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蘇卿語回到府中,她記得和蕭琦的約定靜心等待,子夜的打更聲已經(jīng)過去,左等右等就是不見蕭琦,蘇卿語心中不經(jīng)冒出疑問:這蕭琦不會是耍我的吧?正打算上床休息,聽見窗戶被撬開的聲音,那個賊人這般大膽來撬侍郎府的窗戶,蘇卿語悄然起身,挪步到窗下。一個黑色身影翩翩然從窗外飄進(jìn)來,如果不是蘇卿語眼力好,肯定以為自己見鬼了。
“蕭......王爺你就不能正大光明的從門口進(jìn)嗎?非得從窗戶飛進(jìn)來,你知不知道大半夜的很嚇人”
“冉兒這是被嚇到了,下次我聽你的,從門口走進(jìn)來,你不要生氣啊”蕭琦滿臉溫柔的看著蘇卿語,嚇得蘇卿語以為他撞邪了,忙搓了搓身上剛起的雞皮疙瘩。這蕭琦這幾日怎么這般奇怪,她還是習(xí)慣從前他那倨傲的態(tài)度,至少自己能應(yīng)對。
“王爺怎么如此說話,您這讓微臣不太適應(yīng)”蘇卿語誠惶誠恐的作揖。
“無妨,聽聽就習(xí)慣了”
“王爺,剛才是微臣不知禮數(shù),以前如果有冒犯您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和微臣計較,您這樣微臣害怕”說著忙跪下向蕭琦認(rèn)錯。
蕭琦看著蘇卿語一副膽戰(zhàn)心驚的樣子,如此溫順賢良,內(nèi)心的占有欲瞬間被滿足。心中暗忖“原來可以這樣對付你,一直覺得你軟硬不吃,看來是本王失策,陸冉你休想逃出本王得手掌心。”
蕭琦將手遞到蘇卿語面前,看著近在眼前的雙手,那修長的十指雖常年練武卻不似那些武夫粗創(chuàng)蠢笨、黑黢黢的模樣,反倒似讀書人常年握筆的雙手白皙瑩潤。這動作讓蘇卿語更加膽戰(zhàn)心驚,王爺今天是哪出?躊躇很久就是不肯將手遞出去,蕭琦哪管那許多,直接將蘇卿語環(huán)抱入懷。
蘇卿語拼命掙扎沒掙脫開“王爺您快放開微臣,微臣能自己走”
“哦,是嗎?”紋絲不動,蘇卿語有些氣悶。不待蘇卿語再次掙扎,蕭琦足尖一點,帶著蘇卿語飛身而出,不知去往哪方。懷中的人似有些害怕,微縮了縮,蕭琦自然的將她抱得緊些,一股幽香充斥鼻尖,柔弱無骨的身體在自己的懷中變成小小的一團,好像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里,讓她無處躲藏。幾個呼吸間蕭琦便停在了一處街道,蘇卿語此時還有些腦袋昏昏,分不清方位。蕭琦輕輕的放開她,又握住蘇卿語的手。蘇卿語剛反應(yīng)過來欲抽出,可一切都是枉費,這蕭琦是不是有病,沒事握著我手干嘛。
蘇卿語不耐叫道“王爺”
“噓,就在前面了”說著拉著她便往前走,也不管她如何反抗。蘇卿語萬分無奈,可恨自己武功太差,只得放棄掙扎,慢慢的平復(fù)心境,手掌的觸覺變得敏銳起來,她能感受到握著自己的手掌能感覺到掌中有某處硬硬的,應(yīng)該是長久練劍留下的繭子,寬大的手掌似有某種魔力源源不斷的傳來溫暖的感覺,讓自己一向冰涼的手掌漸漸有了溫度。
蘇卿語真是慶幸此時是深夜,街上已無行人,若是其他時辰,那京城百姓若見到這一幕,大街小巷肯定議論紛紛,熱議話題就是:裕肅王與侍郎大人手牽手游京城,這么爆炸性的消息,肯定會以野蠻生長的狀態(tài)迅速蔓延。蘇卿語不敢想象,自己的一世英名可能毀在眼前這一臉享受悠然自得的人身上。往日云淡風(fēng)輕的蘇卿語真的很想給蕭琦一巴掌,暗暗磨牙。
蕭琦在前蘇卿語在后,手拉著手慢悠悠的往前走去,蘇卿語不知道蕭琦要去哪,只得跟著。
忍不住開口詢問“王爺我們這是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蘇卿語斜睨著蕭琦一臉憤憤然之色,如果今天晚上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一定不放過你,心里暗搓搓的想著。
須臾,蕭琦開口道“前面就是了”
眼前的景象讓蘇卿語望而卻步,環(huán)肥燕瘦的各色美女樓上樓下排排站立,身材裊娜多姿,各種色彩充斥其間,身上散發(fā)的香氣離了這般遠(yuǎn)都能聞到,蘇卿語狠狠地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白砑t樓”一個讓男子趨之若鶩,讓女子望而卻步,讓已成婚的婦人心生嫉妒的地方。
“王爺您要來這醉紅樓微臣極力贊成,可微臣是讀書人實在對這種地方提不起興趣”蕭琦一臉戲謔的看著蘇卿語。
“陸大人,你日日讀書,現(xiàn)如今也考取了功名,該是好好享受的時候了,今日本王就帶你來見識見識,你可不能拒絕本王的一番好意啊”我要是男子沒準(zhǔn)對這興趣盎然,可我是女子,怎能去青樓,急急開口拒絕。
“王爺,微臣最近忙著查何大人的案子,哪有時間和精力來此享樂,若是皇上知道了微臣的腦袋不保,您就放過我吧”蘇卿語苦苦哀求
“這么說陸大人是不想知道何睦的秘密了?”
“王爺您真會玩笑,何睦的秘密難不成在這煙花之地?”蘇卿語懷疑之色浮于面上
蕭琦也不急不躁“信不信由你”說完丟下蘇卿語,一個人抬步往醉紅樓去。
為了查到真相,相信你一回,只能犧牲自己了,蘇卿語跟隨著蕭琦的腳步往醉紅樓去,走出了慷慨赴死的模樣。
到了醉紅樓門口,濃烈的香氣直沖云庭,蘇卿語拿出一方帕子淡淡掩飾。婀娜多姿倚在門前的女子們見來了這么一位標(biāo)致的少兒朗,搶著上前拉著蘇卿語往樓里去。蘇卿語一臉窘迫,蕭琦轉(zhuǎn)過身戲虐的看著她,沒有上前解圍的意思。進(jìn)入這樓里絲竹管弦之聲、觥籌交錯、纏綿情話不絕于耳,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起紅彤彤的一片,蘇卿語感覺自己快被這靡靡之音吞噬了。
蕭琦你這混賬,肯定是故意的。含著怒火的眸子直射蕭琦,對方似乎無所察覺。
“蕭琦”一聲暴喝也顧不得身份,悠閑看戲的人才上前解救被香粉淹沒的蘇卿語,見蕭琦靠近,蘇卿語身邊縈繞著的環(huán)肥燕瘦紛紛松開了她。
“老鴇,給我們準(zhǔn)備一個雅間,讓如玉來伺候”蕭琦對著老鴇淡淡開口
“王爺請隨奴家來”蕭琦拉著蘇卿語跟隨老鴇上了二樓,蘇卿語氣怒大力的將他的手甩開了,自顧自的往樓上去。蕭琦也不生氣,笑了笑。候著的老鴇見到這位男子居然敢對著王爺甩臉色,原本一臉笑意的表情霎時龜裂。這是傳說中的活閻王,這般好脾氣?被人甩了臉子居然甚是愜意,這是何方神圣有此能耐,一定要好好伺候不能得罪。因著這一出老鴇更是對如玉交代再三,希望不要砸了場子。
這醉紅樓雖是青樓這雅間倒也布置的雅致,進(jìn)門是張紅木雕花屏,屏后一張紅木圓桌,靠著墻邊放著一張小榻,小榻中間放著一張小幾,墻上四面懸掛著雕花壁畫,關(guān)上門外面的靡靡之音霎時被隔斷,只偶爾有幾聲滲漏進(jìn)來,也不影響,是個鬧中取靜的地方。
蘇卿語環(huán)視一圈,走到紅木桌前坐下,蕭琦隨即入座,待兩人坐定老鴇開口說道“王爺和這位客官請稍等,奴家這邊去將如玉喚來”兩人點點頭,老鴇行了禮便退下。
蘇卿語低著頭靜靜的品茗并不理會蕭琦,蕭琦看著蘇卿語,也只靜靜喝茶。須臾,敲門聲傳來,老鴇笑盈盈的面孔出現(xiàn)在廂房外,身后跟著幾個小丫頭來上菜,待菜肴上了桌,便見老鴇一揮手將一女子招進(jìn)了屋,想來是蕭琦口中所說的如玉。
見這女子顏色尋常,氣質(zhì)卻溫婉恬靜,打扮素凈不似其他女子那般花枝招展,逢迎拍馬,老鴇低聲交代兩句便行禮告退。如玉向蕭琦和蘇卿語福了福身,便佇立在進(jìn)門處并不開口言語,雖是一身掣襟露肘的羅裙卻不顯風(fēng)流,在這煙花之地竟有這般清淡的女子倒是讓人嘖嘖稱奇,屋內(nèi)陷入了某種奇怪的寂靜,蕭琦自顧喝茶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蘇卿語只得出聲打破沉默。
“你叫如玉,年歲幾何?”
“奴家如玉,今年十七”珠圓玉潤的聲音果如其名
“家中可有什么人?為何投身這醉紅樓?”
“家中只一老父親,因好賭成性,將奴家賣到此處。”如玉答得井井有條,不疾不徐。
蘇卿語聽完不由咋舌,霎時沉默,這世間竟有如此狠毒的父親,讓女兒來這生不如死的地方,想起對自己疼愛有加的父親,不由沉默,拿起茶盞品茗掩飾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