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男扮女裝
既然是眾所周知奇門遁甲只有一個生門所在,羅鵠鳳覺得,任紫琳必然就等在生門所在的位置上。不過,任紫琳竟然這么忌憚她嗎?竟然還用上了迷藥?這時候,藍(lán)雪扎她那一刀反而給她帶來了好處:疼痛使得羅鵠鳳有些昏沉的頭腦,保持了一定的清醒。不過,越是這樣,她越是不由懷疑,這姐妹倆根本就是聯(lián)手的!
跌跌撞撞的,羅鵠鳳好歹穿過了叢林,順利進(jìn)入山洞。
雖然,穿過叢林時,樹枝掛懷了他的披風(fēng);過山洞的時候,又不小心崴進(jìn)了山洞里的水潭里,軟底鹿皮靴子里被灌進(jìn)了水。
等站在了山洞外好一會兒,她的頭腦才漸漸被奔騰的水流喚醒。本能的抬頭,她看到了一塊塊猶如鬼斧神工的巨石,銀亮如瀑、升騰著水汽的水流,和站在水汽中,一身素裙,恍若神仙妃子落入人間的任紫琳。
“呵,任玖!”她冷笑。
“二公主,好久不見。”任紫琳卻是溫煦的微笑著回應(yīng)。
羅鵠鳳立刻覺得有些不對。她雖與任紫琳是一下一上,跟著水汽遙遙相對,但任紫琳微笑?羅鵠鳳覺得,她不會。她認(rèn)識的寧九公主,即使是微笑也不可能是這樣的,頂多算皮笑肉不笑。
眼前的任玖,是假的?!隔著水汽,羅鵠鳳看不太清,但恍惚覺得,眼前的任玖可比在安國歸來前的任玖,氣色好太多了。
難不成,六年前,安國被寧國用了李代桃僵之計(jì)?
“需要我讓人將二公主帶上來嗎?”
才微微垂了一下眼瞼的羅鵠鳳嗤笑,“你故意的?”
“怎么能說故意呢?”任紫琳一臉的無辜純良,好像得知藍(lán)雪借著陣法和瑞珠的幫忙,扎了羅鵠鳳一刀后,主動挪到巨石上的人不是她一般。
“你站在那里,咱倆得高聲喊話,實(shí)在太不方便了?!?p> 的確是有些不方便。隆隆的瀑布落入水潭的聲響,足以蓋過兩人的聲音。不過,羅鵠鳳瞄了一眼清澈見底、蒸騰著淼淼水汽的石潭,并沒有從中看到所謂黃金龍的影子。在寧國這樣的季節(jié)里,所謂黃金龍離了這自帶溫度的水潭,恐怕就活不成了吧?一條“死龍”,可沒有足夠的文章給羅凰鳳和羅翳鳳做。而且,任紫琳若是敢拿一條“死龍”來糊弄她,兩人之間就不是合作,而是結(jié)仇了。
但不管情況如何,羅鵠鳳都做了充足的安排。因?yàn)榱隙ㄋ救吮厝肫骈T遁甲陣,且任紫琳姐妹可能要借助這陣法困她一些時間,所以,羅鵠鳳索性未讓羽一隨她入陣,而是留在外面策應(yīng)處理突發(fā)的狀況。
“不敢勞動九公主的大駕,”羅鵠鳳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自己的所在。
正對著山洞不遠(yuǎn)的地方,是一處壁立千仞、近乎垂直的懸崖;懸崖與瀑布下的石潭之間,是一處月牙形的山谷。山谷不大,一眼就能望到頭。在月牙形山谷的另一邊,巨石與懸崖相連,錯落出一處好似階梯的所在。只是這“階梯”高低不一,上面還布滿了青苔水汽。
任紫琳將兩人的見面之地選在此處,還真是用心良苦了。
解下被刮破的披風(fēng),羅鵠鳳長腿儀態(tài),就邁上了所謂的“階梯”。她重心很穩(wěn),平衡力也不錯,不大一會熱,她就順利走進(jìn)了任紫琳。
不再隔著濃重的水汽,羅鵠鳳確定了:眼前的任紫琳,氣色真的好了許多。但,人卻好像還是那個人。習(xí)武之人,對人的氣息還是敏感的。
“你在安國時的中毒,也是假的?”羅鵠鳳簡直難以置信。她若是沒有記錯,安皇為了確認(rèn),曾經(jīng)拍過太醫(yī)為任玖扶脈吧?這種事,她是如何做的假?
“中毒一事,當(dāng)然不可能作假。不過,我比較幸運(yùn),歸來后遇到了良醫(yī)?!?p> 寧國竟然有如此厲害的良醫(yī)?羅鵠鳳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不過,想到寧太女正君博智軒的父族,她又覺得也不是不可能。三國戰(zhàn)亂,使得安國的天師教名聲更上了一層樓;也成全了寧國的博家,成功踏入世家的大門。
“博家所擅長的,不是調(diào)養(yǎng)嗎?”更準(zhǔn)確的說,是婦科。
任紫琳才不會告訴她更多的消息,“二公主這才見我,就知道我比在安國時好了,難不成,二公主以前就很關(guān)注我?”
“呵,”羅鵠鳳笑了一聲兒,“誰讓寧九公主的詭詐之名傳遍了三國呢?”
任紫琳笑,“這么說起來,三國的人真是都太客氣了,我也不過是才取得了一點(diǎn)點(diǎn)的成績,哪兒值得大家如此的傳頌?”
這么不要臉?羅鵠鳳簡直驚呆了。雖然確定了眼前人是以前人,但以前,她可不知道她竟然是這樣的不要臉,還以為她是身居霞姿月韻之人。如今看來,她可真是瞎了眼。
“直接說吧,約我來做什么。”
“我想與二公主合作。”
“合作?就憑你?”羅鵠鳳上下打量一番任紫琳,相比起自己的華服錦衣,任紫琳的打扮真的是清雅極了。這同樣提醒了羅鵠鳳,眼前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寧九公主的稱號。畢竟,寧九公主已經(jīng)被送進(jìn)了皇陵嘛。
“就憑我!”任紫琳絲毫不介意羅鵠鳳的打量,“二殿下不遠(yuǎn)萬里的來我大寧,其實(shí)也是意識到自己在安國的進(jìn)展遇到了瓶頸吧?你代替安皇巡視海防十年,安皇放任了你伸向水軍的手,但并不代表著,她將繼續(xù)放任下去。如今她還正年富力強(qiáng),你三姐妹可以爭,但她不會允許你們?nèi)魏我环綋碛凶阋钥範(fàn)幩臋?quán)利的?!?p> 這話半點(diǎn)兒不錯。羅鵠鳳漸漸感受到了隱藏在安皇寵愛之下的忌憚。可讓她放下已經(jīng)到手的權(quán)利,是不可能的。她急需做一件“莽撞”之事來證明她的“不成熟”,以讓安皇放下心防。出使大寧一事,她雖然列舉了種種理由,但在安皇及朝中諸臣看來,卻是不必要的。而安皇之所以放任她來,大概也正是看到了她的“不成熟”,想要她從中吃些苦頭,長些教訓(xùn)。
事兒是這么個事兒,但羅鵠鳳怎肯向任紫琳承認(rèn)這些?她冷笑一聲兒,“怎么?九公主給太女做參謀沒有做夠,又想給我做參謀了?”
羅鵠鳳嘴里的太女,指的是安國太女羅凰鳳。她特意提及此事,是要提醒任紫琳,九公主在安國時,曾經(jīng)建議羅凰鳳早早誅殺于她。但從這件事看,兩人可是有仇的。
“既然是二公主知道我曾與太女聯(lián)手,”任紫琳沒有回避羅鵠鳳故意提及的話題,而是微微一笑,坦然問道,“那么,敢問二公主,您以為我在給太女做參謀的時候,表現(xiàn)如何?”
好!若她是羅凰鳳,這世上早已經(jīng)沒了羅鵠鳳。至于剩下的羅翳鳳那個蠢貨,她只管做好自己太女的本分便是。羅翳鳳會自己作死的。
“我若是不同意九公主的提議呢?”
“那就有些可惜了,”任紫琳輕嘆,“我本以為二公主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不遠(yuǎn)千里而來,乃是你我有緣一線牽,倘若二公主不肯考慮我的提議,那我就只能去尋新驁皇了呢?!?p> “呵,”羅鵠鳳不由笑了。不是她不受任紫琳的威脅,而是任紫琳實(shí)在是太沒數(shù)了。她寧國才趁著人家宮變奪了人家的邊城,又借著這事兒,逼著人減了歲貢,放歸了質(zhì)子,她哪兒來的底氣認(rèn)為新驁皇季叔楊會同意與她合作?難不成,在她的眼里,季叔楊竟是如此大度沒有氣性之人嗎?
“二公主這是不信我能與新驁皇合作?”
羅鵠鳳毫不掩飾的點(diǎn)頭,“對,我不信。”
任紫琳笑了,為羅鵠鳳的坦誠,“我一向不喜歡別人如此的看扁我,看來,我得向二公主證明一下我的實(shí)力才行?!?p> 羅鵠鳳無所謂的挑眉,他才不信任紫琳能怎么證明自己呢。但見任紫琳伸出手來,對著空中晃動了一下手腕。只聽叮鈴鈴一陣響,羅鵠鳳這才注意到,在任紫琳的手腕上,拴著一個小巧精致的金色鈴鐺。
聽到鈴鐺響,羅鵠鳳就知道勢必有事要發(fā)生。她放目四周,卻沒看到除她二人之外的其他人影兒。。正這么想,她的身后忽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她猛地轉(zhuǎn)頭,看到她踏上這巨石前,還聳立在水潭對面的懸崖,忽然從中間向著四周炸開來,摧枯拉朽般向下坍塌了下去。
“火藥!”
這東西的威力,羅鵠鳳是見識過的。有一年臨近春節(jié)的時候,安京東市的一處私炮房爆炸,也是如此轟然間就炸沒了一條街。那件事,是她親自帶人處理的。火藥爆炸帶來的慘狀,是他想忘也忘不掉的?,F(xiàn)在,她記起來了,當(dāng)時還在安國做質(zhì)子的寧九公主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那條街上。隔著一條街,她看到她披著大氅禹禹而行,還以為她會做些什么,但千般防備,都沒見她有什么不妥的舉動。
萬沒想到,時隔多年,在這兒等著她呢。
不過,當(dāng)年的那條街上,只要是當(dāng)時爆炸時在的人,幾乎沒有生還。任紫琳要給她一個威懾,不能真搭條人命進(jìn)去吧?
看著眼前轟鳴過后,還在不斷向下滾落山石的懸崖,羅鵠鳳又覺得不是不可能。這樣威力的震懾,值得一條人命!
“你狠!”
她咬緊了牙根,冷笑著對任紫琳道。若是真如她所想,任紫琳為此付出了人命,倒也沒什么可怕;畢竟,火藥這東西,一個運(yùn)輸或者保存不當(dāng),都容易爆炸。但若是她研究出了其他能讓火藥安全爆炸的辦法……
羅鵠鳳不由閉眼。寧國只怕真的要崛起了!而且是以安、驁兩國都不可遏的方式。
“這就是火器,”任紫琳說,“的確是借助了火藥的威力,但比直接點(diǎn)燃火藥卻是安全的多了?!?p> 羅鵠鳳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但這一炸,的確是炸的她所有的脾氣都沒了;但與此同時,又憋屈的好像要爆炸。看著任紫琳嘴巴一張一合的解釋何為火器,羅鵠鳳忽然想:若是現(xiàn)在殺了任紫琳,是不是就能防止這所謂火器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
她一向理智,當(dāng)然知道這不可能??筛C火還是讓她惡膽向邊生,伸手,她一掌劈向任紫琳的面門。
任紫琳猛地后退了一步,笑道,“二公主,說出手就出手,不講武德了吧?”
“武德?你寧國人有這玩意兒嗎?”
一邊說,羅鵠鳳一邊手下不停,轉(zhuǎn)而去抓任紫琳的肩膀;同時,另一只手也握拳去擊她的小腹。任紫琳不知道九公主會不會功夫,但她可是學(xué)過的。她雙腳一前一后,身子一歪,整個人就向前滑行了一步;肩膀又微微一歪,恰巧錯過了羅鵠鳳抓過來的手掌。與此同時,她伸手向上,對著羅鵠鳳的手就抓了過去。相比羅鵠鳳修長白皙的玉手,任紫琳那就是細(xì)骨伶仃的小爪子。她的目標(biāo),是羅鵠鳳的大拇指。直到被她掰了個正著,羅鵠鳳才知道她還有這樣的招式。
“你這也敢說有武德?”這根本就不是淑女的打法。
一邊喊,羅鵠鳳一邊反手將任紫琳的小手抓在了手心里。順勢一翻,她也去扭任紫琳的胳膊。任紫琳到底還未病愈,在她的手中,仿若一只小雞崽一般沒有重量。正是因?yàn)闆]什么重量,任紫琳才更靈活。她順著羅鵠鳳的力道,輕巧的在羅鵠鳳的懷里轉(zhuǎn)一個圈兒,抬腳就踢。她的目標(biāo)是羅鵠鳳的肚子,卻不防羅鵠鳳實(shí)在是有些高,這一腳過去,正踢在羅鵠鳳的胯下。
“??!”羅鵠鳳一聲慘叫。她本能的彎腰護(hù)體??傻葟澫卵ィ哪樕肿兞?。
任紫琳也懵了:羅鵠鳳這反應(yīng),是不是有些不對?再回想她踢出去的那一腳,嘖,感覺好像也不對!再看羅鵠鳳,眉若長柳,桃花雙眸,面若敷粉,若是沒往奇怪的方向想,他這幅長相儼然是一明艷的大氣少女??扇粽f“她”其實(shí)是個男子,這長相,也是傾國傾城了。不過,這么一來,他這個頭總算勉強(qiáng)正常了。
再看羅鵠鳳的打扮,嵌寶鎏金冠分明是男子才會戴的發(fā)冠;他身上的四喜如意云紋錦鍛長袍,除了顏色嫩了點(diǎn)兒,分明也是男子的款式。哦,還有他的聲音,也不像一般女子那般尖細(xì)。但,這也不能怪她不是,她自己的聲音就有些沙啞。雖然,她是因?yàn)榫殴鞒远舅巶Φ搅松ぷ印?p> “厲害了,你怎么做到的?”她不由真心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