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將婚事敲定便各自散去,莫雨寒回到原來的廂房,臉上裝出一副沉重的神色。一踏進房門,眾人便齊刷刷的看過來,莫雨寒險些露餡。蘇平緊張的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莫雨寒,喉嚨滾動幾次愣是沒發(fā)出聲來。
“莫大哥如何了”蘇遂見大哥緊張的說不出話忙開口詢問。
莫雨寒踱到蘇平身邊,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蘇兄,哎”眾人聽到此處,心中俱是一沉,蘇平更是跌坐下來。
莫雨寒又拍了拍蘇平的肩“蘇兄,還是好好準備婚事吧”
“啊,成了”“成了蘇大哥”“成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均是對著蘇平恭賀道。
蘇平有些迷惘的看向眾人,半響才反應過來,拿起桌上的酒杯仰頭喝下,一陣急促的咳嗽聲,蘇平好不容易停了咳嗽,又給自己斟滿,舉杯敬莫雨寒“莫兄弟,蘇平敬你”
“哈哈哈,好,干”兩人碰了下均仰頭喝下。
兩莊喜事讓大家樂的合不攏嘴,又是一夜的觥籌交錯,推杯問盞,嗡嗡泱泱的一堆人歡歡喜喜的回家去。
荒野之上,一個身影一閃而過,眨眼之間她已到了十丈之外,幾個閃身便進了林中,茂密的枝葉將她靈巧的身姿遮擋,待她停下,腰間別著的袋子里鉆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師傅,來吃果子”剛才的身影便是蘇卿語,出門在外這些跑腿的事都是她在干,師傅他老人家只管休息就是。
“吱吱”小白狐盯著蘇卿語手中的果子看去。
蘇卿語摸了摸它的腦袋,拉開袋子,小白狐輕盈的跳了出來,蘇卿語遞給它一個果子,小白狐用兩個爪子靈巧的吃了起來。
“徒兒怎么今日又吃山果子啊,師傅想吃肉”鬼醫(yī)一臉幽怨的看著自己的徒兒,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
“師傅,您忘了蘇大夫的囑托了嗎?若想長命百歲多吃果蔬少吃肉,況且您近日都發(fā)福了,這于身子不益,您且忍忍。況且我們也才兩日未吃肉食,怎么就這么饞嘴”
“徒兒啊,師傅不想長命百歲,師傅想吃肉”說完不忘吧唧嘴
“不行”蘇卿語從袖子中拿出干凈的帕子擦了擦果子,遞給鬼醫(yī),鬼醫(yī)憂郁的接過,一臉不悅,蘇卿語拿起一個也不擦直接咬上一口,不錯,味甜多汁,不似昨日的那些那般酸澀難以下口。鬼醫(yī)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口中雖抱怨不停,眼神中一片慈愛,只是吃起果子來味同嚼蠟,自從有了蘇卿語,他反倒嬌氣起來,日日受人管束學會了撒嬌撒潑的手段。
“師傅,這些日子您讓徒兒看的病癥徒兒心中了然,只是徒兒有一事不解”
“沒有肉吃,師傅沒心情回答”說話還哼哼唧唧的撇過臉去,蘇卿語知道師傅又開始撒潑了,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將一層層包裹著的紙打開,一陣肉香彌漫開來。
鬼醫(yī)嗅了嗅,鼻子都長了幾分,尋著香味將臉撇了回來,小白狐也忘記了爪子里的果子,紫眸一眨不眨的盯著蘇卿語的手中美味,一人一狐見蘇卿語手上拿著個雞腿,正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鬼醫(yī)抬手擦了擦嘴角,將本不存在的口水擦干。
一張老臉堆滿了笑“乖徒兒就知道你舍不得讓師傅禁葷腥,嘿嘿,聞著真香啊”“吱吱,吱吱”
“師傅,現(xiàn)在心情可好些了”蘇卿語拿著雞腿在他眼前晃了晃,一陣濃郁的香味彌散開來
“吱吱,吱吱”小白狐在一旁急的上躥下跳,鬼醫(yī)瞬間出手將它抓在手中,抬手掩入袖中袖中不斷鼓動,鬼醫(yī)似無所覺,蘇卿語戲謔的看著一老一狐。
“好,很好”鬼醫(yī)的眼睛盯著雞腿滴溜溜的轉(zhuǎn)動,蘇卿語將雞腿遞給了鬼醫(yī),鬼醫(yī)接過風卷殘涌,一個大雞腿三下兩下就進了肚中,只留下一根骨頭在風中飄搖,蘇卿語無奈扶額。抽出帕子替鬼醫(yī)擦了擦嘴角,又替他整了整胡子,從包裹中拿出一把梳子給他梳理這般捯飭一番才滿意的停下,鬼醫(yī)安靜的任由她擺弄,一臉享受,心中喜悅。蘇卿語順手從鬼醫(yī)袖中將小白狐拎了出來,小白狐一臉氣怒,腮幫子鼓鼓的。蘇卿語撫了撫它的小腦袋,掏出另一個紙包將里面的雞腿遞給小白狐。
“怎么還有啊,給這小畜生吃,真是暴殄天物”鬼醫(yī)眼睛盯著小白狐爪子里的雞腿,一伸手,小白狐如一道白光一閃而過,沒了蹤跡。
“哼,這小畜生遲早將它燉了”
蘇卿語無奈的看著自己這老頑童般的師傅,柔聲喚道“師傅”
“好徒兒,你有什么疑問說來聽聽”
蘇卿語正了正身姿開口道“上回在雍城遇上的那名女子,肚子腫脹卻并未有孕,徒兒覺得她脈象怪異,心中有些疑惑不能斷定,好似這病癥在哪見過,那夜輾轉(zhuǎn)反側(cè)許久靈光一現(xiàn)才想起她這病癥應是寄生胎又稱雙生胎??墒堑诙胀絻阂f出實情時,師傅卻阻止了,只說腹中有瘤,需要切除,為何不能如實相告?師傅曾經(jīng)說過病患不應當諱疾忌醫(yī),醫(yī)者也不應該嫌惡病患,都要一視同仁。”
鬼醫(yī)捋了捋胡須點了點頭徐徐道來“嗯,徒兒說的沒錯,那日雖是你第一回給病患真正的剖腹,但下手穩(wěn)當絲毫未見遲疑和害怕,整個過程臨危不亂,井然有序,細致之處拿捏的很到位,絕不遜色于一個行醫(yī)數(shù)十載的大夫。破腹之法是為師的拿手絕活,這世上恐怕只有你和為師會這一手,那女子遇上你也是她的緣法。徒兒剛才疑惑為何不將實情告知,你可知那名女子因著肚子腫脹的緣故這么多年不敢示人日日躲在房中不見天日,若不是雙親疼愛恐怕早已香消玉魂。若是說出真實病情,且不論雙親會如何想,那女子恐怕就過不了自己這一關(guān),再者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若是別人知曉她的真實病癥,那女子估計及她的家人都會被當成怪物,屆時我們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蘇卿語聽完師傅一席話,對師傅的敬佩又多了幾分,也對自己的魯莽而自責“是,徒兒多謝師傅教導,是徒兒魔障了”
“徒兒不必自責,此事記在心中即可,往后多多斟酌,我們既是治病便不能因著病害了人,只要不違背天道便無需太過板正?!?p> “是,徒兒日日銘記于心,往后必將妥善處置”
“雞腿還有嗎?”本蹙著眉的蘇卿語被師傅一句話問的啼笑皆非,擰著的雙眉也松了開來,她知道師傅是故意如此說的,就為逗自己一樂,以免她自責。
“只許吃一個,再沒有了”蘇卿語盈盈一笑,陽光從樹葉間隙投射下來,映照著白月光一般美好的笑容,令人如癡如醉。鬼醫(yī)見自己的徒兒放開此事心中松快,又胡攪蠻纏著要肉吃,蘇卿語不理會,躲到了樹上,小白狐風卷殘涌的吃過雞腿,慵懶的窩在蘇卿語的懷中,斑駁的樹影落在她的臉上,一片祥和寧靜。
“王爺,據(jù)暗衛(wèi)來報雍城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名神醫(yī)將一名女子的多年頑疾給治愈了,而且醫(yī)治手法奇特,江湖少見,應當是王妃和鬼醫(yī)”武一將今日剛得的消息稟報給蕭琦。
“走,去雍城”
兩人踏上馬,疾馳而去。這些時日他們又跑了不少地方,見識了許多風土人情,看過許多名山大川,踏過湖泊溪澗,一下子將這么多年沒看過的,沒吃過的,沒感受過的統(tǒng)統(tǒng)體會一遍,不再是到處殺戮,鮮血淋漓的感覺很讓人滿足,只是王妃的蹤跡還未尋到,武一想起此事就覺得心中愁苦。倒是王爺自從幽谷出來后改變了許多,不再陰氣沉沉眉頭緊鎖,時不時的臉上就會顯露笑容,整個人不再那么沉寂。武一自小陪伴在王爺身邊,知他殺戮太重,戾氣傷人傷己,可是迫于他的身份和身上的責任,不得不如此,如今因著找尋王妃放下一切,心境倒是平和了許多,戾氣也消磨,武一看著心中安慰。
兩日的路程兩人趕到了武一所說的頑疾女子的家中,老頭和老婦人看著眼前突然多出的兩尊大佛,冷冽的氣息能將他們凍僵,銳利的眼神看向自己似乎被深淵中的惡魔凝視,恐怖至極。
“兩位大爺饒命啊,老頭子和夫人從未做過壞事,一輩子本本分分,若是有得罪二位大爺?shù)牡胤?,老頭向你們磕頭賠罪,求你們放了我們吧”
蕭琦和武一兩人臉上一陣尷尬,收斂氣息“咳”蕭琦遞給武一一個眼神,武一忙上前將兩位老人家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