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之后的事情，你記得哪些？”羅西閣下猶豫了一下，問道。
安格妮絲撫著自己的額頭有些艱難地回憶起來。
“我記得......我悄悄潛入了修道院，依靠自己對那里地形的了解，摸到了教堂那里?！?p> 安格妮絲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羅西閣下安撫性的揉了揉安格妮絲的頭。
“然后......然后，我好像被‘狼人’發(fā)現(xiàn)了，我......我......”安格妮絲努力回憶著，但又卡住了。她有些煩躁，忍不住揪起了自己的頭發(fā)。
她有些挫敗地說道：“對不起，我好像只有一些破碎的場景記憶。”
“沒關系，沒關系，”羅西柔聲安慰道，她將被安格妮絲揪住的頭發(fā)從安格妮絲的手中拿了出來，“你記得什么就直接講什么就可以了?！?p> “......我記得‘狼人’掐著我的脖子......還有，我被‘狼人’甩在了地上?！?p> “還有嗎？”
“我記得巨大的獠牙刺入了‘狼人’的腹部......有棕色的液體從‘狼人’的眼睛里流出，他眼睛里好像插著一根獠牙......還有......還有......”
“‘狼人’和愛麗莎打了起來......‘狼人’的臉上.......愛麗莎好像也被污染了！”
安格妮絲驚叫起來，她下意識站了起來，被羅西閣下一把拉住。
羅西閣下雙手環(huán)抱住安格妮絲，將安格妮絲固定住。
“冷靜！冷靜！安格妮絲，教會知道的，已經(jīng)過去了，愛麗莎昨天就已經(jīng)被帶到西利亞的‘豐收教堂’了?！?p> 安格妮絲平靜下來，她其實并沒有因為愛麗莎被污染的事情而癲狂。她有一種感覺，愛麗莎的污染其實已經(jīng)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讓她失態(tài)的是另一件事。
她在回憶到愛麗莎的面容時恍惚看到了一片灰色的海洋，虛幻的波浪起伏不定，泛出一片片泡沫，而自己在漂浮在海面上起起伏伏。
是的，就是她冥想時所勾勒出的那片海洋，她在梅拉的案子中也曾經(jīng)見到過。
相比于自己在冥想中或者梅拉的案子中所看到的，她現(xiàn)在所看到的似乎更加清晰了，也不再是以一種旁觀的狀態(tài)去觀察海洋，而是主觀地逐漸向海水中沒入的視角。
這種感覺是那樣的清晰，以至于她能夠感受到這海水隨著波浪淌過自己沒入海水中的軀體，她能夠感受到這海水并不是她之前所想象的那種清澈的水流，而是更類似于粘液之類的東西。她還能看到自己的下方有著一個個的黑色的斑點，但似乎因為與自己相隔很遠，無法辨認。如果非要描述的話，她覺得就像是將純凈水在口腔中含2到5分鐘，最后得到的因為包含著消化酶和食物殘渣而有一定黏度的液體。
安格妮絲在恍惚看到這片海洋時，一種難以言說的痛苦，無聲的悲慟充斥了她的心靈，讓她一瞬間難以控制自己的軀體。她下意識地停止了回憶，隨即這片海洋從她的腦海中消失，她逐漸平靜下來，沒有做出癲狂的事情。
“好了，好了，沒事了?！绷_西閣下有些滄桑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了過來，安格妮絲甚至能感覺到她在說話時的胸腔的震動。
她感覺到羅西閣下安撫性地拍打著自己的肩膀和背部，安格妮絲說不清楚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感覺，殘留還未消散的情緒讓她下意識地反手抱住了羅西閣下有些干瘦的身軀。
良久，安格妮絲才松開了對方，她的臉有些發(fā)燙，不需要照鏡子她就知道自己的臉該有多紅。
盡管費內(nèi)波特人向來被認為熱情開朗，熟悉的朋友見面互相擁抱被認為是一種社交禮儀。但說實在的，安格妮絲真的很少和除了家人以外的人擁抱。
最開始是由于她身體原因，很少出現(xiàn)在社交場合；剛服用魔藥后的那段日子，她則專注于格斗訓練，幾乎所有的身體接觸都是在與孔蒂先生或者瓊斯女士格斗中。
而在研究所，社交禮儀則似乎不那么重要，蕾妮斯他們則要么專注于自己手上的實驗，要么風風火火地準備出任務。
自己總是剛進去就被蕾妮斯拉去，有時候是展示她新培育出的物種，有時候是她很興奮地給安格妮絲講新開發(fā)出的藥劑的動物實驗數(shù)據(jù)有多么多么完美，甚至有的時候是蕾妮斯要進行毒理學實驗，拉著她去當苦力，蕾妮斯在一邊解剖小鼠，她在旁邊立刻給內(nèi)臟稱重，幾乎沒有和別人打招呼的時間。
羅西閣下看著有著些許羞澀的安格妮絲，勾了勾嘴角。
“愛麗莎身上有明確的污染痕跡，已經(jīng)被送到西利亞的豐收教堂了?！绷_西閣下笑著說道。
安格妮絲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好了，過兩天應該有夢境與記憶方面的專家來給你做調(diào)查。你是這個案子的重要經(jīng)歷者，盡管從你今天的敘述中已經(jīng)可以推測出一些當時的情況，但你記憶模糊的部分中很可能存在一些重要內(nèi)容，我想我們可能還是需要嘗試一下看能不能讓你回想起來?！绷_西閣下恢復了嚴肅，鄭重地說道。
“嗯，我明白的。”安格妮絲點了點頭。
“除此之外，你也需要在這里待一段時間，直到我們確定你是否受到了隱秘的污染，還有你在滿月下的狀態(tài)才能決定是否放你離開?！?p> 安格妮絲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后猶豫了一下，問道：“我想問一下，這里是哪里？”
羅西閣下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安格妮絲，說道：“這里是圣狄安娜教堂的地下?！?p> 果然，安格妮絲不覺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她感受到體內(nèi)“囚犯”特性的些許消化。
羅西閣下又問道：“你還有什么其他的問題，或者還有什么需要嗎？你至少要在這里生活半個月?！?p> 安格妮絲毫不客氣地問道：“能不能在這里加一面鏡子？沒有鏡子感覺很不方便?！?p> “好，還有嗎？”
安格妮絲想了想，說道：“嗯，這里紙筆都有。不過隊長給我的書單上的書籍我還沒有看完，可以帶給我嗎？”
羅西閣下點了點頭。
“好，你把它們的書名寫下來。還有嗎？”
安格妮絲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試探地問道：“那，鋼琴可以嗎？”
羅西閣下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安格妮絲道：“安格妮絲，你不要開玩笑。你知道的，不可能在這里給你裝一架鋼琴?！?p> “開玩笑的，”安格妮絲嘟囔了一聲，然后說道：“我想要一把小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