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肅聽到妖獸嘶吼,沒有第一時間出來,后面聽到崔東海的辱罵聲,心中疑惑,按理這老匹夫該在妖獸肚子里才對。
無論如何,這位大儒也擋不住妖獸的攻擊。
可外面明明就是崔東海討厭的嗓門,連帶著梁貴妃都給罵了。
急忙從地牢趕出來,發(fā)現(xiàn)崔東海正蹲在妖獸旁邊,左看右看。
心中大奇,隨之腦筋一轉,兩步跨到那邊:“好你個崔東海,虧你桃李滿天下,自稱大儒,看看你做的好事?!?p> 梁肅指著石碑,又指指妖獸尸身,等著大儒回答。
“哼,我進來它便躺著,與我何干,倒是問問你們煉妖司,平日是如何看管妖邪的?!?p> 崔東海雖然境界不如梁肅,但在朝中威望與地位也低不了太多。
“今日你硬闖煉妖司,還隨意釋放妖獸,打殺妖獸,此種行為,明日國主面前,我定討個說法。”
“胡扯?!?p> 梁肅看過妖獸尸體,再度拔高嗓門:“這地面術法氣息,分明就是文修所謂,還敢狡辯。”
崔東海這才發(fā)現(xiàn),果真如此。
“文修便是我嗎,你們煉妖司里,劍修、術修、武修、牢里關著的妖修,還有你這個不害羞的,還能少了文修?”
“老不修,胡攪蠻纏?!?p> 梁肅不喜歡崔東海,或者說不喜歡儒士,說不過,又不能真動手。
好在附近沒人,才放下平日架子,還幾句口。
煉妖司有異象,很多修士陸續(xù)趕來,四處搜查,崔東海見今天不適合吵架,一甩袖子,怎么來的,怎么回去。
……
當夜。
永泰城里。
國主寢居,龍息宮,燈火通明。
門外面守著十個手持拂塵的太監(jiān),附近有巡守兵士走過,還有些修士躲在暗處護衛(wèi)。
崔東海和梁肅正等在外面,互相時而侮辱對方幾句。
兩人都說明日早朝投訴,結果不約而同,全都當夜面圣。
身披繡龍仙袍的國主,盤腿而坐,眼睛緩緩張開,附近端著華麗木盒的老太監(jiān),急忙碎步上前,打開木盒蓋子。
國主伸出二指,夾起里面的金色丹藥,放入口中,仰頭咽下。
“門外是誰啊,吵吵鬧鬧?!?p> “稟陛下,是煉妖司的梁肅,齊民學宮的崔東海?!崩咸O(jiān)邊回復邊去端來涼茶。
“他們?”國主丹藥入肚,深呼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接過青花瓷杯,順了順嗓子:“他們不好好教書抓妖,來做什么?”
“奴婢不知?!崩咸O(jiān)取回茶杯,招手叫來小太監(jiān),把杯子遞過去。
“擾人清凈,朕正有所悟,感覺陰陽二氣往身子里鉆,全被他們攪和了?!?p> “奴婢讓他們回去?!?p> “算啦,人都來了,讓他們進來?!?p> 老太監(jiān)開門,招呼崔、梁二人進來。
崔東海首先告狀,說煉妖司言辭粗俗,辱罵大儒。
梁肅則說其硬闖煉妖司,踹壞了大門,還放出妖獸,打死妖獸。
互相你一句,我一嘴,吵得國主心煩。
“你們二人,去太子那邊,由他決斷,雞毛蒜皮的事,也來打擾朕的修行?!?p> 二人再爭執(zhí)一會兒,覺得差不多,就退下了。
如此雙方都沒占得先機,以后誰再挑刺,國主定然不悅。
按照國主意思,去往太子寢宮,太子不在宮中,說是微服私訪還未歸來。
兩人都知道太子不務正業(yè),整天裝作公子爺,到處尋花問柳,對政務全不放在心上。
這場鬧劇便作罷。
……
太子姜典,正在宮中,推脫一件麻煩事后,心里還覺得煩悶。
雖是儲君,卻當?shù)牟婚_心,擔子壓在身上,走不動,也不敢放。
目前朝堂混亂,派系爭斗嚴重,自己裝傻賣風流,周圍依然都是眼線,只有走出金瓦高墻,去外面才能安生幾日。
煉妖司和圣人門勢力過大,選擇哪一邊,自己都不好過。
招攬一些能人幫自己,也不行,裝傻多年,總不能剛當上太子就野心勃勃,樹大招風啊。
那樣容易出大事。
之前有過三任太子,哪個不比自個強,一個游船沉了淹死的,一個死在夢中,另一個死在自己面前,七竅流血。
父王指望不上,整日修仙,認為凡人的事很煩人。
那就只要繼續(xù)裝傻,繼續(xù)出宮逛樓子。
不去想那些煩心事,穿上便衣,要去了解民情。
姜典還沒大婚,暫時還住在宮里,一旦取了哪家小姐,就得搬出宮外住。
以前他出宮也會被跟蹤,時間久了,盯梢的發(fā)現(xiàn)太子真的不上進,也就松弛下來。
他最常去的是玲瓏坊楊柳街。
教坊司不愛去,那邊盡是官吏,經常能碰見相識的,太尷尬。
偶爾會聽書,江湖異士,劍仙緋聞,太子的民間情人……明知道胡說八道,但聽著就是解乏。
累了就找個樓子聽曲。
不差錢。
今夜他只想獨自走走,讓身邊唯一可信任的九階高手,喬裝成馬夫的修士去喝酒耍樂,自己站在橋上看風景。
哪知道看風景的人,也再看他。
正望著鴛鴦河的流水,發(fā)現(xiàn)水下似乎有一雙眼睛,再細看,是一張丑陋的臉,尖牙兩排,嘴巴逐漸張大。
流水微微起伏,水下那張巨大的丑臉,顯得異常扭曲。
正要確認是什么東西,水里傳來詭異響聲,原本平靜的河水掀起波浪。
游蕩在河里的游船劇烈搖動,上面的人雙手緊抓身前物體。
“碰,噗?!?p> 水里躍出巨大黑影,遮住了太子姜典的視野,只看到一條巨大的魚尾巴,甩出很多水,濺到臉皮上,有點涼快。
把頭再抬高一些,一只巨大腦袋,瞪著比人頭還大的眼睛,丑陋的臉上全是魚鱗。
魚妖。
大嘴張開,兩排尖利牙齒可怖至極。
“我要死了?!边@是姜典第一想法。
“早知道會死,還不如跟那幫老狐貍拼一次?!笨慈搜凵娜兆硬缓眠^,人都會后悔。
“我可是太子啊。”姜典還是有點不想死。
旁邊的人群,見到河水里躍出魚妖,嚇得驚叫連連,瞬間產生了碰撞、拉扯、臥倒,各種動態(tài)。
魚妖張著明顯不成比例的嘴巴,馬上要吞掉下面的人。
橋頭。
站著一個人,手里握著一桿暗啞白色的毛筆,不知道在想什么。
百妖譜里沒魚妖,韓江在畫畫。
一瞬間完成,包括觀看魚妖的生平。
它從東海而來,不是河鮮。
化形后,加入妖族大軍,如今三階上境水平。
對于人族下網捕魚最是痛恨,親爹就是被一網打走,后來聽說它們巴浪魚家族,售價是海魚里最便宜的,為此還跟一只帶魚妖打了一架。
這次來朝天城是有任務,跟以前巳蛇的任務差不多,搞暗殺。
目標就是太子姜典。
刺殺前,在魚妖記憶里,又出現(xiàn)那個佩戴龍型玉佩之人。
“獎勵,銀鱗胸甲……”
“該胸甲輕薄貼身耐刀斧……”
一瞬間畫完魚妖,又看過生平,手中毛筆化劍,
隨著臨摹平天帖,修為不斷精進,現(xiàn)在揮劍也更加純熟,只是沒有劍譜,招式上全憑感覺,有種不順暢的滋味。
劍起,暗啞白光影動,魚頭落地。
魚頭太大,落下會把人壓死,將姜典拉到橋尾,轉身離開。
經過短暫的懵查查,姜典反應過來,望著韓江離去背影,猜測定是那人救了自己,說道:“鸞鳴樓雅間,好酒一壺,先生可愿共飲?!?p> 韓江緩緩回頭,本想拒絕,眼睛一掃,此人身繞祥瑞氣,義字當頭。
再打量,發(fā)現(xiàn)前面貴氣公子的腰上,掛著一枚龍型玉佩,與先前在百妖譜中所見,并無二樣。
“我今天想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