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客人,到了。”馬夫長得不算出眾,面污膚黃,油皮紙般擰巴的臉上帶著些許精芒,看起來尖嘴猴腮的。
審視著他,許淵許久無言,一股肅穆的氣氛由然而生。
掏出四枚銅幣,許淵在馬夫面前晃蕩著,露出賤笑。
“我有錢,但你知道的。沒有一只兔子會感激為它送葬的狐狼?!闭f著,許淵把錢收回了口袋。
許淵清楚現在他的處境,他雖受清月閣閣主之邀而來,但明顯是被其用強制手段帶來的,而且關鍵的一點在于,這詭異的手段必須要與馬夫串通一氣才能實施。
見鬼!他怎么知道我要坐哪輛馬車!
所以……許淵要收買馬夫,打他個措手不及。
望著面露難色的馬夫,許淵又露出和善的笑容。
“但是對于出言提前的人,它會抱有感恩?!?p> 說完。許淵便瞧見馬夫臉上有偽裝痕跡的欣喜,對于混跡飯局多年的許淵來說,這馬夫還是稚嫩了許多。
“看來狗聽不懂人話,而且會擅作主張地露出爪牙。”
抬手一打,那人一個踉蹌急忙撐手才將身子穩(wěn)住,而許淵則是跳下車,頭也不回地走向那座清月閣。
蒼潔細裂的白灰石墻內,不知掩飾著什么不可言喻的力量,污紅腥臭的紅藻爬階而上,隱隱傳來呼聲的閣門內,借著月光,可以看到紅色絮狀物在空中浮躍,像翻飛躍舞的蝴蝶般彌漫其中。
清月閣,是一座中空階梯式建筑,設立了以觀星室為主的,占星室和活動室的層間,共有四層,最頂層是儲物間。
許淵回憶著自己收集到的有關清月閣的信息,躊躇不前,駐留門外不肯進去。
根本許淵原先的勢力班底,許淵所能得到的有關清月閣的信息,那是少之又少,一些看似合理有用的信息都是從民間的傳言中整合推敲出來的。
而不從官方渠道獲取信息的理由,是許淵認為原主不該那么容易下決心,不想暴露太多,之后則是不想赴約了。最主要的一個點,許淵沒有搭上官方的線,所以沒有辦法知道。
不過,許淵整合過后的資料,卻也算是價值不菲,如若是原主,估計早拿著去換取‘保命’的籌碼了。
這個世界,毫無疑問,是有詭異的東西存在的。無法理解無法控制并收容的存在,即會成為詭秘,被封入卷宗,或口口相傳。
而解決這些詭異的,有三方勢力,一是皇族與貴族居多,且專為皇族與貴族解決詭異的樞秘院,設立時間悠久,擁有豐厚的資源力量。
其二,民中局,全稱,民間異常中心管理局。歷史參考文獻不詳,具體設立時間不詳,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突然活躍,多以黑衣玫瑰徽章衣裝的人為主,有關個人資料全是一團漿糊,根本分辨不出真實性。
其三,混立機構。一種由民間自發(fā),被皇室承認扶持的特立機構,清月閣就屬于這一類。
許淵當時就頭疼了,他不想去理會清月閣了,他怕招至殺身之禍,但是他還是被帶來了。
最終,許淵選擇進入清月閣。他嘆息,覺得自己真是命苦,這幾個月都叫什么事嘛?
奪龍戰(zhàn)在即,許淵好不容易買到了魔法書,以為自己以此要接觸超凡時,詭異調查組織卻先找上了他,他從處處透露出詭異的閣樓入口層來回行走。
不多時,一行細汗從許淵額間滲出,他驚了一跳,真覺得詭異無比,他每次從拐角轉彎時,都會走到從外面剛進來時的路。
不是吧?調查詭異的組織被詭秘生物打進了大本營?那可真的…臥槽了。
完蛋。許淵心中卻沒有絕望,反倒是終于有了興趣,他眼睛中閃過慧黠,這玩意兒不是他專長嗎!
作家作死實驗傳聞,并從恐怖中存活,這不是很合理的嗎!
活下來的出書,沒活下來的出殯。活著吃飯,死了吃席,這在靈異作家的圈子里不是很常見嗎?。ㄗⅲ何甬斦妫?p> 在路上搜尋了一番,找到機關的許淵神情僵硬。
為什么要將自己的大本營要設計成這個鬼樣子啊喂!
但是機關要怎么用呢?
深受地球文化熏陶的許淵對這個世界的文化有著種敬畏,不管像不像,不管對不對,他認為,文化傳承地雖分不同,但是文化的學習不分界域。
這個機關是一塊棱凸的石頭,有些許的松動,但要扭動它卻很吃力。
許淵使出全力,憑他異于常人的氣力,終于是啟動了機關。
轟隆隆
“你,為什么要打開門?!币粋€清麗的聲音響起,仿佛就在耳畔。
許淵望過去。
“你開啟了一扇所有人都不會打開的門?!币粋€宛若天外的聲音響起。
“對于你,它是潘多拉的魔盒,對于世界,它是接引歸途的關鍵。”
“什么意思!”許淵一驚,心中感覺十分不妙,當下喝問。
“諸般災厄盡降汝身,宿輪的軌跡將更迭?!?p> “臥槽,難道我會變得很倒霉?抽卡必歪大保底?”許淵從來不是一個悲觀的人,但是他也真正對此有了興趣。
“繁星到達指定位置,夜,已深了,祝您武運昌隆?!?p> 許淵還想問些什么,但那個聲音已經不在了。
“妙啊,太妙了!”許淵笑著拍掌,然后笑吟吟地走了進去。
那一刻,許淵便踏入了腥紅的光幕中,一股仿佛由來已久的腐臭撲鼻而入,在剎那間,許淵的腸胃不受控制的翻涌,一種強烈的嘔吐感從他心底涌現。
古老而神秘的咒語,已經供奉祭品的祭壇,詭秘而又恐怖的場景,倒懸于天花板的一枚晶魄正如同貪婪的鯨魚般長吞著四散的腥紅霧氣。
觀書無數的許淵在剎那間就有了決斷,逃是逃不掉的,臣服于那個邪神又是不可能的,許淵不知道這是否是清月閣想要讓他看到的,但他知道,這一切會被終結的。
因為,許淵決定要毀掉它。這不是盡不盡力的問題,而是必須要做到!
邪神,這個詞無論是古時還是現在,都是一個令人害怕又會心生向往的存在。
拜服于力量與欲望之中,享受主所賜予的瘋狂和盡歡的混沌吧!
這是許淵所熟悉的狂人數會招攬信徒的口號,顯然,許淵面前所正發(fā)生的,正是他們所期盼的。
但不巧的是,許淵,是一個熱愛世界的人。
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許淵都熱愛著世界,它好或壞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待它的人怎么想。
誠然,這個世界有著許許多多不合理不公平,但是身處其中,又何必一定要追求絕對的是非觀,對與錯呢?
錯的并不是人或世界,而是鑄造出悲憫與滄桑的人生。
許淵找到了一把刀,他看著血淋淋的祭壇上堆積的肉塊,心中無悲無喜。
在逆位的空間中如何攻擊到正位的物體?
這是許淵觀察了很久后得出的疑問,他判斷眼前的事物其實是逆位的,不過,逆位的空間中多是混亂無序,如雜章的文字般牛首蛇尾。
一個不完全逆位的錯位空間,這足以讓許淵感受到那個將被召喚而來的邪神有多么強大。當然,許淵也有著自己的強大。
跳轉空間。這是許淵唯一能想到的,但是如果失敗,恐怕會生不如死啊。
許淵計算過后,向著判斷的地方跳過去,如他如料,這里的重力,軌跡都隨著空間的錯位而改變。
“很好!可行!”眼見方案可行,許淵立刻信心滿滿地向著下一處跳去。
大約三刻鐘后,許淵大汗淋漓地站在血色晶石面前,他深呼吸后,舉刀就砍。
其實許淵并不寄希望于一擊得手,但是那把刀卻將血色晶石砍碎了,這讓他無比的震驚。
“這是……”許淵沉默,他看著正在恢復的錯位空間,帶著滿腹疑問用外衣包裹住血色晶石的碎片,準備研究一下。
“很好,許淵先生,您是第一個通過測試的人?!?p> 一個聲音響起,卻無跡可尋,在空蕩的屋舍中回響。
“原來如此?!痹S淵心思轉得很快,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清月閣為什么一個人都見不到了,因為,在踏入這里時,測試便已經開始了。
不,也許在收到邀請函的那一刻,測試就已經開始了。
在想通其中關節(jié)后,許淵對清月閣好感全無,拿一個詭異去測試一個還沒有決定加入其中的人,這是大手筆,但是毫無人性。
但是許淵沒有轉頭就走,因為他知道,他走不掉。
在許淵的注視下,一個妖艷的女人從陰影中扭步走來。
……