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咔噠”的聲響，藏書室緩緩閉上，房間里只剩下了安格妮絲與納撒尼爾兩個人。
“說吧，”安格妮絲看向納撒尼爾深綠色的眼睛，身體向后靠向了椅背，“你想問我什么？”
盡管納撒尼爾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他明顯異常的態(tài)度，誕生自心底的聲音誠實地告知了安格妮絲他的想法。
不能否認，納撒尼爾的確是一個敏銳且足夠能忍的人，只要給他機會，他就能得到所有能得到的信息。這一個多月來，哪怕一些事情安格妮絲不曾明說，納撒尼爾也能夠領(lǐng)會到安格妮絲的意思。
但這一次不一樣，這件事與非凡相關(guān)，僅僅只是知曉亦或者過于知曉時都更容易觸碰禁忌。毫無疑問，納撒尼爾現(xiàn)在是最危險的情況之一，他已經(jīng)觸碰到了危險。
納撒尼爾看向安格妮絲手邊的徽章，眼睛睜大，下意識地握了握自己沾著血跡的手。
“我會死嗎？”他抬頭看向安格妮絲道。
安格妮絲眨了眨眼睛，決定誠實地做出回答：
“也許不會，也許會，也許是更糟糕的生不如死?！彼f道。
“那貝爾薩呢？”納撒尼爾閉了閉眼，聲音微顫。
“嗯，同樣的回答。”安格妮絲隨口說道。
納撒尼爾閉上了眼睛，但安格妮絲敏銳的視力讓她看清了少年微微顫抖的睫毛。
少年明顯愧疚后悔了，安格妮絲手指點了點桌面。
“南丁格爾?！卑哺衲萁z用赫密斯語輕聲喚道。
納撒尼爾在聽到安格妮絲的聲音后迷茫地睜大了眼睛，然后看著眼前的漣漪。
小夜鶯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安格妮絲肩上，在納撒尼爾的視線中微微偏了偏頭。
納撒尼爾幾乎下意識地移開視線，然后努力壓住腹中本能泛上的嘔吐欲。那只深褐色的眼睛中隱藏的色彩殘留在他的腦海中，讓他感到天旋地轉(zhuǎn)，冷汗淋漓。
安格妮絲伸手輕輕點了點小夜鶯的腦袋，但沒有說什么。
“幫我聯(lián)系烏特拉夫斯基閣下，”安格妮絲說道，“請他幫忙鑒定一下這枚徽章上的詛咒性質(zhì)?！?p> 小夜鶯蹭了蹭安格妮絲的手指，身影重新化作漣漪消失，而桌上的徽章也同步消失不見。
納撒尼爾在南丁格爾身影消失后脫力般癱倒在地，張口喘息著，稍顯破舊的襯衫已然濕透。
“這是南丁格爾本身擁有的特質(zhì)?！卑哺衲萁z平靜地說道。
納撒尼爾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什么。
“你有著旺盛的好奇心，也有著很強的掌控欲，這來源于你本身超出大多數(shù)人的聰明，”安格妮絲說道，“但很可惜，在這個世界里，只有聰明是不夠的?！?p> “危險無處不在，”安格妮絲輕聲說道，“無論是知道太多時還是知道太少時。”
“我只是想要擁有更高的價值。”納撒尼爾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嗯，出發(fā)點是好的，不過我希望你不要出發(fā)，”安格妮絲點了點頭，語氣誠懇地說道，“如果在北大陸，像你這樣的行為被發(fā)現(xiàn)，必然會引來教會專職處理這樣事情的人員?！?p> “您是北大陸教會的人嗎？”納撒尼爾問道。
“謝里夫·哈希姆不是?！卑哺衲萁z語氣平靜。
納撒尼爾立即注意到了安格妮絲奇怪的表述，他本能地記住了安格妮絲的表現(xiàn)，但沒有針對這一點發(fā)出什么疑問。
“那死神存在嗎？”納撒尼爾又問道。
“存在，”安格妮絲點了點頭，“但死神確實已經(jīng)死了?！?p> 納撒尼爾聽到了仿佛石子碰撞的聲音，又在下一秒反應過來這聲音來源于自己的牙齒，他手掌緊緊抓住自己的胳膊，在大臂上留下一道淤痕。
“真奇怪，”他聽到安格妮絲的話語中帶著仿佛非人的冷漠，“明明這是這個世界每個人都知道的消息?！?p> 那不一樣，對大部分人來說這只是一個傳說，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從傳說變成了真實。
安格妮絲看著陷入恐懼的少年，沒有再說話，房間中一時只余下了徹底的安靜。
直至房門“吱扭”一聲被打開，壁爐中的火焰顫抖了幾下。
“您找我，首領(lǐng)？”文森特推開門，看了納撒尼爾一眼。
“有些事情要你做?！?p> 安格妮絲點了點頭，她將一份寫滿字的文件遞給了文森特，并示意他就在這里打開看。
文森特又看了一眼納撒尼爾，在安格妮絲一臉平靜的表情中收回了目光，帶著少許的疑惑向著自己手中的文件看去。
他有些疑惑的表情在翻開文件第一頁后就立即消失，只留下了全然的凝重。
“......學派的人......想干什么？”過于消瘦的青年話語間帶上了沉郁。
“這些年來常干的事情，”安格妮絲的語氣輕飄飄，隨手又丟給文森特幾份文件，“看起來很像?！?p> “現(xiàn)在的局勢就像一捆干柴，只等一絲火星，就會無法逆轉(zhuǎn)地燃燒起來，直至將這堆干柴燒盡。”安格妮絲撐著腦袋，話語間帶著少許的嘆息。
“他們想做的，就是在這堆干柴燃燒起來之前布置好一切，等待最終的收割?！?p> 文森特抬起頭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只剩下一聲嘆息。
“如果沒有......就好了......”
安格妮絲聽到屬于文森特的些微絮語在自己耳邊響起，她仿若未覺，隨手又丟了一份文件過去。
文森特伸手接住，翻開看了一眼。
“現(xiàn)在就開始布置？”他收斂了自己臉上所有的表情，語氣嚴肅。
“當然，”安格妮絲撐著腦袋嘆了一口氣，“這是最后的期限。”
“希望這只是沒有必要的布置?！蔽纳匾哺鴩@了一口氣，隨口說道。
“希望一切不要走到最后一步?！卑哺衲萁z卻帶著少許認真的意味，意味難明。
文森特放下自己手中的文件，抬起頭，看著安格妮絲卻沒有說什么。
他低下頭，只拿走最后一份文件，打開門走了。
房間里重新沉寂了下來。
納撒尼爾抬起頭，看向安格妮絲：
“讓我聽到這些真的沒問題嗎？”他小聲問道。
“這是你本身便有必要知道的事情，”安格妮絲深深地看了納撒尼爾一眼，語氣平靜，“你是那群孩子的頭腦?！?p> “這些會影響你們的命運的事情，你有必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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