hù)著我!這么殘酷的事，這么沒心沒肺的你!總是這樣。只有那家伙，到最后都沒有拋棄我一直在一起……!”
在預(yù)備軍校給他看的那張笑臉，在這個現(xiàn)在的世界也能看到的那個笑容。
到現(xiàn)在為止，他都沒能對她做出任何回應(yīng)。
但是，他也不知得到了多少幫助。
“到最后……她還在笑……!對這樣的我……我還沒有為她做什么……!”
“……顧城雪。”
月瑤向低著頭的他伸出手。但是，他彈了那只手。
她的身體微微傾斜。這時，她的馬尾辮解開，黃色長發(fā)垂下。
“你知道什么!!她在想什么?我有多想念她!”
“城雪.......”
“告訴我！這里是哪里？對于這個世界，你還知道些什么？你說呀!!把全部的全部都說出來！告訴我！”
對花仟竹見死不救，因為那種悲傷而遷怒于月瑤。
他現(xiàn)在讓她很困擾。他明明不想對她做那種事。
但是，她已經(jīng)無法阻止他了。
“人的心，我們誰都不懂!!我，還有你!還有花仟竹，你們什么都沒有……!”
“顧城雪?！?p> 傳來一個聲音。
剛才還在聽她叫他的姓。
她總是滿懷愛意地呼喚我。
“……啊?”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女。
說出剛才這句話的那個少女。
“我知道，全都知道。因為，這是我的事?！?p> 黃色的長發(fā)靜靜地垂下——除了那頭發(fā)和眼睛的顏色之外，那個應(yīng)該已經(jīng)消失的少女。
為什么沒有注意到呢?
確實，聲音有點不一樣。
但是，兩個人的語氣和長相卻如此相似。
“你是花仟竹……是嗎?”
“不，我是月瑤。是非常喜歡你們的‘月瑤’，就是這個名字——你那天給那個孩子取的名字……但是，同時我也是花仟竹。”
聽到她用顫抖的聲音說出這個名字，那個少女搖了搖頭——。
“我是花仟竹的理想姿態(tài)。是另一個花仟竹，那個一直渴望著要拯救你、要幫助你的人，不知不覺間生出的夢想。是堅強(qiáng)的‘她’的姿態(tài)?！?p> 她帶著近乎瘋狂的憐愛微笑，用右手溫柔地?fù)崦⑽㈩澏?、動彈不得的他的臉頰。
她用妖艷而悲傷的聲音開始講述，仿佛要融化大腦一般。
“花仟竹，那個愛著你的少女。那個幫助你的她，總有一天會變得堅強(qiáng)，所以，她抓著理想，抓住了一切的希望。就成為了現(xiàn)在的“我”‘
過去的自己這樣是不行的。這樣的弱，不能夠是英雄一樣守護(hù)重要的人，那個以前的我，是如此的弱小’?！?p> “理想……愿望……不…………你到底……?”
他被她散發(fā)的激情，被花仟竹這個少女的“真實”所左右，只能呆呆地自言自語。但是，她毫不留情地繼續(xù)說道。
“嗯，是的。這種專一的理想開始，不知不覺中這個‘我’的存在出生了。強(qiáng)大，開朗，勇敢對比著以前的那個‘我’?膽小，不成熟，黑暗?！且欢ㄊ菍Φ?。我對你的愛情。
我想拯救你的悲傷，這個時候的‘我’，現(xiàn)在可以這么想了?！?p> 她的笑容更濃了——她緩緩抱住他，在他耳邊低語。
“顧城雪，我最喜歡你了。在這個世界上，我比任何人都喜歡你。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p> “……”
她一離開他，聲音突然開朗起來。
那是她一貫的“月瑤”的聲音。
“你們最喜歡的‘月瑤’，是擔(dān)心兩個人今后的未來，而從花仟竹的愿望中產(chǎn)生的‘理想’，是想治愈和拯救你和花仟竹的心。
就這樣，原本只是不完美存在的兩者的愿望和目的，無可救藥地組合在了一起——兩個愿望，成為了一個“存在”。
那就是我。月瑤的想法和——花仟竹的愿望偶然重疊而成的存在?！?p> 他一直什么都沒說，只是用近乎絕望的表情凝視著她。
“喂，顧城雪。我們不依靠這種東西就無能為力。我覺得不這樣做的話——就無法拯救重要的你?！?p> “……不對?！?p> 他終于崩潰了，跪在地上。
“月瑤”這個名字不太清楚。這句話聽起來很重要，讓人懷念。
但是，關(guān)于現(xiàn)在滿是已經(jīng)知道花仟竹的苦惱。
“其實，軟弱的是我，錯的……全都是我。”
沒能救出來的是她，傲慢地認(rèn)為可以幫助她的行動，只會讓她更加痛苦。
“花仟竹，你真的很溫柔，很會照顧人，而且，對我來說，強(qiáng)大得讓人目眩。但是，都是我的錯……讓你這么煩惱……!”
“……”
“不改變就好了，保持原來的你就好了?？墒恰?p> 在無數(shù)的事實面前被擊垮的他，任憑感情擺布地叫喊著。
“你不是花仟竹……!”
就在這時。
他和月瑤之間的地面，隨著大地的震動裂開了。
“什么……什么?!侵略已經(jīng)到這個地步了……!”
內(nèi)心動搖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在引發(fā)地震的同時，龜裂的城市變成大規(guī)模的地裂，離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yuǎn)。
“顧城雪……!”
月瑤向這邊伸出手。但是，低著頭的他并沒有抓住她的手。
已經(jīng)沒有力氣跟著她，也沒有力氣戰(zhàn)斗了。
對此，她像受到了傷害一樣茫然的臉漸漸離開了。不久，為了避開頭頂被卷入地裂中倒下的大樓，她放棄了這個念頭，退到了后面。緊接著，因地裂而產(chǎn)生的深谷被對岸的瓦礫掩埋。
他和月瑤被分散了。
他在瓦礫和山谷的另一邊。已經(jīng)看不到那個身影。
對快要失望的心，卻是一種鞭策。
不是從一開始就有這個打算嗎?
在那個“漆黑”的這邊。只要不讓那漆黑的觸手越過這堵瓦礫墻，就能保護(hù)顧城雪。
“……求求你了。從昨天開始就過度使用了?！?p> 說著，她兩側(cè)的地面上出現(xiàn)了兩個黑色的洞。
不是“消失”的黑暗，而是為了“構(gòu)筑”的影子的黑色。
從那里，出現(xiàn)了兩個強(qiáng)壯的人形影子——巨影子。
不僅如此，在它的周圍還會出現(xiàn)無數(shù)個黑色的小洞，那里也會出現(xiàn)成群的契影。
黑色瞬間涂滿了周圍一帶的地面。這是全部動員，現(xiàn)在能拿出的最大戰(zhàn)斗力。
阻止給你看。
因為我的愿望寄托在了那個孩子的理想上。
因為“風(fēng)鈴”發(fā)誓要實現(xiàn)這個想法。
“摧毀!!徹底!這次一定要一塊也不留!!”
在大聲呼喊的同時，一大群契影沖向被漆黑侵蝕的信息碎片。
賭上世界命運的總體戰(zhàn)即將開始。
同時，她也在思考。
關(guān)于信息碎片——對顧城雪的解釋是“原來的世界被不完整的記憶被塞滿，為了完成它，需要在解放信息碎片中提供的信息”，但實際上并非如此。
它是一種具有視覺識別功能的信息收集器，為了給消耗信息并持續(xù)運轉(zhuǎn)的“這個世界”提供新的能源——信息，它會從周圍自主地收集信息。
他們所進(jìn)行的解放‘碎片’，可以說是為了維持“世界”而制造信息，并將其提供給那個人的行為。
而且，如果那個“漆黑碎片”想要信息的話，附身于信息碎片確實是最便捷的方法。那就是收集信息。
那種不祥的黑色，就是內(nèi)心的惡性。
這是喪失理性的赤裸裸的欲望化身。
——這個世界，很美麗——
她想起了那句話。
那個比任何人都愛這個世界的少女的話。
“……不行?！睉嵟捅瘋麩o處發(fā)泄，她握緊了拳頭。
“不要再貶低那個孩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